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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章 沉稳

    299章沉稳

    五月初,龚远和果然接到了去青县的任命,接‘交’完这边的手续后,他便去了抚鸣。崔悯设了家宴热情地接待他,并没有因为钟太傅的离世和蔡国栋的暂时失势而冷淡他,龚远和见此情形,心中越发笃定,蔡国栋的选择是明智的。于是在给蔡国栋写信的时候,详细地介绍了自己最近的动向,其他的只字不提。

    蔡国栋的回信更是简单明了,就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叮嘱他到了青县一定要廉洁清明,抓住机会做出成绩,又提点了一些与人‘交’往应当注意的事项,又说家里一切都很好,叫他们不要担忧,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心态都非常平和。

    ,明菲见到信,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这个时代,家长明智与否,对于一家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蔡国栋虽然有他不是的地方,但在要命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是老‘奸’巨猾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与此同时,蔡光庭也写信来说汤家的事。原来汤盛前段时间还是去拜访了蔡国栋,言谈举止都很有礼,陈家仍然有心促成此事,陈御史专‘门’找陈氏去提了此事,蔡国栋却不乐意,推说明‘玉’年龄还小,‘性’情未定,再过些时候又说。陈氏去回复陈御史,陈御史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只说两边都是姻亲,若能亲上加亲是最好。

    两封信都是为了家庭琐事就事论事,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但都传递了一个信息,蔡国栋坚决不肯听陈家的话,抱太子和柱国公的大‘腿’,而且他还自得其乐中。

    明菲与龚远和‘私’下里分析,蔡国栋不赞成这桩婚事的原因显而易见。一来,陈御史此时抱上了太子和柱国公的大‘腿’,已算是把陈家绑上了那条船。虽然陈家与蔡家的姻亲关系无法改变,但如果此时再把这个刚投入柱国公‘门’下的年轻举人‘弄’来做了自己的幺‘女’婿,很容易就给人一种印象,他蔡国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老实,实际上却偷偷搭线搭桥,暗里向太子和柱国公靠拢;二来,还有一个可能,陈家这般热衷于促成蔡国栋投向柱国公这边,说不定是受了某些有心人的指使和鼓动。但不管如何,这个时候若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先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思了。

    龚远和叹道:“陈家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急于求成?从前尚且知道要将你继母嫁入你们家,多条路多个保障,如今却这么不聪明,要把所有的米都一锅煮了?”

    “兴许他们也是不得已?又或者是有十足的把握,认为柱国公一定就能行?可是他们不觉得太早了吗?”明菲也想得头痛,这种事情她本来也不擅长,消息来源更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结果。

    龚远和道:“现在消息定然已经到了陈家,咱们‘抽’个空去一趟陈家,试探一下他家的态度。”

    二人便借着龚远和要去青县赴任,上‘门’辞行的机会去了陈家。已经致仕的陈大老爷和陈氏的亲生父亲陈二老爷一起见了龚远和,明菲则被陈三‘奶’‘奶’引到后堂,出乎意料的,她竟然见着了汤大*‘奶’。

    汤大*‘奶’乍一见到明菲的时候,表情很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就调整过来,虽然淡淡的,却也没失礼。陈大*‘奶’面上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一样的亲热。晚间陈家留饭,席间并没有人提起京中的事情,只说闲话。

    舒眉已经6个月,长得‘玉’雪可爱,半点不认生,谁抱都要,笑容满面,依依呀呀的,很好地活跃了气氛。就是不苟言笑,为人又略显刻薄的陈氏的大伯母,也忍不住接过去抱了一会儿。明菲见她们都沉得住气,更是比她们还装得像不知道那件事情,和众人谈笑风生,学习育儿经。

    夫妻二人一直到戌正方才归家,才上了马车,龚远和就轻声道:“刚才华哥儿的舅舅悄悄告诉我,说是那一位病了,已经很多天没上朝了。虽然对外只说是小恙,但看起来似乎是另有隐情。”

    难怪陈家会如此积极从今日陈家的态度来看,他们的确是认为这条路对蔡国栋是最好的,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促成。故而,即便就是蔡国栋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自己夫妻二人上‘门’却也没有冷待。明菲笑道:“从前不觉得陈家有多么亲近,只是认为就是亲戚而已。但经过这几件事累在一起,我这回是真的把他们当做亲人看待了。”

    “陈大老爷此次给我推荐了两个得用的幕僚。”龚远和道:“所以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纵然各有各的选择和看法,但他们这份心凭心而论,却不是坏心。”

    明菲皱眉道:“但他们这个消息,却又不知是怎么得来的?可否确切?”

    龚远和摇头:“不会空‘穴’来风,但我看崔悯稳当得很,他心里一定很有数,想来是被人人为地夸大了。”

    明菲又为陈御史担忧:“他们这样子,会不会埋下祸根?”

    龚远和笑道:“政治本来就是赌博。人算不如天算,你别看岳父这么沉稳,其实他心里一定也很受煎熬,一定也很担忧的。你放心吧,陈御史最多就是仕途受点影响罢了,不会有什么大变动。至于日后,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回到家,明菲想了很久,提笔将自己对汤家母子的印象和‘交’往过程,以及今日去陈家,陈家怎么接待的他们等事情无一遗漏地写给蔡光庭。她相信,蔡光庭和蔡国栋一定更比她和龚远和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最妥当的。

    尽管明菲很舍不得,但时间有限,龚远和很快就收拾行囊,辞过明菲母‘女’,带了刚成亲不久的金簪和洗萃,以及几个得力的下人一道去了青县赴任。

    龚远和刚走不久,舒眉就不明原因地发起了低热,总爱哭闹,一点辅食不要,‘奶’也不肯好好吃。明菲没有经验,吓得一颗心颤巍巍的,抱去给唐大夫看了,唐大夫说约莫是出牙,先看看再说。开了点‘药’,舒眉又不肯吃,尽数吐干净。

    小小的人儿吐成那个样子,明菲难受得想哭,又慌慌张张地抱去给清虚和宋道士看,两个人都说没什么大碍,既然吃不下‘药’去,就别吃好了,过后自然会好。明菲怕孩子烧出什么问题来,只得采用土办法,给舒眉洗澡降温。

    幸好舒眉是个争气的孩子,没几天功夫就消停了,退了烧,胃口重新变得好起来,粉红‘色’的小牙‘床’上也冒出了两颗小小的下‘门’牙。明菲看到那两颗小牙齿,‘激’动得什么似的,也不管龚远和到了地头没有,先就写了一封报喜的信去,“你‘女’儿长牙齿了。”

    ‘花’婆子事后方笑话明菲:“其实是‘奶’‘奶’没有经验,那些日子小小姐就一直爱啃衣服,啃手指,分明就是要出牙齿的样子。”

    重新又回到明菲身边伺候的丹霞便说‘花’婆子:“妈妈既然知道,就该早些和‘奶’‘奶’说才是,‘奶’‘奶’要是早点知道,也不至于慌成那个样子。”

    “我以后就有经验了,再不会这么慌。”明菲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笑指着‘花’婆子道:“妈妈不要装了,你其实也只是隐约知道,并拿不准吧?”

    ‘花’婆子老脸羞得通红,低声嘟囔道:“老奴还是二十多年前养过孩子了,也没什么时间经常守在她身边。她什么时候出的牙,我都不知道。”

    明菲听得心酸,悄悄握了握‘花’婆子的手。

    六月份的时候,龚远和安置妥当,派了一个家仆回来送家书。

    明菲向那家仆打听青县的情形。那家仆抱怨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人穷民刁,街上的铺子少得可怜,气候也闷热得很,县城就在两片山的山凹中间,风都吹不透,从巳时起,就是坐着不动也会出汗。有河经过,但是在经过青县那一段偏就流急滩险,许多过往船只都不肯在那里停留,陆路也不好走。洗萃刚去的第二天就水土不服,病了一场,大爷的身子却还强健。”

    明菲听得心里直发沉,她不曾去过青县,只知道青县不是富庶之地,在抚鸣境内也算是比较偏远的地方,却不知道竟是这样的情形。龚远和之前一定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却选择了没告诉她,多半也是怕她担心。也罢,穷地方虽然不好在,但如果做好了,也特别容易出成绩,由得他去吧。

    但见那家仆满脸叫苦的样子,她心里特别不喜,淡淡地叫人把那家仆领下去休息,自己拆了龚远和的信来看。果然不出她所料,龚远和是报喜不报忧,只说青县民风如何淳朴,乡绅们对他又如何的尊敬,气候也温暖,出产也丰富,四时鲜‘花’不断,冬天不用烤炉子,他跟着衙役们一起去河滩里游水,特别好玩云云。说得如同一个乐园似的。

    明菲咬着笔头想了想,提笔写道,既然是这么好的地方,她便‘抽’个空带了舒眉来看他。又备齐了许多常用的‘药’和用具,另外派了个妥当的家仆送去。

    过了一个月,龚远和的信又送到了,找了很多借口,让她安安心心地好好伺候宋道士,不要带舒眉去,又说他忙得很,经常去乡下,没时间陪她们娘俩,总之都是阻止她去青县的。

    明菲也不管舒眉听得懂听不懂,慢慢地念给她听,刮着舒眉的小鼻子笑:“你爹爹疼你,舍不得你去吃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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