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时,李战天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失态了。
微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夹了一块桂花凤梨酥放在了嘴里,随即,兀自慢慢咀嚼了起来。
而一旁的妩珠见状,立马见缝插针地微笑,道:“来,陛下,再吃一块。”
一边说着,她给李战天又夹了一块桂花凤梨酥。
原本妩珠这么做,只是想化解一下这有些尴尬的场面。
不过,这一幕落在媚珠的眼里,那根刚刚埋下的刺,直接又插得更深了三分。
她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贝齿暗咬间,一双玉手在桌子底下将衣衫的下摆攥得死死的。
而此时的李战天,并没有留意到媚珠神色的变化。
不过,同样身为女人,且一母同胞的妩珠,却将这一变化尽收眼底。
她在心里暗暗叹息,现在的自己,真心不知道如何跟这个处处要强的妹妹相处了。
晚宴还在继续,不过,在场的三个人,特别是两姐妹都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热情。
虽然后来又喝了些酒,但这场原本应该很愉快的夜宴,最终草草收场。
李战天离开了,他独自一人回了天露殿。
而妩珠,则回了自己的住处,当然,妩珠也没有挽留他。
毕竟,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不想再刺激到自己的妹妹了。
至于媚珠,原本安排她和姐姐妩珠睡在一起的。
不过,宴席临散时,她却忽然提出来,要自己单独一个人住。
偌大的咸阳城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了,因此,对于她的这个不算请求的请求,李战天自然是立马满足了她。
对于这样的安排,妩珠本想说点什么的,但最终她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沉默。
就这样,三个人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
不过,这一晚李战天由于喝了些酒,而又喝得没有到那种倒头便睡的状态。
因此,当他回到天露殿时,怎么也睡不着。
而此时夜色已经有些晚了,不宜折腾太多的人。
无奈之下,他只得独自一人披了衣袍向外走去。
走出天露殿的那一刻,他决定去巴柔那里找她。
因为,刚刚被媚珠撩起的那股冲动似乎无法轻易平息。
而且,从媚珠那里他隐隐约约得知,安阳王蜀泮所图似乎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或许,将大军驻扎到蜀地去只是他计划的一个开始。
所以,在那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之前,必须有一支力量去制衡他。
而这支力量,他决定让巴家来统领。
毕竟,巴地本就是巴家族人原先生活的地方。
后来虽然巴家的不少重要人物都奉始皇之命迁到了咸阳城,不过,巴地仍然有不少巴家人留守。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让巴天淳在适当的时候带一些人马回到巴地。
那么,他在当地拉起一支队伍来制衡安阳王蜀泮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这件事,自己需要取得巴柔的支持。
毕竟,她现在虽然是自己的女人,但依旧是巴家的家主。
这样想着,加之酒精的刺激下,李战天脚下的步子变得愈发匆忙。
没用多久,他便来到了巴柔的住处。
此时此刻,这里大部分灯火已经熄灭了,只剩外面还有两个值守的宫女。
李战天的到来,让两个宫女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
匆忙之下给他行了礼,她们就要进去通传。
不过,却被李战天用眼神给制止了。
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手里拿着一盏宫女递给他的灯火。
刚刚走进门将手里的灯盏放在桌子上,罗帐之中便传来了一道慵懒的声音。
“谁呀?是小月吗?”
李战天闻言,没有说话,而是保持了沉默。
紧接着,那道声音再次传来。
“这大半夜的你又来做什么?快去歇着吧,我这边不需要什么了。”
李战天听了这话,顿时生出了一丝想捉弄一下对方的想法。
不过,为了不吓着她,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轻轻咳嗽了一声,李战天兀自开口道:“今天怎么睡这么早啊,我的巴家家主?”
那睡在床上的人闻声,立马坐了起来。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陛下吗?怎么这么晚了还自己过来了?”
一边说着,罗帐掀开了一半,露出来一张秀气俏丽的脸,正是巴柔。
看着只穿着淡紫色薄纱睡衣的玉人,李战天的目光瞬间变得炽热如火。
而这种侵略性的目光,很快便被巴柔察觉。
这位来自巴蜀之地的美人,一下子羞得垂下了螓首。
李战天见状,胸膛中的血脉瞬间咆哮奔腾。
加之喝过酒的缘故,一双虎目顿时变得赤红。
匆匆将披在身上的锦袍甩在地上,李战天踩着重重的步子向绣榻边走去。
巴柔见此情形,连忙起身帮着他褪去衣衫鞋袜。
不过,这个过程却是香艳而难熬无比。
因为,此时的李战天根本顾不得这些,他的心里只想狠狠地占有眼前这个属于自己的女人。
衣帛撕裂的声音传来,巴柔顷刻间彻底成了一只待宰的雪白羔羊。
罗帐放下,帘幔摇碎了冬夜的时光。
巴柔的性子本就不是柔弱的那种,因此,在这场战斗中她很多次都想占据主动。
不过,她尝试了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无奈之下,这位巴蜀之地的佳人只得在疾风骤雨中咬牙揪紧绣榻的边缘。
一夜的时光很长,不过,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却显得很短暂。
待距离天亮只剩一个多时辰时,二人才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此时的巴柔,感觉自己浑身都像散了架一般。
酸痛与舒爽交织在一起,让她久久无法入眠。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巴柔才昏昏沉沉睡去。
而此刻的李战天,已经要起床了。
因为,无论何事耽搁,也不能不去上早朝。
这一条,是李战天登基那一日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巴柔,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对方白里透红的俏丽脸颊。
随即,他的手指从脸颊处滑到她如黑瀑般的长发上,最后带走了一缕幽香。
匆匆穿戴整齐,李战天龙行虎步,向麒麟殿而去。
……
这一日的早朝,与往常差不多,并没有多少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因此,早朝的时间并不长。
退朝后,李战天便又向御书房走去。
他想去那里小憩一会儿,毕竟,昨夜确实劳累得太晚了些。
然而,他刚刚走到御书房的门口,便见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刚刚跟自己一起喝过酒的媚珠。
见了李战天,她恭恭敬敬欠身行礼,道:“媚珠见过陛下。”
李战天见状,神情平静地,道:“快起来,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
一边说着,他转身向御书房内走去。
刚刚进门,小夏子便帮他褪下了身上的锦袍。
不过,此时李战天身边的这位太监总管的脸色却有些不自然。
见此情形,他看着小夏子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夏子闻言,在李战天的耳边低语道:“陛下,这媚珠姑娘一大早的就来了,我让她先回去等着,可是她说什么也不听呀!”
李战天闻言,笑了笑,道:“好了,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小夏子听了这话,当即“诺”了一声,随后,便退了下去。
当然,他离开时将其余人等也给撵走了。
此刻,御书房内只剩下李战天和媚珠二人。
李战天看了看媚珠,面带微笑道:“坐吧。”
一边说着,他便在书案之后的那把漆木雕花椅子上坐了下来。
媚珠见状,再度朝对方欠了欠身子,随后这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今日的媚珠,换了一身红色的缎边绣花衾袍,显得原本就白皙红润的皮肤更加吹弹可破,明艳动人。
看着眼前的媚珠,李战天在心里暗自将她跟自己的几个妃子对比了一下。
最终,他发现,若只论皮肤的话,估计,也只有嬴阴嫚和虞姬能跟她不分上下。
当然,在容貌身材方面,几个女人各有千秋。
不过,媚珠这样的条件,整体来看,即便放在自己的几个妃子之中,也在中上的位置。
不过,经过昨晚的一场酒宴,李战天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能轻易动的。
这一点上,他在心底甚至有些感谢妩珠的提醒。
从媚珠目前的状况来看,虽然她是被南海郡赵佗给赶出来的。
不过,从名义上来说,她跟赵仲始还有着一些关系。
如果自己一旦没有把持住自己,日后赵佗拿这个说事的话,那么,自己将难免会授人口舌。
因此,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美貌动人,不可方物,不过,李战天却在心里已经主动竖起了一堵高墙。
正当他在想着自己跟对方应有的关系时,媚珠忽然开口了。
“陛下,我今日过来,是想向陛下辞行的。”
说这话时,她的眸子里满是真切,似乎并没有说假话。
李战天一听这话,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才过来,怎么又急着要走呢?难道是咸阳城的水土让你不适应?”
媚珠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这里的风土很好,人也很热情,只是……我一个被夫家赶出来的女人,待在这皇宫之内,终归有些不好,那样会玷污了陛下您的圣名的。”
说到这里,媚珠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李战天见状,目光闪动了数息,道:“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应该是你想多了,我从没有这么想过,更何况,即便不说别的,你还是妩珠的妹妹,以这个身份待在咸阳城,也没什么不妥。”
媚珠听了这番话,再度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离开了对大家都好。”
说完这句,她朝李战天再施一礼,随即,便转身往回走去。
李战天见此情形,心中顿时有些失落。
不过,他的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是挽留?
亦或是祝愿?
似乎,这些话这个时候说出来都不太妥当。
不过,他并不知道,此时媚珠的脚步却变得越来越慢。
她的心里在反复跟自己说着一句话。
“如果他追上来,那么,我就不走。”
可是,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她距离对方越来越远,最终,没能等来李战天的挽留。
这一日,风似乎比往常都要猛烈,都更要冷。
媚珠眼角的那一滴泪水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被风吹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她的心里同样在哭泣。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姐姐妩珠。
她不知道自己的命为何这般苦。
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处在一个任人摆布的境地。
自始自终,都没有为自己做过一回主。
咬着牙走在凛冽的寒风中,媚珠的心逐渐冰冷。
她感觉自己的情感在那一刹那凝固,冰封……
她心里满是怨恨,她要报复,报复这个世界,报复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哀,莫大于心死。
此时的媚珠,感觉自己的心已然死去。
她就这样离开了,走出了咸阳城的城门,骑着一匹胭脂马,飞驰在了宽阔的官道上。
妩珠也知道了自己的妹妹离开的消息。
不过,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
挽留不如祝福,也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李战天自然也知晓了这一切,不过,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媚珠对自己是有些感情的。
不过,眼下的情形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
毕竟,有时候有些事就是那么让人无奈。
他想过去问一下对方想去哪里,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
知道了又能怎样?
与其藕断丝连,而又不能在一起,不如相忘于江湖,寄希望于未来,这是李战天此时最真实的想法。
媚珠的身影消失在呼啸寒风中的那一刻,他的心底也涌出一阵苦楚。
那种苦楚,似乎是在同情这个女人。
又似乎,那种苦楚是在祭奠这段被自己亲手扼杀的情感。
不过不管怎样,李战天很分明地感受到,此时的自己,内心是痛苦的,是无奈的。
然而,李战天不知道的是,当媚珠的那匹胭脂马离开城门没多久,两匹快马随即也出了城。
这两匹马上是何人,李战天并不知道。
不过,他们确实是从咸阳城而去。
而且,还是奉了某个人的命令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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