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杨士奇闻言,当即躬身领命。
随即,朱祁镇便转身离开了奉天殿,金英紧随其后的上前一步,高声道:“散朝~”
“臣等恭送皇上!”
奉天殿内外的数百名官员齐齐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了奉天殿,朱祁镇对紧跟在后的金英开口询问道:“三法司会审开始了吗?”
“回陛下,想来一会儿应该就会开始了。”
金英恭声回道:“范公公一早便去刑部等着了。”
“恩。”
因为蹇义的离世,让朱祁镇的情绪有些低落。
一路无话,朱祁镇来到坤宁宫,看到前方的乾清宫,不由一阵恍惚。
“皇儿,你怎么了?”
就在朱祁镇愣神之际,孙氏的声音突然在朱祁镇的身边响起,将他惊醒。
“母后!”
朱祁镇有些疑惑的看着出现在身边的孙氏。
“刚刚就为娘就接到禀报,说你来了,却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你进去,所以我就忍不住出来看看。”
一脸英气的孙氏有些担心的看着朱祁镇:“皇儿没事吧?”
“是儿臣不孝,让母后忧心了。”
朱祁镇躬身行了一礼,低落道:“只是刚刚在朝上接到了蹇老大人逝世的消息,有些伤感。”
“蹇老大人走了!?”
孙氏下意识的惊呼出声,随即反应过来,脸上虽然带有悲色,但却依然平静:“这不是早就有所预料的事吗?生老病死早已注定,即便是皇帝,也抵挡不住…”
“母后,您没事吧?”
这下轮到朱祁镇担心了,虽然孙氏说得平静,但朱祁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孙氏内心的波动。
“走吧,先进去。”
说着,孙氏当先跨入坤宁宫大门,边走边开口道:“为娘一生经历了三位皇帝的驾崩,你太爷爷死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你皇祖父死在我的面前,而你父皇,则是死在我的怀中。说起来,皇帝掌握着天下无数人的生死,但,却独独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死!”
“母后,您别太伤心,注意保重身体。”
朱祁镇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网络上的一段话,不由自主的出声宽慰道:“虽然我们挡不住死亡,但却能够在死亡来临之前,尽我们所能,让百姓的生活变得更好,然后再传承给后代。”
“太祖、太爷爷、皇爷爷和父皇,他们的一生不都是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吗?”
“皇儿,你…”
孙氏面露惊容的看向朱祁镇,显然,不相信这番话来自朱祁镇:“这番话是谁教你的?”
“回母后,这是儿臣自己悟出来的。”
朱祁镇没想到在后世毫不起眼的一番话,竟然引起了孙氏的注意。
“你自己悟出来的?”
对于朱祁镇的说词,孙氏明显不相信,但自从朱祁镇登基以来,确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比如朱祁镇偷偷出京,这一举动看似胡闹,但他却能够查到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通州知州和通州百户。
因此,孙氏虽然对朱祁镇的说词不怎么相信,但却也没有否定,而是决定冷眼旁观,无论是别人教的还是朱祁镇自己悟的,只要朱祁镇一切都是朝好的方向发展,孙氏还是乐见其成的。
“对了,你昨日和你外祖父说的事情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孙氏刚刚坐到凤椅上,看向朱祁镇,开口出声问道。
“啊!?”
朱祁镇闻言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满脸尴尬的看着孙氏,道:“额…要不是母后提醒,儿臣都给忘了。”
“你呀~”
孙氏也是一阵无奈,但却又不能责怪朱祁镇,只得急忙道:“那你还不赶紧召你外祖父入宫?”
“儿臣这就去,儿臣告退。”
朱祁镇急忙起身,朝着孙氏躬身一礼后,便着急忙慌的离开了坤宁宫。
出了坤宁宫,朱祁镇便对身边的金英出声道:“你派人去召会昌伯到乾清宫去。”
“老奴领旨!”
随即,金英便指派了一名小太监去召会昌伯孙忠入宫去了。
而朱祁镇吩咐完了之后,便带着金英径直朝清宁宫走去,他还要去给张氏请安。
大约半个时辰后,朱祁镇便给张氏请完安,回到了乾清宫,而他刚回到乾清宫,便看到了奉谕前来觐见的会昌伯孙忠。
“哎呀,外祖父怎么在外面等着不进去坐呢?”
远远的,朱祁镇加快以便加快步伐,一边开口高声道。
“臣参见陛下!”
孙忠来不及回话,急忙跪地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祖父请起,请起!”
朱祁镇来到孙忠面前,连忙伸手将跪地的孙忠搀扶起来,连连道:“您这不是折煞朕嘛。”
在朱祁镇的搀扶下,孙忠站起身来,笑道:“臣虽然是皇上的长辈,但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外祖父请。”
朱祁镇点点头,笑着对孙忠伸手道。
“皇上请!”
孙忠连忙推辞,他可不想明天一起床就听到被御史言官弹劾的消息,这些御史言官一天天就盯着他们这些皇亲国戚。
朱祁镇笑了笑,对孙忠的小心翼翼毫不在意,率先进入乾清宫。
“外祖父,请坐。”
朱祁镇先坐在了堂中的龙椅上,然后才示意孙忠坐下。
“臣谢陛下赐坐!”
孙忠谢恩之后,便半个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朱祁镇接下来的话。
“外祖父,昨天因为谣言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和您深谈,所以,朕今天散朝后才特意召外祖父您入宫详谈。”
“请陛下吩咐!”
朱祁镇面带微笑的看着孙忠,道:“朕想请外祖父在皇庄寻一块地,建立作坊,制造一种名为镜子的物体,具体的制作材料和方法等会儿朕会写给外祖父的。”
“镜子?”
闻言,孙忠一愣,不知朱祁镇口中的镜子究竟是为何物。
“不仅仅是镜子,还有香皂、肥皂等等,这些朕都会详细写给外祖父的。”
朱祁镇面色郑重的看着孙忠,道:“外祖父,不仅仅是这些工艺品,还可以养殖豚,因为制造香皂和肥皂,需要大量的油,和菜油相比,豚油更加的便宜,而且,豚肉也是一种肉食,具体的养殖方法,朕也会让人给外祖父送去的。”
虽然朱祁镇在前世是考古专业出身,但作为一名现代人,对这些都已经快被淘汰的东西自然也略知一二,只要有了方向,朱祁镇相信,这个时代的古人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是。”
心中大定的孙忠满脸堆笑的对朱祁镇拱了拱手。
没多久,朱祁镇便将写好的材料、制作及养殖方法递给金英,由金英交给了孙忠。
看着起身接过配方的孙忠,朱祁镇忍不住面色凝重的出声叮嘱道:“外祖父一定要注意保密,决不能让这些配方流传出去。”
“请陛下放心!”
孙忠闻言,顿时正色道:“臣一定保证配方不会外传!”
事实上,孙忠对此并没有在意。
在当今的大明,除了皇室,谁还敢在他头上动土?
朱祁镇若是知道孙忠心中的想法,肯定会很无语的,那些贪官们明知道刀架脖子上不让贪,但依然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杀之不绝,即便是以太祖朱元璋的严苛峻法,也仅仅只是暂时刹住了贪腐之风罢了。
时间一久,还不是该怎么干怎么干?
“恩。”
朱祁镇点了点头,对孙忠摆了摆手:“外祖父先出宫吧,做好前期准备,对工人一定要发放合理的报酬,一天工作时间四个时辰,四个时辰之外包括吃饭时间在内要多算五成报酬,一天最多不能超过六个时辰,而这个报酬朕称之为工资,在前期工人需要过活,一天一结算,决不能拖欠,后面可以渐渐改为七日一结或一月一结。”
“是!”
孙忠闻言,心中微惊。
显然,朱祁镇心中早就在琢磨这件事了,直到成熟之后,才找上了他,可见朱祁镇的城府之深,绝不像表面那般幼稚。
“对于工人的管理和待遇,朕写出后会交给你的。”
朱祁镇继续对孙忠开口道:“朕希望,外祖父能够给我大明商人做一个榜样,让他们善待在他们作坊内工作的大明子民!”
“陛下爱民如子,乃是我大明百姓之福啊!”
孙忠满脸感叹的躬身道:“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外祖父,今天就这样吧。”
朱祁镇对孙忠摆了摆手:“至于太监,朕也会陆续选派过去的。”
“臣告退。”
随即,孙忠便躬身退出了乾清宫。
“皇上。”
孙忠刚刚离开乾清宫,紫芙便上前问道:“午膳是在乾清宫用还是去坤宁宫?”
“去坤宁宫吧。”
朱祁镇略微沉吟后便做出决定,看着紫芙道:“刚刚和外祖父谈了,肯定要去坤宁宫向母后说一声,还有皇庄的事,也要母后去找皇祖母,你一会儿也和朕一起去吧。”
“奴婢遵旨!”
紫芙俏脸微红的福身行礼道。
朱祁镇看着当空的烈日,喃喃道:“天气渐渐热了啊。”
“陛下,这不是好事吗?”
紫芙不解的看着朱祁镇,道:“等雪化了百姓们就可以播种了。”
“是啊。”
朱祁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就在这时,刑部大堂对通州知州岑琦和通州百户洪旭的审判也完成了。
经过刑部的审判,坐实了岑琦贪赃枉法、违反朝廷禁令在先帝国丧期间,联合青楼乐馆于驿馆之中提供舞乐,对先帝大不敬;洪旭利用职务之便乱收入城税。
而大理寺最后的判决却让前来听审的范弘大跌眼镜,岑琦被判了个革职抄家、流放三千里,而洪旭却被判处革职抄家、秋后斩首。
一轻一重之间,身为武官的洪旭明明没有岑琦的罪大,但却被判了个斩首。
而身犯重罪,更兼对先帝大不敬的岑琦,虽然被革职抄家,流放三千里,看似很重,但却很轻,至少,和洪旭比起来,他还能保留一命。
不过,范弘虽然心中对大理寺的判决感到疑惑,却谨记朱祁镇的叮嘱,并没有干涉三法司的审判,拿着三法司出具的审判结果,范弘径直来到坤宁宫向朱祁镇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