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水波荡漾,扬州城的之上来来往往的客商依旧繁华,尽管如今的局势依旧危机,可是客商们却不能停止他们为了生活奔波的脚步,老翁抬头望去,两艘巨船正停泊再港口内,一队队气宇轩昂的士卒正昂头挺胸的朝着大船走去,老翁在这码头上干了一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形景,于是他对着船头的儿子问道:“这是谁家的兵爷?”
老翁的儿子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赤膊着上身,露出他精壮的身子,他听见老父亲的问话,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头望去。
砍了好一会,这才穿过头来,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对老父小声说道:“不知道,嘿嘿。”
老翁显然也没打算从儿子口中得到答案,他这个独子的性子他又岂能不知,木讷老实,自小便跟着他出船捕鱼,大半辈子都是在穿上度过的,哪里会有什么见识,自然不可能会知道那些士兵的身份。
昨日那两艘大船停泊于此之后,他们这些码头上的老家伙们闲谈时倒是互相聊过,只不过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屁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帮士兵的来路肯定不简单,没见着吗,那群人的领头的正和许老爷谈笑风生呢。
其余的他们或许不知道,可是许家大老爷他们可是知道的,作为土生土长的扬州人,许老爷可是从他们少时便听过的,在这地界,那可是比官老爷说话还要好使的人物,物业类聚,人以群分,这位年少威武的军老爷既然能让许老爷亲自相送必然是不一般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老翁便对他的傻儿子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小心被那大疙瘩给碾平咯。”
对于当官的和当兵的,老百姓们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远离,因为无论是官爷还是军爷对待他们的方式都是一样,那就是剥削,只不过一个手段温柔,另一个手段粗暴而已,或许手段温柔的要比手段粗暴的剥削得更狠,所以只能躲得远远的,省的波及到自己。
许泰凝望远方,身后得侍女为他递上了一方手帕,许泰接过手帕,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那干净地手掌,贾瑜见此却是呵呵直笑,似笑非笑地望着许泰,随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许老爷子这是手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许泰也不客气,沉声说道:“老了,总感觉手里不干不净的,手也冷了,比不得将军年少,就算手里沾了血也跟没事人一样,啊,哈哈哈哈哈。”
贾瑜没再接他的话。
“许老爷子,昨日我说的,你考虑的如何?我呢是个粗人,比不得老爷子,这么沉得住气,您老若是有意,便直说吧,若是无意,那我也好继续找找别家,看看有没有看得上我那点家当的。”
“将军快人快语,果然是个爽快人,不过既然将军把话挑明了,那老朽也就不遮遮掩掩了,这不是谈生意,就算亏一笔,老朽也不在乎,而且这事吧,老朽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还需要和其他几家商量商量,将军总得给咱们几家一点时间不是,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买卖,您说对不?”
贾瑜点了点头,笑道:“倒是我急切了,那便如此吧,若是商量好了,派人通知我就成,时间不多了,许老爷子,我便先走了,我手上还有陛下交给我的差使,便不多留了。”
许泰拱了拱手笑道:“恭送将军,预祝将军马到功成。”
贾瑜大步朝着战船行去,将这岸上明里暗里的人丢在这里。
纪严缓缓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信笺递给贾瑜,笑道:“主公看看吧,这是最新的消息。”
贾瑜接过信笺,气恼地坐在甲板上,对那头的赖尚荣挥了挥手,赖尚荣便命令船工开船了,贾瑜并没有先打开信笺,而是对纪严说道:“还是带兵打仗适合老子,跟这帮成了精的老家伙勾心斗角真是费力。”
纪严摸了摸那细长的虎须,摇了摇头,叹道:“主公还是太过于心急了一些,这并非行军打仗,讲究兵贵神速,要和他们谈,需要一个契机,讲究的是一个精准时机,所以咱们不能太捉急,这次主公去找那八家商谈,除了暴露咱们的底牌,没有半分好处,他们若要度过眼前这个难关,绝对不可能绕过我们的,主公其实只需要静待他们上来即可。”
贾瑜斜睨他一眼,恼道:“那你为何不提醒我,反而看着我犯错。”
纪严却是呵呵笑道:“主公不必着急,在下其实也想看看主公是如何处理的,就算是主公犯了错也无妨,因为大势在我们这边,无论是林如海和八大盐商的矛盾,还是忠顺王和陛下的矛盾,其实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那帮义军和南边的弥勒教,只要把握了解决这两边的主动,那么所有的人,所有的矛盾也只能依仗主公,江南已经完全糜烂,不破不立,若是谁想要螳臂当车,那必然会被大势所吞噬,所以即便是那些人家掌握了主动也无所谓,关键是主公要吸取教训,政治是平衡与妥协,吃一堑长一智,这些不过是小鱼小虾,日后主公所要面对的将会是更加猛烈的风暴,这一次便当是下酒菜吧。”
贾瑜听到这些,也从愤怒之中冷静下来,他使劲搓了搓脸颊,才苦笑着说道:“先生直说便是,何必费此心思,难道我还会不听吗?”
纪严却是呵呵笑道:“古人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很多事情若是不吃亏,若是不亲自体验一番,如何会有附骨噬心的深刻感悟,所以在下以为,还是让主公亲自体验一番才好。”
贾瑜听到这里也是完全收拾了自己的心思,豪迈地对纪严说道:“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整训军队,好叫那帮杂碎看看咱们的本钱。”
纪严抚掌赞道:“善,大善,哈哈哈哈哈。”
.........
就在贾瑜的船舰离开的时候,南边的一座小城之内,一个院子里,一群壮硕的汉子正站立在院子里,朝着院中的房间内行礼。这群汉子的表情皆是无比虔诚,若是仔细观察,他们的脸上或者身上都有着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可无比滑稽的是,这群壮汉的脑袋都是光零零的。
正在此时,屋内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
“扬州城内有什么情况?”
从那群光头壮汉之中缓缓走出一个极为高大魁伟的汉子,他先是恭敬行礼,这才开口说道:“佛子圣安,北边来的苦主已经离开了,他们守卫森严,舍利子也无从下手,不过西边的苦主倒是做了一张大网,只等苦主现身,他们便会一拥而上。”
沉默片刻,屋中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弥勒佛爷传来指示,告诉怒目金刚,和伏虎金刚,让他们把弥勒佛爷的信徒派出去,天下将乱,弥勒降世,岂能没有一个金身佛堂,扬州城乃是弥勒佛爷指示的永生堂,让两位金刚将扬州夺下,弥勒佛爷自会施恩于尔等。”
高大汉子点头,便带着众人缓缓地离开了,脚步轻盈,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待到众人离开后,院内的大槐树上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那身姿曼妙,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一身白衣,雌雄难辨。
她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她对着屋内的人不屑地说道:“你就是这样愚弄世人的?把他们这群可怜人当猴子耍很好玩吗?”
屋中的男子轻声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有何不可?”
那女子却是狠狠一呸:“若是如此,你和狗皇帝有什么不同,我算是瞎了狗眼,才答应做这狗屁弥勒佛国的佛女,帮着你这畜生祸害百姓。”
弥勒佛子听闻这话,淡定从容的面容才有了一丝神情,他对着佛女怒道:“你不要忘记了你身上所背负的血海深仇,难道你想放弃吗?即使如此,本座也不拦你,你只管离开便是,本座会对他们说,佛女已经得道升天,去了西天极乐,以后便让本座独自救赎他们吧。”
那女子听闻血海深仇四字竟是呆立于当场,好半响她才苦笑道:“我先走了,若是像上次那等祸害人的事,不要再拉上我一起了,若是还有下次,就别怪我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