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平一头冷汗。
那个被杨淩踹一脚的胡汉三,样貌比彭通还要恶上几分,看着就带有一股浑劲儿。
这样人走在街上,一般人怕都要离远些。可是无端被杨淩踹一脚,居然低头缩脑溜回去烧火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淩正骂着胡汉三,忽然看到了杨博平,忙道:“二爷,吃完饭溜达溜达?到院里坐坐?”
杨博平明知道杨淩有客人,进去有些无礼,可还是控制不住想看看杨淩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这是三匹马,有两个人见到了,都不是凡品的样子。还有一个何许人呢?
杨博平也不客气,随口答应着走进院内。
院内放了一个小方桌,两个粗瓷大碗,里面是白水。桌旁一人大马金刀坐在矮凳上。看年纪大概三十左右,豹头燕颌,手扶膝盖,顾盼自威。
杨淩向那人引荐道:“老姚,这是我二爷,我家这些年多蒙二爷照顾。”
那人站起抱拳行礼道:“二爷,我和杨淩是兄弟,也就随着叫了。”
哦嗬,杨博平又吓了一跳。这个头,比自己高了快一头多,比外面见的叫罗天厚的大汉也不遑多让。今天咋滴了?是高个子聚会咋滴?杨淩就不矮,这些杨淩的哥们,怎么一个赛一个的高?这个头都怎么长的?难道外面社会经济上去了,营养过剩?
杨淩没注意杨博平的惊讶,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姚横,我结义兄弟。”
姚横来到外面要不要隐姓埋名,杨淩很是操了些心。只是姚横很是不在意,认为军方根本不会上报出现一支叛军的事,他们最多就是一个军中除名,画影图形捉拿归案什么的和他们一点儿关系没有。
这让杨淩很惊讶:这支叛军横行晋北两个月,这样大的事怎么能遮掩得住?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杨淩发现这事还真就悄无声息了,这让杨淩很是叹息一番大章朝官场的黑暗。只是也好,姚横在外面也可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了。
杨博平忙回礼道:“没想到杨淩有你们一帮好兄弟,个个都英雄少年。”
姚横微微笑了一下道:“他们是少年,我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杨博平呵呵道:“你是正当年,我这样才是暮年。”
杨淩喊道:“胡汉三,再倒一碗水,没有眼色。”
“诶,来了!”胡汉三答应着,手快脚快,很快就端了碗水过来,还顺带着摆了一个矮凳。
杨博平这才明白,原来只有杨淩和姚横在这坐,那两个看似很了不起的人原来都是干活的。
杨博平何等眼色,早看出姚横大不一般。那种刀锋般凛冽气质,大概只有军人,还得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军人才有。尤其那种不动如山的做派,这是领兵大将的做派吧?这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疑惑间,忽听马蹄声响,杨博平情不自禁抬头望去。
远远一匹白色骏马奔来,这时暮色蔼蔼,火烧云红遍西天,那马就被云染成了胭脂色。马上人也一袭白衣,衣袂飘飘,潇洒非凡。待到院前,那人一勒马,马忽然人立而起,一声长嘶,真如蛟龙一般。
马上那人飞身跳下马,却是一个长衫书生,戴着纶巾,儒雅端秀。
只是这人拴了马,从马背上一手提起一个硕大食盒,另一手抓了一坛老酒,毫不吃力,一下子出卖了他的身份。很显然,这也是一个武者。
这又是哪个?杨博平迷了:这人也是人中龙凤啊,今天是我眼花了吗?怎么看哪个都不一般?世上又怎会有许多不一般的人聚在杨淩家里?
那书生高声道:“老大,我到镇上买了酒菜,还有两盏气死风灯。我说老大,不是咱们兄弟来了就挑你,你这也过得太简朴了,晚上咱总不能在院内借着星光吃饭吧?”
老大?杨博平一怔:这书生很显然说的是杨淩,杨淩怎么又是老大了?如果说这几个人是大通寺武院的,那个罗天厚为什么蓄了头发?这个叫姚横的为什么根本就没剃过头发?
就那一个叫胡汉三的倒是铮亮的光头,可是看那神情气度,说是悍匪十个有十个信,说是个和尚谁信?
再说,这个书生风流气度,也不像个和尚啊。
杨博平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杨淩家灶膛有些倒烟,胡汉三从烟气弥漫的屋里钻出来骂道:“徐老蔫,就你特么穷讲究,有没有灯又吃不到鼻子里,有什么区别?”大喘了几口气又钻进屋。
徐年不搭理胡汉三,进院放下食盒酒坛,发现有外人在,就问杨淩道:“这位长者怎么称呼?”
杨淩介绍道:“我家中二爷。”又转对杨博平道,“二爷,他叫徐年,别被他样子给骗了,没读过几本书,就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徐年恭谨行礼道:“二爷好。”
杨博平可不敢听杨淩胡咧咧,忙伸手虚扶道:“好后生,风采照人啊,家里怕是书香门第吧?”
徐年想编几句有面子的话,看看周围几个不良分子随时准备揭短的样子,只得无奈回道:“二爷,什么家里不家里的,我是大通寺武僧出身,杨淩说起来是我们几个的老大。”
“武僧出身?那你现在就不是武僧了?你们四个人......”杨博平年纪大头脑不慢,马上想到这一帮人恐怕都有一个共同的新身份,不然怎么会一起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
“哦,我们......”徐年为难了。山贼这个职业即使远景再好也说不出口。亏得这个时候胡汉三又从烟气弥漫的屋子里钻出来,嚷嚷道:“咱们四个人有难同当,互相帮忙,简称‘四人帮’,饭锅没烧开,我呛得受不了了,徐年你去烧火。”
徐年有些不愿意:“我这是一身新衣服,让老罗去烧。”
“那你替老罗洗碗筷,换老罗烧火。”
徐年低头看着自己新衣,叹了口气,洗碗筷不是更容易弄脏这身好看的书生装?
哪曾想胡汉三突然伸出沾满灶灰的手,在徐年的衣服上摸了两把,立刻徐年的白衣就成了水墨画。
徐年措不及防,看自己衣服瞬间脏成这个样子火上心头,刚想发作,胡汉三已经哈哈笑着跑到院门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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