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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人心所愿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

    基本上都是霍仙鸣在问,张军给以回应或是回答。

    霍仙鸣问的越来越慢,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张军对他也是越来越有兴趣,感觉是个人才,可以培养。

    之所以形成这么个局面,并不是张军就比霍仙鸣聪明,比他厉害,这是时代差带来的压制。

    很多以后中小学课本上的道理,在这会儿都属于高深知识序列,就像这会儿皇帝吃的东西还不如现代的老百姓。这就是时代差。

    “郡王为何立天兴为军城?可是出于易管制?”军城用军法,简单粗暴,不用去研究大唐律的条条款款。

    张军摇摇头,招手唤武怀表进来给弄开水:“并不是。某只是想为诸军将塑一方净土,造一块归宿,以唤醒彼等心中守护之念。

    人皆有家,人皆思亲友。

    家亲平静幸福无忧无虑无兵患天灾,无生活压迫,老有所养幼有所教,美满而尽天伦,此,难道不是大监心内的愿望么?”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太具体的国家观念,但却有着深厚不可动摇的家族观念,也就是血脉亲族的传承。不管富贵贫贱。

    所以他们并不在意国家存亡与否,在意的只是家族的兴旺繁衍存续。

    五姓七望哪一个不是千年家族?不管朝代怎么更替,他们都是达官巨贾显贵非凡,甚至皇帝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一个符号罢了,连一点恭敬之心都不会产生。

    流水的朝代铁打的家族。这也是为什么老杨家老李家一上来就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想弄倒这几家的原因。

    朝堂之上大小官员都是人家的子弟,哪个皇帝能睡着觉?

    隋唐为什么那么重视教育?大兴文武经学开辟科举的目的是什么?

    老杨家性子太急,所以被换掉了。老李家有了经验,所以成功了,却也失败了:最后几大家族拉着老李家一起崩塌。

    “那郡王何以保障此平安美满?”

    “并非某来保障,亦不需某来保障。”张军笑了笑:“凤翔数万将卒自会保障,某能做的惟公平公正而已。”

    “此,亦艰难哪。”

    “却不是很难。在凤翔军中不论品秩,惟能者上,有功必奖,有过必惩,将士操练军卒,军卒评议将士,但有不允皆可上报询查。”

    “如何避免苟且?”

    “分而设之,互不统属,你之过错吾之荣耀所在罢了,虽不能百亦能接近。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的公平,某只是尽最大可能去争取公平。”

    “闻君一席话。”霍仙鸣站起来又施一礼,张军无奈,起来还礼。好麻烦哪,就在嘴上客气客气不行吗?

    “某可是打扰?”李左丞出现在门口。这哥们是真能睡,这会儿才起来。

    “未曾,左丞请便就是。”

    李左丞这确实是嘴上客气客气,人已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很有兴趣的打量着屋内的桌椅摆设。

    “左丞请坐。”张军起来给李左丞拉开一把椅子。

    “此物等,可有售卖?”李左丞坐下晃了晃屁股又拍了拍桌子。

    “正在立坊,需等待几日方可。”

    “好,到时告之一声,某很喜欢。”看来对席地跪坐深恶痛绝的绝对不只是张军一个,只是他们没有办法。

    用习惯去改变习惯,总是需要一个漫长而又曲折的过程,而圈外人往往能更快速的打破。

    所以巨大的改变,往往都不是同行干的。

    “郡王与大监相谈甚欢,某却是唐突了。”你们刚才说的那么热闹,能不能告诉我说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某与大监一见如故,说些营内诸事。”张军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左丞有所不知,郡王灼见之高深足以言师,令某茅塞顿开受教颇多。若非,若非某乃内臣,说不得要以师相称。”

    霍仙鸣没张军这么轻松,很是郑重的表达了一下心情。他确实从刚才的一番对话里吸收消化了很多对他有用的东西。

    “大监谬赞了。左丞要吃点什么吗?”张军有点不太迁应这种当面的夸赞,臊啊。

    “昨日宿醉,午饷一同吃吧。郡王海量,某却是很久未曾一醉了,到也舒坦。大监如何?”

    “内臣也是昏醉了,只是日常惯了早起,至时自醒,却也莫可奈何。”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生物钟虽然没有明确的认知,但是也是知道的,以习惯贯之。

    李左丞一来,方才的话题也就过去了,再怎么样,一个太监和一个当朝重臣在宗室面前谈论部队上的事情都不太对劲儿。

    “节镇通城遍以砖瓦,不觉糜费么?”李左丞学着张军的样子抱着碗热水,随意的问了一句。

    “土屋易破不能恒久,砖瓦虽然比夯土贵了一些,但好在持久,几十数百年仍可居住,反要比土屋需反复修整节省许多。”

    “宫中尚未遍及砖瓦呀。”李左丞看似无意的念叨了一句。

    皇宫中也不是所有的房屋楼阁都是青砖泥瓦,也有一部分是夯土所制,再敷以青砖饰面。

    “左丞有所不知,此间建筑也尚是在尝试,未知结果不敢表明。若此次建功,自然马上兴筑长安。

    而且左丞应该知道,官贵诸宅时时修补甚易,而下民则时有坚难,一屋一宇皆为大事,覆屋漏瓦犹居者不是少数。

    天兴皆为军眷,彼家儿郎为巨唐赴死争战,某自然需顾得其父母妻儿完全。”

    李左丞也没什么表示,喝了口热水:“此番建筑有何不同之处么?”

    张军点了点头:“某略通术数匠作,总有些奇思妙想,本来无事,一一尝试便了,成功亦可,不成亦无所谓。”

    “节镇大才。可是有何精妙之处?”

    “百闻不如一观,不如左丞与大监亲临指点一二?”

    “甚好,”李左丞点了点头,看了霍仙鸣一眼:“即是郡王盛情,某等也不好推脱,就走一遭吧。”

    “内臣奉命。”霍仙鸣拱手同意。他也不敢不同意。

    于是李左丞非得张罗的事儿就变成了张军极力相邀,左丞与大监推脱不得,只好勉强一起来参观一下。

    这特么就是语言的艺术,张军感觉自己有必要拜师认真学习一下。

    三个人从三堂出来,却没马上出府,张军拿着刚才画的图纸带着两个人先从便门来了花园,找来家里的仆役,让他马上安排人手挖坑。

    张军找准了地点,在地上画了线:“就按此线深挖九尺,上下坑壁锤实平整后用薄板铺平嵌牢,寻杜主事着人浇筑水泥,壁厚半尺即可。”

    武怀表点头表示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