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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始料不及

    梅尧回到家时,家里人早已用过早餐。

    因为夜不归宿,他被母亲处罚,关进了暗室反省。

    如果心里没事,在暗室呆多久,他都不在乎。

    在别人看来是受罪的暗室,对他来说,却是难得清静的修习之所。

    在这间暗室里,他的身体没有多少自由,但是内心和思想是完全自由的。

    离杜子城结婚只有两天了,他给石潭设计的营救方案需要准备不少东西,还要雇佣几个人手。

    梅一剑也没说要关他几天,这让他有点着急。

    急也没用,暗室在后花园的角落,窗子是封死的,门被锁着,喊也没人能听得到。

    中午时分,门开了,梅尧以为是送饭的。

    来人露面,原来是三姐梅珊。

    暗室的钥匙只有何管家才有,其他人是打不开的。

    梅珊怎么弄到钥匙的?

    梅尧有点小小的兴奋:“三姐,你来救我出去?”

    梅珊点点头说:“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给你警示,经请示院长大人,决定你的反省时间是三天。不要着急,慢慢呆着。”

    “啊?还要三天?”梅尧张大着口问,“为什么?”

    梅珊将一盏油灯和几本书放在桌子上:“你正好安心在这里读书,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管了。”

    梅尧拉着梅珊的手:“姐,你给母亲大人求个情,关一天就行了,我这几天有重要的事去办。”

    梅珊摇了摇头。

    “没用的。母亲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老实实呆着吧。”

    说完,梅珊转身出了暗室,随手把门带上。

    梅尧哪能这样轻易就犯,就在梅珊关门的一瞬,他迅速把手伸出去。两扇门的缝隙正好夹住梅尧的胳膊。

    梅珊双手抓着两只门环说:“快把胳膊收回去。不然给你夹断。”

    梅尧不服:“宁愿被夹断,也绝不收手,除非你放我出去。”

    “想得美。”

    梅珊又发力,两扇门的缝隙更小了,可是梅尧没有要抽身的意思。

    突然,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蜘蛛从门梁上垂了下来,正好悬在梅尧的胳膊上方。

    梅尧自幼胆小,尤其怕蜘蛛。

    一看这个张牙舞爪的家伙,顾不得再跟梅珊讲条件,立马把胳膊抽了回去。

    梅珊趁机把门关了,上了锁,笑道:“就这么小点胆子,还是呆在里面安全。”

    “姐,姐,你放我出去,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梅尧隔着门缝喊道。

    “再重要的事,过了这三天再说。”梅珊的声音渐行渐远。

    梅尧狠狠地在门上踹了一脚。

    ……

    当晚,石潭跟梅尧约好在顺安场碰头,然后两人去荷花坊找人。

    按照梅尧的计划,他们要找一帮人。

    在杜子城娶亲当天,提前出发,伪装一娶亲的队伍,捷足先登,把淑娟接出来,然后带走藏起来。

    杜子城再有天大的本事,找不到人,他也没办法。

    这个方案最重要是需要银子。

    石潭是个学徒,哪有什么积蓄,全靠梅尧来帮助解决。

    到了约定时间了,梅尧迟迟不出现,石潭等得着急。

    街道两边的店铺,灯已点起。

    石潭看到一家当铺,便走了进去。

    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印章交给老板:“把这个当了。”

    老板戴上眼睛,拿着那枚印章看了半天,慢吞吞地说道:“这是哪里来的?”

    “祖传的。”

    “石涛的印章,如果是真的,那可值点钱。不过,你这个真伪难辨,只能给你五个银元。”

    “好的。等我有了钱,我一定再把它赎回去。”

    老板将石印收起来,将银元交给石潭。

    石潭等不到梅尧,他只好自己行动。

    他先去碧云乐坊请了几个吹吹打打的乐师,说好后天一早去迎亲,并约定了碰头的时间和地点。

    随后,他又去车马行租了一顶轿子,两个轿夫同时敲定。

    轿子有了,还需要些红布大花。

    一切安排妥当,五个银元花得一个不剩。

    石潭回到太和堂时,仍没有见到梅尧。想必他家里有什么事耽误了,好在问题都解决了。

    一切准备就序,只等后天一大早,趁乱抢亲。

    这事在办的时候,石潭还没怎么激动,等一切准备就序,他独自坐在屋里回想前因后果,竟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抢亲呐,而且抢的是大侠杜子城的妻子。

    一旦得手,他跟淑娟逃离碧云镇。

    那时,两人坐在船上,手挽手,肩并肩,欣赏着两岸的风光,那是多么令人期待的事情啊。

    转念一想,如果出现差错,抢亲不成,杜子城会怎么样对付他呢?

    石潭又冷静了一会儿,心里又有点发慌,毕竟这种事不是常人能干出来的。

    他的信心开始动摇。

    不过,一想到淑娟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他的信念马上又坚定起来。

    为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再大的危险也值得去试。

    次日,石潭忙完手头的事,抽空去了一趟鹿鸣书院找梅尧。

    何管家告诉他,梅尧去县城办事了,过两天才回来。

    石潭觉得不对劲,梅尧不是那咱说话不算数的人。

    既然书院的管家都说了,他也便信了。好在他自己已经做好的营救淑娟的方案。

    现在唯一缺少的是坐船的钱。

    如果抢亲成功,他们会直接去码头,从那里坐船先去黄江县,然后再做打算。

    实在没钱走,那就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过了风声,再找机会逃。

    躲在哪里呢?石潭已经想好。

    时间一刻一刻地逼近。

    石潭心里越来越紧张。他没法找任何人去商量,这一次,他只能全靠自己了。

    当晚,石潭专门去杜家侦察了一番。

    杜家的屋前屋后都没有点灯,冷冷清清的,似乎没有准备要办喜事的意思。

    也许人家提前做好了准备,只等明天天亮就行动,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天终于亮了,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出来。

    石潭早给师傅请好假,他甚至把要离开的行李都准备好了。

    只要得手,马上逃离碧云镇,想想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他来到顺安场,将“娶亲”的队伍集合好,向长丰书店走去。

    快到书店时,石潭吩咐大家打起精神,该吹的吹,该敲打的敲打,一定要喜庆,热烈,接到新人之后,迅速往文昌宫方向走。

    众人拿了钱,又有喜酒吃,也不管那么多。

    正在他们安排序列的时候,从长丰书店方向传来几声轰隆的响声,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石潭觉得奇怪,人还没到,长丰书店就开始放鞭炮了。

    他还在纳闷呢,突然听到身后人声吵杂,有人在大喊:“暴动啦,暴动啦!”

    那些雇佣来的乐手轿夫一听暴动,全都慌了神。

    坊间传言湖南暴动时,杀人如麻,这些乐师轿夫可不想死于非命。

    他们扔掉轿子,抱着乐器就跑了,任凭石潭怎么喊,他们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