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珠在天露殿被临幸的第二天,便将答应合作的消息派人送往父亲安阳王那里。
之所以会这么快,主要有两方面的因素。
一来是如今咸阳城群狼环伺,形势并不安稳,急需得到有生力量的支援。
另一点原因,那是因为李战天在通盘考虑了这件事之后,觉得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妩珠自己待在咸阳城,安阳王虽然有可能有更大的野心,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
即便到了那时候,他会有些更进一步的想法,可是,也得考虑到双方的实力差距。
到了那时,自己一旦拥有震慑四方的力量,那么,他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自己抗衡。
当然,这并没有那什么无情的意思。
毕竟,女人是女人,大局是大局。
在大秦江山的一统面前,女人不应该是筹码,而应该只是沟通的桥梁。
不过,话虽这么说,这并不代表李战天对自己的女人没有感情。
就在妩珠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往南疆安阳王的府邸时,那里也并不平静。
安阳王府,一间精致的闺房被一把硕大的铜锁给锁得严严实实。
闺房之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斜躺在一张软榻之上。
少妇的面前,摆着一碗水,另一个碗里,放着一个馒头。
这个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安阳王的二女儿,赵仲始的夫人,媚珠。
由于门窗紧闭,房间里的光线并不好。
因此,闺房的书桌上摆着一盏青灯。
躺在软榻之上,媚珠的一双玉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眸子里满是泪水。
她在低声抽泣,眼圈哭得通红。
“你为何要来南越?为何要挟持我?”
“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落到如今这番田地?”
“如果没有你,我依旧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世子妃,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我不能一直做一个利益交换的工具。”
“可是,你人又在哪里?是不是你已经把我给忘了?”
……
媚珠的口中一直在喃喃自语,精神状态不算太好。
如果李战天在这里,他会发现,此时的这个女人,比之当初他见到时憔悴了很多,也消瘦了很多。
然而,李战天虽然知道她的境况,不过,他却来不了这里。
当然,媚珠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妩珠,已经在不久前已经去了咸阳城。
而且,还阴差阳错的成为了李战天的女人。
如果她知道这些,不知会作何感想?
媚珠的脑子里,满是李战天的影子。
当初那个一起喝酒的夜晚,依稀如在昨日。
后来被劫持的路上,两个人寸步不离。
甚至,自己方便的时候,手上绳子的另一头,也牵在对方的手上。
她还记得他带着自己领略北国一望无际的荒原。
还记得当初两个人独处的场景。
甚至,就连最后离别时自己惆怅而纠结的心情,媚珠的心里都记得很清楚。
可是,现在的两个人,一个在大秦的最南端,一个却在遥远的北方。
媚珠想过自己独自一人去找对方,不过,思虑再三之后,她还是放弃了。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身份去找李战天。
是以南越王世子妃?或者以安阳王的女儿?又或者,以一个爱慕他的女人的身份?
她感觉……这些身份都不妥。
自己是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除了这身皮囊还能看之外,媚珠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
可是,就算是这副皮囊,也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自己……已经嫁过人了,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了。
所以,媚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然而,即使是现在躺在这床上,她的脑子里依然全是对方的影子。
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深深的烙印在了自己的心里,无法忘却。
媚珠的心里难受极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不过,一直待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肯定不是个事。
自己还年轻,还不想伴着这盏青灯孤老终生。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要出去。
这是媚珠此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自己又该怎么出去呢?
安阳王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不过,在他的心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自己从南海郡回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只能是他的耻辱。
所以,想要求他放了自己,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样想着,媚珠感觉有些绝望了。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哭过多少回了。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机会。
就在这时,门外的锁头忽然传来了声响。
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随后,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了一个有些富态的身影。
不过,躺在软榻之上的媚珠并没有起来。
因为她知道,这间屋子进来的人,只可能有一个,那便是过来给自己送饭的。
然而,这一次,来人的身份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个人确实是来给她送饭的,不过,却不是之前的那丫鬟。
这个人跟自己有血缘之亲,是自己的父亲,安阳王,蜀泮。
尽管如此,媚珠还是没有起身。
因为,她压根没有打算对方会放自己离开。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父女俩僵持了片刻之后,蜀泮看着自己的女儿媚珠,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很恨我,不过,我也没有办法。”
“我承认,当初让你嫁给赵仲始,你的心里有委屈,可是,当时的情形下,我若不答应,双方就得继续打下去,所以,父王是有苦衷的。”
媚珠一听这话,立马气不打一处来,道:“是啊,你是安阳王,你自然可以有自己的苦衷,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只能沦为你的工具。”
安阳王蜀泮听女儿媚珠这么说,不由得脸色有些尴尬地,道:“你也不必这样,之前的事,就算是我做得不对,那现在你不也回来了吗?我们父女俩眼下都没什么脸面了,这件事你就别再怪我了,换了别人,也不一定会比我做得好多少。”
媚珠听罢这番话,立马想到了自己的委屈,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安阳王蜀泮见状,再度叹了口气,道:“现在你一回来,我与赵佗算是彻底交恶了,他如今手握四十万雄兵,而父王只有十几万人马,,我这心里不踏实呀!”
媚珠听到这里,似乎是从父亲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沉默了数息,她坐起身看着对方,道:“怎么?你这是有了难,又想起女儿了?说吧,你这回又打算把女儿往哪个火坑里推?”
安阳王蜀泮一听女儿这么说他,不由得老脸一阵通红。
不过,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开口,道:“有些关于你的事情我也多少知道一些,你为何会突然回来,想必其中的原因不用我多说了吧?”
媚珠听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紧。
沉默了数息,她低下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没做什么有辱门风的事?你这番话从何说起?”
安阳王蜀泮闻言,笑了笑,道:“其实,你不必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赵仲始的地方,他父亲还勉强算是个人物,不过,其实力有余,但野心不足,而他生的那个儿子,说实话,我真心不敢恭维,整个就是个窝囊废。”
媚珠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父亲,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让我嫁给他的也是你,怎么现在说他是窝囊废的也是你。”
安阳王蜀泮闻言,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地,道:“其实,这也说得通,我当初让你嫁给他,说白了,就是看重了他父亲赵佗手里的兵权,跟赵仲始没有一点儿关系。”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赵佗这个匹夫竟然一点儿长进也没有,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大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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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蜀泮竟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媚珠见状,眸光中有些疑惑地,道:“既然如此,那父亲为何还要将我关在这里,既然都知道要跟赵佗闹翻,你现在这么做,好像没什么意义吧?”
安阳王蜀泮听了女儿的这番话,摇了摇头,道:“你这话不对,关你那是做给族人看的,其实并非我的本意,现在关也关了,父王这就放你出去。”
媚珠闻言,依旧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现在放我出去,就没有什么要让我去为你做的?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吧?”
蜀泮一听这话,咧嘴笑了笑,道:“知父莫若女,好吧,你既然问了,那么我便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放你出来,确实是有事要你去办,而且,这件事只有你才能为父王办好,别人根本不行。”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中带着希冀之色。
见女儿媚珠不说话,他又继续,道:“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叫李战天的吗?父王现在就派人护送你去咸阳找他,不知你意下如何?”
媚珠闻言,心中顿时一阵欣喜。
不过,很快这种欣喜便淡了很多。
看着自己的父亲,媚珠神情平静地开口,道:“你这回又想让我做什么去,不说明白,我是不会去的。”
蜀泮闻言,正了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姐姐妩珠已经去了咸阳?”
媚珠摇头,目光中尽是疑惑。
蜀泮见状,继续说道:“她此番前去,就是为了跟李战天接触的,放眼这天下各个势力,我觉得只有他,最有可能统一大秦,所以,为父想赌一把。”
媚珠听了这番话,原本疑惑的神情稍稍淡了些,道:“你这是想把妩珠送给李战天?”
说这句话时,媚珠的脸上明显有些醋意。
蜀泮见状,笑了笑,道:“你想多了,李战天是什么人,又怎会被一个区区的美人计所迷惑,我让妩珠过去,只是帮我传递一个想法,一个我想跟他合作的想法。”
媚珠闻言,眸光闪动了数息,道:“既然她已经去了,那又让我再去做什么?难道你信不过姐姐?”
蜀泮摇了摇头:“不,我很相信妩珠的办事能力,不过,我觉得你在李战天心里的份量,应该会更重。”
说到这里,安阳王蜀泮的眼神里有异彩闪动。
而媚珠听了这番话后,眸子里也立马闪烁起欣喜激动的神采。
不过,这种神采只持续了没多久便又黯然了下去。
蜀泮见状,有些不解地道:“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到李战天身边去?”
媚珠闻言,表情似乎有些犹豫。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道:“并非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蜀泮一听这话,顿觉云里雾里。
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位南疆的一方霸主皱眉开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何顾虑不成?”
媚珠闻言,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道:“李战天是怎样的人,你应该知道,比之赵仲始,那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从当初的几十号人,现在打进了咸阳城,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看上我?”
蜀泮听到这里,立马恍然大悟。
低头沉吟了片刻,他看着女儿媚珠,道:“你的想法我理解,你是怕自己已为人妇,在李战天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一点,你不用考虑,男人的心思我最了解,有时候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媚珠一听这话,当即抬起眸子看着自己的父亲。
虽眼神中有些不解,不过,她却没有说话。
蜀泮见状,笑了笑,道:“男人嘛,都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你姐姐已经去了咸阳,如果你也过去的话,我相信李战天肯定会有所想法,即便你得不到他的欢心,那么,他必定会在你姐姐那里找平衡,所以,你们姐妹俩只要有一个能跟他说上话,那我的计划就有实现的可能。”
媚珠听罢这番话,不由得神情更加黯然。
不过,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能去咸阳总会比待在这里好。
这样想着,她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随后,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