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自然没有什么意外,太后懿旨之下,有着禁军日夜驻守,张琮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彭城伯和惠安伯的宅邸接连被禁军包围,禁军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了留守京城一众朝臣,内阁自然要派人到司礼监了解一番情况。
其实朝臣们并不怎么在乎以彭城伯、惠安伯为代表的张家的死活,他们在乎的,是禁军出动的背后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目的,确保在皇帝北巡期间,京城不会出什么乱子。
毕竟因为恭让胡皇后的事,诚孝张皇后和当今皇太后之间并不和睦,这在内廷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朝臣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也正因为如此,众朝臣才会怀疑皇太后趁着皇帝北巡报复张家。
可转头一想,若皇太后真要报复张家,即便是皇帝在京城也阻拦不了,而且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开始报复。
对于朝臣们的疑惑,金英自然不会隐瞒,当即便和盘托出,打消了中朝臣的疑虑。
当曹鼐等朝廷重臣从金英口中得知原委后,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回到内阁后,曹鼐等人也向其他朝臣解释了一番,这才稳定了朝臣们的心。
大同行宫,正堂。
此时早朝早已结束,正堂中除了身着团龙服坐在首位御座上、手捧奏折着的朱祁镇之外,便只剩下胡濙、杨溥、周忱三位内阁大学士,以及户部尚书金濂四人了。
只见四人正襟危坐在独凳上,凝神屏气的看着正坐在御座上着手中奏折的朱祁镇。
片刻后,朱祁镇合上手中奏折,抬头看向坐在堂下的四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了金濂身上,开口道:“金爱卿。”
金濂闻声,赶忙从凳子上站起身,躬身应道:“臣在。”
朱祁镇扬了扬手中的奏折,道:“爱卿奏中所请,朕一律应准,圣旨即刻下达。凡有证据证明涉案的文武官员、皇亲国戚,一律逮捕审讯,依律从严、从重治罪。”
奏折中的内容是金濂对张清等人的审讯结果,和之前胡濙所奏并无太多出入,只是更加详细罢了,主要是对涉案的宣府商贾、守仓官吏、运粮将士等人员的确定。
不等金濂应声领命,便听朱祁镇继续开口道:“至于彭城伯张瑾,朕已经下旨回京处置了,爱卿就不必管了。”
听到朱祁镇的话,金濂却并不感到意外,面色如常的躬身领命道:“臣遵旨。”
之所以如此,便是金濂早在昨日胡濙移交张清和王和志等犯人的时候,胡濙便向他透了口风,让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嗯。”朱祁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金濂,微微皱眉道:“金爱卿,朕希望本案能够在这两天之内结案,将众案犯正法。其中原因,想必爱卿也知道。”
金濂先是一愣,随即颔首道:“臣明白。”
再过两天便是七月初八了,这是英国公大军预计抵达大同的时间,大同行在将举行盛大的迎接庆典。
这次北征,明军本就伤亡不小,大军凯旋的时候明显不宜见血。
而张清等人盗卖军粮,不管是为了朝廷律法的威严,还是为了安抚尚在西部大草原征战的百万大军的军心,朝廷都必须将这些涉案的案犯就地正法,因此,他们只能赶在英国公大军归来之前结束。
没一会儿,几人便联袂离开了行宫。
午后,兵部右侍郎候璡便带着圣旨和护卫离开了大同,乘马向宣府的方向疾驰而去,前去处置以王、徐、刘为首,大小十数家涉及盗卖军粮案的商贾家族。
按照金濂这个钦定查案钦差的决定,这些涉案商贾家族不但要抄家,首要成员更是要斩首示众,以示朝廷律法森严。
直到申时太阳落下,候璡一行才抵达宣府镇城西十里处的暖铺驿站,这个时候宣府城门已经关上了,候璡也不想太过惹人注目,便决定在暖铺暂住一夜,等明天一早再入宣府。
翌日一早天刚亮,候璡便带着一众护卫离开驿站,乘马赶往宣府镇。
而与此同时,大同城,现在正值百姓上街的高峰,街道上人影攒动。
突然,一队腰悬钢刀的衙役从府衙内冲出,径直将街道上的百姓赶往街道两旁,留出街道中央约莫半丈宽的空旷道路。
就在众百姓不悦,准备低声骂嚷之时,却见一队手按刀柄的衙役簇拥着十数辆囚车从府衙中驶出,在囚车之后,则是数辆官吏乘坐的四轮马车,一行浩浩荡荡。
囚车中的是张清和王和志等人,当然,还有金濂这两天抓的涉案文武官员,这些人都将和张清与王和志等人一起斩首正法。
但因为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协助人员,因此只罪本人,并未牵连其家人。
在一众百姓的注视下,车队一路向北城外驶去。
见此情况,围观的百姓哪还不知道,这是官府准备将这些犯人斩首正法呢,一些百姓纷纷紧随车队,打算看看热闹。
当然,更多的还是想要了解了解这些人究竟是犯了什么事,竟引得官府如此大同干戈,一下子就要砍十几颗人头。
虽然张清等人盗卖军粮的案子十分严重,别说普通黎民百姓了,就连朝中的文武勋贵们也仅仅是听说而已,真正了解内中情况的也仅胡濙、杨溥、周忱、金濂、贾谅、郭瑾等寥寥无几的朝中大员或经手的官员。
到了北城外,这里只有一个高约一丈、长约五丈、宽约三丈的高台,这是搭建起来供大军凯旋庆典时所用的。
按流程,这个高台到时将用于朱祁镇召见此次出征的京营大军中的有功之将,当着全军的面为他们颁发封赏旨意,以及分发各卫的赏赐。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行刑,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安定军心,毕竟在大同的大部分军队都驻扎在北城外。
此时,高台上早已布置好了斩首所用的一应事务,约莫四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刽子手已经等候在此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车队才慢悠悠的来到北城外的高台处。
一身常服的金濂和其余官员从马车上下来,扫了一眼乌泱泱的百姓,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虽然犯人还没从求车上下来呢,百姓们便已将高台三面围了起来,衙役们在人群中奋力的维持着一条宽约半丈的通道,供众官员和衙役押送犯人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