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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集团军作战

    万余大军交织在一起,那阵营似一条长蛇般,正在接受着吴子严部首尾两端地猛攻,彼此间一攻一守,便送走了数兵卒的性命。长蛇阵的中段凹进许多,平阳步甲卒顶着箭雨向着中段推进,蛇的首尾被两支骑兵纠缠着,自是不能合围。

    长蛇阵后方中军,一位头戴宝盔、身着白银战甲、脸庞蓄着长髯白须的将军,眼睛坚毅地目视着战局,此人便是夏国大都督裴青裴元凯。

    裴元凯捋着白须对身旁偏将道:“十年过去,吴子严看来沉稳了不少。”

    那偏将应声道:“大都督,那王言卿也是一员悍将,若任由他继续撕扯阵营,恐是不妥。”

    裴元凯点点头道:“传令,出五千轻骑分两侧驰援首尾,中段收拢成锥,出两千重骑冲击他们的步甲卒,着射生营加大覆盖,莫让那些步甲卒抬起头来。”

    东宁城内国相府,府门洞开,兵甲穿梭,院内安静异常,裴义一脸茫然地望着相府主楼,自打来到这里,就没有任何抵抗,也没有一个人,空落落的相府大院透着诡异。

    裴义呆望了片刻,突然大喝一声:“中计了!撤!”话音刚落,相府大门就被关起,尚未缓过神,打门外射进一阵箭雨……

    相府外面,蒙呈方一脸冷容地坐在马上,身旁无数铁甲军,将国相府围得水泄不通……

    城内子午巷内,背着折羽三黄旗的来万带着两百多由各府看护组成的杂牌队伍,正赶往两街之隔的校事府,陡然不知从何处射出一支羽箭,正中来万咽喉。跟在后面那些的虾兵蟹将一看,嘶吼着开始乱跑,此时从一巷院冲出三十多轻骑,踏入那本就狭窄的巷子,手起刀落,百来人组成的杂牌队伍更加混乱不堪了……

    绣春楼二层一个厢房内,两颗脑袋伸出窗户,望着后院湖边一群正匆忙朝杂物房跑的人,这两人便是一直在楼内监视着荷花院的楼青远跟姬秉忠。

    “这舞阳侯真是个废物,如此天衣无缝的谋划竟也败得一塌糊涂。”姬秉忠有些恼怒地说道。

    楼青远用无名指捋着发髻说道:“安阳侯的变数是个意外。对了,夏王后让我抓了你送于她,你可知道?”

    姬秉忠嬉笑着答道:“太岁爷说笑了,您要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家夫让我遵循您的意思行事。”

    楼青远道:“我抓了你送给夏王后并没有太大好处,我这次帮夏王后,只是还个人情罢了,若不是此,在陈阳谷我也不会故意晚到,而且你那宰相父亲出手阔绰,我呢,还是喜欢这世间乱一点,乱点才有意思。”

    姬秉忠说道:“那舞阳侯该如何处理?”

    楼青远皱起眉头眯着眼,望着姬秉忠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姬秉忠阴笑着道:“我觉得舞阳侯还是应该安稳地活着,这样夏王后才能有个对手。”

    楼青远冷笑道:“果然是父子一体,都是阴戮之人,舞阳侯就随他去吧。本以为陈阳谷那个叫李明光的小子,会乱了你父亲的筹划,所以在平邑,我把裴雄的命送于他手,也算给这乱象添点油火,希望油火能够烈一些。”

    姬秉忠谄媚地弓腰施礼道:“太岁爷出手定是能出好戏!”

    楼青远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们也该去离石了,那边还有你父亲安排的好戏。”

    奏事院前,一千鹰卫营散落在院外各处,另有二十来个矗于崔贾身后。这时从街市一头奔来一骑,跑到崔贾跟前,却朝着崔贾身后挤眉弄眼,崔贾正欲发怒,就听到身后呼啦啦刀出鞘的声音,脑袋方才转一半,就没了。

    康一文将沾着血迹的刀送入鞘内,冲着队伍喊道:“绣春楼!出发!”

    东宁王宫总共五个进出宫门,分别为春夏秋冬和正宁门,正宁门作为朝堂大臣出入之用,向来是由王宫内卫尉把手,其余四门则是内卫尉主门里,羽林虎骑主门外。

    正宁门前,韩太尉大马金刀站在门前,后面跟着一众文武大臣,周围则是大批羽林虎骑和国尉府的杂兵,约莫三千之众。

    打正宁门城上女墙探出一脑袋冲着韩太尉喊道:“韩太尉,现在不是上朝之时,你们这是何故?羽林虎骑不守着护墙怎么跑王宫来了?”

    韩太尉朗声喝道:“李苟铨,速速打开宫门,否则定斩不赦。城内兵甲听着,李苟铨乃王后那恶妇自周国带来的仆役,如今仗势作威作福,你们杀了他,开了宫门重重有赏!”

    李苟铨嬉笑着喊道:“赏多少啊?如果够多,我自个拧下我的脑袋送给你如何?内卫尉三千人,你是不是挨个赐金银啊?”

    这时,韩太尉身后传来厚重的马蹄声,他转身望了望,那队铁骑最前面,是英姿飒爽的安阳侯,便会意地笑着朝李苟铨说道:“恶妇之奴,休得猖狂,明年今时……!”话音逐渐淹没在马蹄声中,接着叫骂声四起,那队骑兵所过之处,人头滚滚,血色腥红。

    绣春楼前,鹰卫营一众围堵在门口,门内一帮布衣死士堆在屋内,康一文挥手大喝一声,一波弩箭射向屋内。鹰卫们下得马来,持刀涌入绣春楼。

    绣春楼后院的湖边,鹰卫受到的抵抗极其弱,时不时有一两个死士冲过来,然后毙于鹰卫刀剑之下,等到了‘荷花’院门前时,后面横七竖八地躺着血糊糊的尸首。

    几个黑甲鹰卫从院内跑了出来,对着康一文恭手道:“队正,里面没有人了。”

    东宁城外,战事依旧激烈,万千生命就这么烟消云散,他们不为生存,不为亲情,死得毫无目的,唯一的价值只是烘托了对战双方将领策略是否有效。

    裴元凯的轻骑很快接触了王言卿,使得他根本无暇顾及蛇头的骚扰,那边吴襄亦是如此,当重骑兵冲向那步甲卒方阵时,一霎间马踏人仰乱成一团,重骑过后,孟良尚未来得及归置队伍,对方蛇阵中段已经突进到己方跟前,几波箭雨,让没来得及撑盾的兵卒死伤无数。

    这时后方旗语号角皆起,孟良赶紧收回余兵,徐徐后退。那边王言卿也回马撤退,可尾部的吴襄就没有那好运,撤退之时遭流矢所伤坠落马下,被赶上的敌方将领一刀毙命。

    平阳军在撤,裴家军在追,撤的稳健有序,追的却也步步为营。尽管如此,箭雨之后,总有兵卒倒地不起。两者拉距在一个箭码时,都停了步伐。

    吴子严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喜恶,身旁两位侯爷确是略有惊恐,待王言卿浑身血迹地跑回来,山阳侯更是掩鼻退却。

    王言卿打随扈那抓过水囊大口地灌了几口,而后将剩余的水全都浇在头顶,朝着吴子严说道:“比较难缠,对方都是久战之兵,阵型不乱无从下手。”

    吴子严点点头道:“大都督不愧为善变之帅,趁势不追,难道打算压耗不成?”

    王言卿朝着东宁城努努嘴道:“城里面什么状况?”

    吴子严摇了摇头道:“无从知晓。”

    王言卿笑骂道:“什么无从知晓,你看看没有进城的那些安阳兵卒,已经跟大都督合兵了。等他们清理完城内,怕是会出城挤兑我们吧。”

    吴子严正欲开口,却见东边有些骚动,便打眼望去,看到几十骑朝着中军奔来,边跑边挥着手中旗子示意,旗子上写着‘舞阳’二字。

    待这帮人马到了跟前,才发现是舞阳侯跟一众亲卫。平阳侯和山阳侯赶紧迎了上去,齐声说道:“二哥,城内什么状况?”

    那舞阳侯满脸怒容,停下马后恨恨地说道:“老四根本就是祸端,我们都被他和那恶妇算计了,这些年在朝堂培养的情分一朝被清洗得干净。”

    两位听完脸色大变,诺诺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舞阳侯顿了顿道:“能怎么办?只能活着回去封地再图打算了!”

    山阳侯哭腔般说道:“回封地?山阳在北边,我哪里回得去。”

    舞阳侯一脸愠怒地对山阳说道:“平日里让你勤政练兵,你却整天靡费喧淫,事到今日真是咎由自取!此次出兵东宁,看看你麾下都是什么酒囊饭袋,你倒好,战事兴兵还携带一众女眷!你咋不让女眷替你冲锋陷阵呢?”

    山阳侯上前说道:“二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想个万全之策,回头再教训老五吧。”

    舞阳侯气哄哄地瞪了一眼,转身朝着吴子严说道:“吴将军,你有何策略?”

    吴子严恭手道:“侯爷,敌将兵锋正劲,而我们又是疲惫之军,现在对方不主动出战,却是我退敌进,城内又发生变故,倘若城内出兵合围,我们恐有被全歼可能。”

    舞阳侯点点头:“不是可能,是一定!不消半个时辰,城内就会清洗完毕,那时恐怕我们连跑都没得跑了。平邑尚在卫启牟手中,我们现在直奔平邑再做打算吧!”

    吴子严一怔,旋即说道:“是可选之项,但大都督持兵在旁,岂肯容我们随意走掉?”

    舞阳侯冷冰冰地说道:“留两万步甲卒和五千射生断后,其余骑乘者可以先行撤走。”

    不等吴子严搭话,王言卿便愠怒道:“这不明摆着弃那些兵卒生死吗?”

    舞阳侯脸色一怒道:“难道让本侯断后?现在走得了多少是多少!若再迟疑就是几万人生死,孰轻孰重王司侯不懂计较吗?!”

    王言卿正欲上前理论,却被吴子严拉后面,那舞阳侯脸色一转对一众说道:“就此定论,无需多言!吴将军,剩下你来安排。”

    吴子严躬身应允,刚抬起头,却发现前方一个熟悉脸庞嬉笑着打马朝自己晃来,这熟人骑马穿过三位侯爷,径直到了吴子严和王言卿跟前……

    “明光?你怎么来了?”俩人异口同声问道。

    李延笑了笑说道:“我来看看你们战死没有,如果没有就喊你们回平邑收衣服去。”

    吴子严一怔,后又微笑道:“明光小弟说话总是这么不着边际。此刻东宁危机四伏,你不安稳躲在平邑,趟这浑水干吗?”

    李延正欲搭话,却听后面传来声音:“你是何人?”说话的是一脸莫名的舞阳侯。

    李延回头望了一眼嘴巴还没有张开,吴子严便凑到跟前低声道:“这是舞阳侯,不得无礼。”说罢又恭手对舞阳侯道:“侯爷,他乃麾下军侯李明光,驻守平邑。”

    舞阳侯一怔,打量了李延一会后道:“就是你杀了裴雄?”

    李延思忖着,这时代没有传媒,咋的坏事传起来也如此之快,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天裴雄怎么死的,如今这事儿自己算是坐定了,便也懒得再解释什么,就朝着舞阳侯回答道:“是啊,他杀我兄弟,咎由自取罢了。”

    舞阳侯顿了顿,目露出些许凶光,冷冷地说道:“正好,本侯现在要退至平邑,给你五千人负责断后!”

    吴子严一凛:“侯爷……”还没有说出就被舞阳侯打断:“本侯意以决,不得再有议论,即可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