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李延正在为绳索打结,说是绳索,其实是用一些类似布品的面料,撕割为一尺见方的长条,然后再挨个拼接到一起。将接好的绳子一头捆绑在崖柏根部,用手使劲扯了几下以验其牢固。
李延捆绑好绳子,再将先前从洞内移出来的数块大石头几掌击碎,用包裹铁盒子的油布把那些散落的白骨归置到一起,再用那些碎石把油布掩埋掉,一边做事一边念叨着:“前辈啊,这里呢风景绝佳,晚辈先将您安葬了,待我能帮你传达信息后,您家人如果有什么打算,我再带他们来看您。”
李延跪拜后,将匕首插入腿侧,抓住绳索,溜了下去……
站在地面上回望,那股细水从天而泄,掉到地面,砸出个小潭,一只羚牛在小潭前低头忙着喝水,对于身边出现的这个人物,显然不感兴趣。
小潭溢出的水,自然冲出了一条小溪,沿着小溪前行一里地,溪流开始变成河流,因为左右两侧涌出来七八条小溪,这么一汇,河道就宽了许多。
河道两边的林子也算茂密,期间偶有一些动物穿梭,或麋鹿或兔子或山狐,动物们看起来互不干扰。这里灌木丛很少,都是一些高耸的千年古树,两只黄鹂站在树枝上,你一声我一声地叫着。陡然,传来一声长啸,那些动物们听到这声后都四散乱窜,就连树上的鸟儿也开翅逃亡。
李延寻着声音望去,一只吊睛大猫咪正在贪婪地望着自己,但见它身披一件金黄赤黑条纹的毛衣,那双黄色眼球射出凶光,额头上纹绣出一个不怎么像王字的王,微张的血口,碜出两个锋利的尖牙,散发着慑人的气势,活似一副王霸的姿态。
李延贪婪地与这只大猫咪对瞅着,大猫咪张开大嘴呼啸一声,李延跟着张大嘴随一声……
几声呼啸后李延回过神来思忖:这不是动物园啊!我怎的跟一老虎在这里“玩泥巴”,这大猫咪多金贵,万一丫攻击自己,岂不只能防御不能进攻啊。这一想不打紧,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赶紧做好逃窜的准备。
但见李延提气曲体,那只老虎前爪扑地,后爪弓起。一时间剑拔弩张。
嗖,李延与老虎都如离弦之箭脱缰而出,只不过一个向东,一个向东南;一个前面跑,一个侧面追;一个追得坚韧不舍,一个跑得意志坚定;追的那个时速50多,跑的那个时速40多,这种赛跑毫无悬念,就这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已然奔了8里多地,眼看那大猫咪的爪子就要与李延勾肩搭背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希望或是绝望----断崖。
没有思索的时间,断崖前纵身跳出,那一瞬间,一只厚实的爪子已然呼将来,伸出的尖刺几乎贴着后背划过。食物没有了,捕食的也差点跌落断崖,愤恨的一声长啸转身离去。
这断崖30来米高,速度加不平坦的落地点,李延着地时向前滚了好些个圈才收住势道。回头一望,那只大猫咪正张嘴长啸,万幸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赃物,肚子就开始咕咚咕咚地叫起来了,早饭都没有吃,还差点成了老虎的早餐。
这山林中也算物产丰盛,红滴滴的五味子,毛耸耸的猕猴桃,形似香蕉的八月炸,浑身布满荆棘的刺玫,醒酒安神止吐的拐枣……虽说已进九月,可果实依然满满,想必除了猴子鸟儿和自己外,也没有什么能祸害这些野味了吧。
一顿原生态的野果子充饥着实给力,稍作休整再继续上路。接下来的山路坦途,除了灌木丛有些恼人外,走起来特别有效率,不大功夫又奔出八里地方才停下,因为这里发现了人迹---人为踩踏出来的山野小径。找了一个茂盛的高树,爬上去观望,东北方不足十里的地方,竟有多柱烟气腾起,跳下高树,大步流星的向那人间烟气奔去。
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木栅栏,李延还是决定先偷偷观察一下。虽说在净池谷因为偷偷摸摸闹出点误会,但看完孟嫦漪的那封信后,深觉此世间险恶,自己只不过是运气好恰好遇到的是古烈风、李玄盛他们。在快接近木栅栏的时候,李延跃到树上,这些银杏树和玉兰树叶枝茂盛,堪可遮挡。
木栅栏的里面,有几十座大小不一的木屋,屋子的前面是个偌大的空地,空地的尽头又是一大片木栅栏拱着一个门楼。空地上聚集几百号人,个个持刀拿剑,服饰也是千姿百态。几个看上去像领导的人儿在那里指指点点,似乎在排兵布阵。
这是个军营吗?不太像啊,服装不一、武器杂乱。难不成是个匪窟?李延想了半天有些不解,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决计不可贸然现身,只好继续观察。
那座大屋子里面出来几个人,确切地说是几个人围着两个人出门,下楼梯,往空地上走。被围着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燕颔虎须,体壮如牛,着一身皮甲脚踩短靴,手持一把头如枣核,形似狼牙的长棒;女的一袭红粉搭配,体态绰约多姿,背上披着件青丝蓝闪披风,背着一个箭袋,手持一把粉弓,腰间挂着一把短剑。
这一群人走到时,先前空地上的那百来人立马安静下来。这对男女走到一个半人高的台子上后,披风女子对着下面那群人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接着下面那些人都振臂齐声高喊:“赢决决!赢决决……”看这情形,应该是个动员大会。李延离得远,听不太清楚。
就这么鼓噪一会后,那对男女上马出院,后面呼啦啦一大片人跟着……这是要出去打劫吗?李延沿着木栅栏跳过几颗大树,走到这院子前面不远处,见那一大队人马排着队沿着条羊肠小道前行,队伍拉得好长,前面走了一会了,尾巴还在院内。
“你爬树上干索?”树下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李延低头一看,是个半大小子,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正抬着脑袋怔怔地望着自己。刚才只顾看热闹了,树下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既然已经发现,且看对方是个孩子,李延索性跳下来,拍拍那孩子肩膀:“你又在这里干嘛?为什么不跟队伍走?我就是检查一下看谁逃跑。”
“我拉肚子,没逃,这就跟上,他们走不快的。”那小孩说完就提着裤子往院门跑去。
到底是小孩子,一戳就破,李延灵机一动,不如跟着小孩子一起,看看这一大队人马去干什么!反正现在无所事事,来到这个世界总是要看看热闹,便喊住那孩子说:“别跑,等我,一起走。”那孩子停下等着李延,然后跟在李延后面灰溜溜地走着。
“你叫什么名啊?多大了?小孩。”
“我姓姚,叫姚胜,十二了。”
“你家人呢?为什么一个人在这?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呀”李延装的跟这里老人似的。
“我……我家人……不在跟前,我是大前日被抓来的。”
抓来的?李延心想着,为何是抓?难道是壮丁?可这明显不是正规军营,莫不是土匪抓人头壮声势?这么个小孩子都敢抓来?一时好奇便继续问道:“那你想不想回家呀?”
“当然想啊。”姚胜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那为什么刚才不逃走呢?”
“想是想来着,但是不敢”姚胜听起来很沮丧地说着。
“为什么不敢?”
“要走前头的路才能回家,走后面路有大虫,而且也不认路,你知道吗?刚才我就听到大虫的吼叫声才跑回来的。”
“怪不得你拉肚子。”李延心想,这孩子估计往自己刚来的方向走,结果听到虎啸吓到了。
“才没有呢!我拉肚子……就是拉肚子,不是……因为大虫吓的。”那姚胜人小倒也执拗,涨红了小脸坚定地向李延解释着。
“嘿嘿,这么着,一会我带你离开这里吧。”李延想着半大小子被抓来当土匪,自己应该要想法子搭救才是,再者,也可以让这孩子当当向导啥的,想必路途他应该熟悉。
“真的吗?不会骗我吧?你不是监牙吗?”姚胜瞪大了眼睛停下来看着李延。
李延也停下脚步回身弯腰,心想监牙是什么鬼?可能类似监军之类吧,想完便用手摸摸姚胜的头顶:“放心吧,你一会就一直跟着我吧。”说完转身继续朝着门头走去。
待他们两个走到门头时,队伍尾巴已经出了院门,拱门口站着几个好像岗哨似的傻子,冲着李延两个努努嘴喊叫:“快点啊,嬷嬷囔囔的干索?瓜皮子,老子想去都没得去。”
李延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拉着姚胜快速地跟上了队尾。
走了几步,回身望了望那大院子,拱门上赫然三个大字“陈阳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