第二天,阿方索早早起来,叫上了钱先生前往自己的庄园。
他上任这么久,一直被其他繁琐事情和公务所困扰,还没来得及打理一下自己的庄园。直到今天,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庄园。阿方索突然兴致来潮,或者说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想试验一下。
山庄位于喀斯特山脉顶部,由于常年阳光普照,四季温暖,所以生产出来的小麦和葡萄质量都比其他地方好上不少。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个属于他的私人农场,喂养了奶牛,野鸡等牲畜。
山顶是专门种植葡萄的葡萄园,葡萄园占地十五亩,平时种出来的葡萄除了上贡之外,剩下品质不好的葡萄,部分拿出去售卖,部分榨成葡萄酒,放在酒窖里面。
而半山腰也是连绵的梯田,梯田里种植了小麦,蔬菜,牧草等。
此时山腰稻田里已经是金黄色一片的小麦,一排一排整整齐齐扎根在里面,沉甸甸地麦蕙压弯了腰肢。农田里也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阿方索此时大脚一叉,一屁股坐在山坡处翘着二郎腿俯视着底下的稻田,双臂支撑着后背,毫无一点贵族绅士风度,反而像个街头小流氓。
钱先生站在山坡上老老实实站着,似乎觉得伯爵此时的样子有点不忍直视。
“坐吧,钱先生,不用拘束什么礼仪,那一套都是作给别人看的。”阿方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似乎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爽朗,不摆架子的人,钱先生摸了摸小胡子,哈哈一笑,也一屁股坐下来。
阿方索指了指底下的偌大一片稻田,说道:“钱先生觉得怎么样?”
钱先生说道:“这稻田占地广阔,土壤也肥沃,是一块好地方。但是如果伯爵大人仅仅只想靠着增加土地收入来逆转财政赤字的目的的话,恐怕不太现实,因为这实在是杯水车薪。”
阿方索说道:“这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现在是闲的无聊,来逛一逛。舒缓一下心情。”
此时稻田已经成熟了,农奴们需要在两个月内将小麦收割,将它们用绳子捆扎成方便运输的形状,会有人专门将小麦运送回去。脱粒的麦子需要运送到山顶暴晒,否则麦子会发芽。此时的麦子就可以长期保存了,然后将麦子装进专门的谷物仓里面。
“嗯?”
钱先生眼睛尖,发现有的农奴在很辛苦卖力地收割着麦子,然后有的农奴则是偷懒,宁愿躺在脏兮兮并且湿滑的田里,也不愿起来干活。
最开始他也是发现茂密的麦子林里有一双脚,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双脚还动了动。
由于监管者有限,这群农奴每当监管者转过身就开始偷懒,或有的闲聊,有的东张西望,有的干脆直接躺在了田地里,就算挨了一顿毒打,也死不悔改。
“这群该死的懒虫。”阿方索也发现了,忍不住的骂道。当然他没有直接立即冲下去,揪着这群懒鬼大骂,那样太有失身份了,况且那也不是他本来的目的。他只是想观察一下自己的领地,以便多知道情况,更加了解自己的领地。
如果天天关在马丁堡里,看着下面的男爵们送上来的报告和上面一个个没有说服力的文字,恐怕什么时候下面开始反了他都还蒙在鼓里。
毕竟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愿意听别人说。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成立这样一个情报组织来专门搜集信息。他要像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了解自己的领地。
“喂,你休息一下吧。”阿方索突然冲他喊道。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有些健壮。阿方索观察他很久了,这个人从头到尾就在卖力地干活,中间没有一丝休息。他左手抓着一把小麦,右手握着镰刀从小麦的根部一割,就将整把小麦收割下来。
他手上布满了老茧,小手臂还有一道道疤。
中年男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干活。
阿方索摇摇头,没在说话。其他人有的在闲聊,有的在偷懒,唯独有少部分像这个中年男人还在勤勤恳恳干活。这顿时让阿方索为他们感到有些不平衡。
“钱先生,你说为什么有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偷懒,尽管他们被发现后会遭受一顿毒打,依旧不改。”阿方索问道。
钱先生笑着摇摇头,“光靠武力威胁是不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有时候要学会恩威并施。到时候你问一问庄园主也许就明白,我想,这也许是制度有问题。当然,我说这些话就有些越权了,有些事还是得你自己明白,自己决定。我的话只能作为是你的参考。”他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若有若无地说道。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钱先生继续说道:“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他们收割下来的麦子都会放在一个篮子里,随后会有木车专门来搜集收割下来的麦子,将他们运送出去。也就是说,整个过程中,他们只扮演了收割麦子的农奴罢了,无论收成好或者坏,他们收获的都是一样的。与他们无关。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而是为农场主做事,无论他们做得好或者坏,偷懒或者卖力,得到的东西都是固定的那么一点点。所以自然也就没有激情卖力干活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人卖力干活呢?”阿方索问道。
这句话倒是把钱先生问住了,后者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