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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商行护母

    眼见着那二人快要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白衣陈氏女子微偏过头,清傲的侧颜展示在夏散雨的近前。

    那完美的颌线,恰到好处轻颤的睫毛似叩击着他的心扉。他如玉的的脸上泛红, 竟是有些手足无措,哪里还有以前愤世嫉俗的模样。

    “夏公子, 楼下那两位姑娘方才一直在看你, 你可认识她们?”

    旖旎自夏散雨的心头散去, 他蹙眉看去认出裴氏姐妹来。“确实认识, 此前我在宣平侯府教习琴艺,这两位是侯府的姑娘。”

    陈姑娘高傲的神情划过了然, 睥睨着楼下的裴氏姐妹,“既然如此, 夏公子何不去打个招呼?”

    夏散雨有些迟疑,他好不容易能和陈姑娘独处, 哪里顾得上裴氏姐妹。他倒是不奇怪裴氏姐妹为何会出现在此,只当她们是来买琴的。

    不等他反应,陈姑娘已飘然下楼。

    无法,他唯有跟上。

    “二位姑娘,原来是夏公子的学生, 幸会幸会。”她打着招呼, 伊然一副高高在上辈分高出一截的优越感。

    夏散雨忙介绍裴氏姐妹的身份, 也道出陈姑娘的来处。

    云仓陈氏。

    凌朝建国之初, 靠的是一程二陈三公冶。

    商氏夺取江山后论功行赏, 程氏为衍国公,公冶为东山王。一文安国,一武定邦。而身为谋士的陈氏先祖则在功成之后退隐云仓。

    云仓陈氏皆白身,却桃李满天下, 备受世人敬重。陈姑娘名唤陈遥知,是陈氏嫡支。近日才到东都城,这间琴行便是陈氏的产业。

    双方相互见礼,裴元若原本欣赏陈氏,此时却是心情复杂。爱慕的男人明显倾慕陈遥知,她再是仰敬陈氏也难免嫉妒。

    陈遥知说话柔中有刚,不是那等小气闺阁女子。或许是陈氏的书香气,亦或者是她本身见识广,瞧着很是落落大方。

    夏散雨的眼中不掩欣赏。

    裴元若的目光越发的黯然神伤。陈遥知长相与自己不相上下,同自己属于一种类型的女子。她黯然是自己与夏夫子相处几年,从不知夏夫子会用这般温柔的眼神看一个姑娘。

    女人看女人,总是更加敏锐。

    裴元惜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位陈遥知不仅认识她,且有一股说出来的隐秘敌意。那种敌意藏在每一次似有若无的瞥视之中,藏在那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之时。

    “我虽来东都城不久,却也是听过裴二姑娘的。想来都是坊间传言误人,裴二姑娘完全不似传言中的那般。”

    裴元若下意识朝自己妹妹看去,见裴元惜脸色平静暗自松一口气。初次见面,陈姑娘便提起二妹妹的名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坦荡。

    “我二妹妹鲜少出门,不知人心险恶。先前家有恶奴祸害主子,后有又别有居心之人造谣生事。所谓谣言止于智者,陈姑娘一看就是读书明理之人,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陈遥知闻言,朝她微微一笑。

    “裴大姑娘倒是护妹识大局,不愧是侯府教养出来的姑娘。裴二姑娘一人名声有损,连累的侯府所有的姑娘。我并无恶意,不过是就事说事,裴大姑娘不必急着解释。”

    裴元若脸白了白,觉得自己方才确实过于心急了些。眼尾划过一旁的夏夫子,见他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甚至有些愤怒。

    夏散雨向来恃才傲物,说难听些是不能人情世故。他那日受裴元惜点拨,心中引为知己。思及那坊言传闻,怎么不觉愤慨。

    “二姑娘可不是他们传的那些,陈姑娘你千万不要相信。”

    陈遥知微微一笑,笑不及眼底,“我自然是不信的。裴大姑娘和裴二姑娘能光临琴行,足见是兴趣高雅之人。若二位有看中的琴,琴行一律按七成价格收取。我还有些事情,二位请自便。”

    一番话说得是既给她们姐妹面子,又给她们里子。

    夏散雨越发觉得云仓陈氏名不虚传,一个女子都有如此心胸着实难得。他朝裴氏姐妹二人点头示意后,跟着陈遥知再次上楼。

    裴元若哪有心思选琴,瞧着那一对白衣璧人,一颗心已是碎了,只恨不得立刻离开。裴元惜看出她的失落,小声询问她是否现在回府。

    她失魂落魄,茫然点头。

    姐妹二人走出琴行,还未走上几步便听到一个妇人尖利激动的声音,“哎哟,这不是裴家的二姑娘吗?”

    “真的吗?那个不要脸的傻子在哪里?”

    好几个妇人呼啦啦围过来,裴元若吓懵了。春月等人挡在一边,她们加快脚步。谁知这些妇人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们。

    一声比一声大,宣扬得是唾沫横飞。很快她们被围得严实,前路后路都被堵住。不止妇人,这原本在青龙书院附近,围过来的还有不少的学子。

    裴元惜冷眼看去,竟然在那些学子中看到好些熟悉的面孔,正是上回同李义前去侯府大闹的那些人。

    看来今日之事来者不善,定是冲着她来的。

    她示意裴元若到一边,然后趁机先走,赶紧回去侯府叫人。裴元若吓得不轻,自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看看,她还是侯府的千金,长得倒是一朵花似的,怎么这么不要脸?都和那李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她还咬死着不认,害得李公子蹲了大牢。真是好歹毒的姑娘,我呸!”

    “可不是,换成一般的姑娘,被男人拿了贴身小衣求娶,那还不得千恩万谢。若是碰到别人的男人,像这等婚前失贞的姑娘最多纳为妾室。她倒好,不仅不认还陷害李公子。可怜的李公子,好不容易脱籍读书,却毁在这女人的手里。”

    “出了这样事,要脸的早就躲在家里门都不出。她还恬不知耻地出来闲逛,也不知又是想勾搭哪个读书人。”

    “还是侯府姑娘,比一般的窑姐儿还不知羞。我要是她,早就投了这青龙湖,哪还有脸活在世上。”

    “就是,就是,还不如跳湖死了干净!”

    群情激愤,那些妇人嘴里嚷得厉害,却是一个比一个心虚不敢看裴元惜。那些书生们掉着书袋子,说什么女子性命是小,贞洁为大。还说什么舍命保名声,才是一个女子的美德。

    裴元惜冷冷望向琴行的二楼,那半开的窗户处似乎有白色的身影闪过。世上从来不缺看戏之人,亦不缺落井下石之人。

    这些人想彻底毁掉她的名声,想逼她去死。

    陈遥知和夏散雨就在楼上,焉能听不到街上的动静。夏散雨一张脸气得通红,他几次想下楼来替裴元惜解围都被陈遥知制止住。

    “你去了也是于事无补,那裴二姑娘的事整个东都城都已传遍。即使侯府澄清那事是李义泼的污水,但百姓们未必会信。”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羞辱?”夏散雨原本就是嫉世之人,他对裴元惜有好感,自是看不得她被人言语谩骂。

    陈遥知眸光闪烁,心里很是瞧不上他的不稳重。不过此人一腔热血,最适合替人出头。加上他还有些才情,若是利用得好不失为一个好助力。

    “你出面只会让事情更糟。那些妇人的嘴可比刀子还利,她们会转头污蔑你和裴二姑娘有什么首尾,到时候你不仅帮不到她,反而还会害了她。”

    夏散雨一听确实是这个理,他如果贸然去替裴二姑娘出头,指不事实上会招来什么闲话。他是男子尚且看重名声,何况是一个姑娘家。心里是越发的烦躁起来,面上带出些许戾气。

    别看他生了一副不染尘世的长相,却是一个最容易被世事左右的性子。这样的人憎恨都摆在脸上,喜好全凭个人感觉。

    听着外面那些越发不堪入耳的声音,他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如这样,我下去看看,兴许能帮上什么忙。”陈遥知道。

    夏散雨立刻对她作揖感谢。“有劳陈姑娘了。”

    陈遥知要的就是他的感谢和仰慕,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博取他的好感是让他死心塌地最好的办法。

    外面的言语已然是难听到极点,劝说裴元惜跳湖的话一声比一声高。好像若是裴元惜今日不以死证清白,那便是裴家的罪人的,是宣平侯府永远的污点。

    裴元惜一字未说,春月拼命护着她,生怕有人冲上来行凶。好在那些妇人言语虽然激烈,一个个明显有些忌讳她的身份。

    她敛着的眸极为幽深,怂恿这些人逼她去死,可见背后之人有多恨她。

    群情激昂的妇人,义正言辞的书生们。还有不明所以围观过来的百姓,将青龙书院的这条街挤得水泄不通。

    陈遥知出来时,不知何人惊呼一声“陈姑娘”,然后人群自然让一条路来容她款款通过。她清雅飘逸受人尊敬,白如雪的广袖长裙同她的人一样高不可攀。

    她以为她会看到一个备受惊吓满脸惊恐的裴元惜,她要的就是在世人眼中的对比。有她珠玉在侧,裴元惜只能是她的对照和陪衬。

    在她看到面色平静无事人般的裴元惜时,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果然是上一世那个令男人趋之若鹜的女子,倒是冷静。

    “你们莫要再为难裴二姑娘,她也是迫不得已。那事已经证明是李义诬陷,你们何必死咬着她不放。再者她是侯府的姑娘,她名声如何自有她父兄担着,于旁人有何干?”

    这番话看似为裴元惜申辩,然而话有玄机。

    春月听不出来,已是一脸的感激。

    那些妇人吵吵嚷嚷,有人道:“陈姑娘你初来东都城,可不知道裴二姑娘以前是什么人。她那时是个傻女,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李公子说的那事八成是真的,不过是侯府不认账。”

    “可不是,这失了贞的姑娘还出来晃,也不怕丢人现眼。”

    “要我们说,谁家要是有这样的女儿,那还不如溺死的好,省得害人害己。”

    陈遥知的脸色现出为难,像是这才知道裴元惜以前是个傻女一般,那同情的眼神落在裴元惜的身上带着几分惋惜。

    很快惋惜的表情换成严肃,对那些人道:“即便如此,宣平侯府的事情也不是你等可以议论的。你们都是平头百姓,若真惹怒侯府,你们该怎么办?”

    又是语带玄机又是从中挑拨,这位陈姑娘果然和自己有仇。裴元惜轻轻摇头,示意春月不要争辩。

    春月气得眼眶发红,恨不得跟那些人拼命。她家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哪有多管闲事到逼人去死的,又没吃他们家的米,这些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那些妇人被陈遥知一吓,似乎有人打了退堂鼓。一个书生高喊什么侯府就能为非作歹,简直是没有天理。几个人跟着附和,一时之间变成讨伐侯府。

    气氛一起来,那些妇人又来了劲。

    陈遥知脸色很是难看,有些不赞同地看向裴元惜,“裴二姑娘,你处境如此不好为何还要出门?”

    这是在暗指裴元惜如人所说不知羞,出了那样的事情还出来抛头露面。

    裴元惜平淡地看着她,“依陈姑娘所言,我名声如此不好,我是不是应该成天躲在家里以泪洗面,或是如这些人所言跳湖以保名声?”

    “我岂是这个意思,我是来帮裴二姑娘的。”陈遥知像是受到莫大的羞辱。“我只是觉得既然世人对你多有指责,你还是闭目不出为好。”

    “多谢陈姑娘。”裴元惜嘴里说着感谢,眼尾带了两分讥笑,“我是侯府的姑娘,无论别人如何诽我诬蔑我,我的父兄都会护着我。诚如陈姑娘所说,这些人今日敢当众漫骂于我,就应该做好承受我父兄怒火的准备。毕竟天子脚下最是讲究王法,逼人去死可不是什么小事。还有所谓的读书人,不思量读书救人,却同妇人一般在街头欺负一个姑娘,实在是不配读圣贤书,更不配做圣贤人!”

    她的声音不小,有妇人听到后心生退意,有些学生听到后悄悄退出人群。但更多的人并没有散去,而是不甘心地嚷嚷着侯府以势压人。

    陈遥知叹一声气,“原来裴二姑娘心有倚仗,是我多管闲事。”

    “陈姑娘确实多此一举。”裴元惜意有所指。

    有人替陈遥知不平起来,于是群情再次高涨,指责裴元惜不知好歹。又有人扯到李义的那件事情上,难听话的更加不堪入耳。

    陈遥知面上为难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时凌空传来一声鞭响,只怕得一声尖叫然后有人清出一条路来。路的那头是一辆低调的马车,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短发张扬的锦衣少年。

    少年俊秀的脸铁青一片,紧抿的唇显示他怒到极点。以往标志性的酒窝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杀气腾腾的怒火。

    裴元惜望着他走近,不知为何心下一暖。

    他凌厉的眼扫过所有人,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你们竟然敢当街欺负她,真当我是死的吗?”

    “这人谁啊?”有妇人小声议论,“头发剪成这样,对得起父母和祖宗吗?”

    商行一个眼神过去,“这个人,先抓起来!”

    妇人惊叫着,被一个侍卫提小鸡似的提起来。

    围观的人惊呆了,纷纷议论商行到底是谁。最近几日东都城里有许多男子剪起短发,那些男子大多都是讨生活的穷苦人。

    这少年穿得倒是不差,身边还有随从,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或许是家里还算殷实,养成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陈遥知在商行出现的时候就拼命在想,这个少年到底是谁?记忆中裴元惜的爱慕者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东都城的世家公子中也没有这么一个人。她看向商行带来的侍卫们,一个个穿得极为普通,并没有任何世家的标志。

    看这人一头的短发,衣着虽然华丽却有些不伦不类,难道是外地人?她心里猜测着怕是外地来的富商子弟,瞧着倒是有几分热血。

    “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些人虽然话说得难听了些,但本意是好的。”

    “你谁啊?你竟然说这些人本意没错?”商行气得不行,慢慢从袖子里摸出一条蛇来。那蛇昂着三角的头,吐着长长的红信子。

    陈遥知吓得瞳仁一震,“我姓陈,是云仓陈氏的嫡脉。”

    云仓陈氏的名号一出,人群有人倒吸凉气。

    天下书院分三分,陈氏占两分。

    别说青龙书院,就是东都书院里面的夫子好些都是师承陈氏。陈氏桃李满天下可不是说说而已,上至朝中文官,下至乡间名士,有许多都受教于陈氏。

    陈氏在凌朝文人心中,那是神圣一般的存在。以往旁支的出来游历已经备受尊敬,何况是嫡脉。

    众人心道不愧是陈氏嫡支,陈姑娘这一身的气度风范真是超世又脱俗。

    仰慕的目光于陈遥知而言习以为常,她冷傲的脸色越发的端庄。看人的目光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傲气与轻视,尤其是看商行时。

    商行顶着一头张扬恣意的短发,像一头炸毛的小狮子。“好一个陈氏女,如此不辩是非,竟然说这些人本意是好的。依我看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是用心恶毒之人。”

    裴元惜望着他,觉得他此时的样子甚是可爱。可爱她都有些想摸一摸他一头的短毛,替他顺上一顺。

    陈遥知脸一沉,他们云仓陈氏向来受人尊敬。这少年也不知从哪个不知教化的地方来的,竟然如此轻视他们陈氏。

    定然是不通文墨之人,若不然肯定不会作此反应。思及此,她高傲的眼神中不免带出几分蔑视。

    “这位公子你少年气盛纵然想英雄救美也当知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若是惹到不该惹的人,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那些原本有些害怕的妇人和学生听到陈遥知这番话,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侯府又如何,比起陈氏的树大根深,侯府可不够看。

    别看陈氏满门白身,却容不得任何人小觑。开国的一程二陈三公冶,到如今家族鼎盛枝繁叶茂的只有陈氏。

    人群有人激昂起来,说起陈氏的渊源和名望。你一言我一语,皆是一脸的尊敬与荣幸。仿佛只要是同陈氏女站在一起,他们也能沾上几分书香气。

    有人劝商行赶紧认错,有些人不是轻易能得罪的。

    商行轻蔑一笑,“你说得没错,天下确实有许多不该惹的人。”

    “公子知道就好,我看这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公子自行带裴二姑娘离开便是,不宜过多招惹是非。”陈遥知以为自己的话足可以震慑住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这样不自量力的少年确实应该多受挫折。“我陈氏向来教化育人,望公子以后切记凡事三思而后行。”

    好一个大义凛然的女子,好一个书香熏养出来的姑娘。

    商行一捋短发,“若是我不呢?我偏要追究此事呢?你们云仓陈氏能把我如何?”

    “公子,东都城是天子脚下,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陈遥知的话里带着一丝威胁,那高傲的眼神看商行时如同看一个不通教化的乡野小子。

    商行用舌舔牙,酒窝终于在脸上显现,“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今天倒是新鲜,我竟然能听到别人的威胁。”

    他此时的模样像个任性的孩子,傲娇又有些狡黠。

    裴元惜望着他,眼眸中尽是笑意。他以前总是故做老成,明明是个少年郎却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而现在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隐藏自己的高调张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他有如此转变。

    他朝她挑眉,酒窝更深,“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但凡是为难裴二姑娘的人,就是在和我过不去。我要是不高兴了,你们就要倒大霉了。”

    陈遥知心下一紧,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

    这个少年,莫不是大有来头?

    “公子,我原本是来帮裴二姑娘解围的,谁能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陈遥知无奈地看向裴元惜,“裴二姑娘,不如你替我和这位公子解释一二?”

    裴元惜一脸茫然,“解释什么?陈姑娘一来就指责我不该出门,又告诉这些人我们侯府会仗势欺人,所以他们才会越来越愤怒。陈姑娘说是来替我解围的,恕我眼拙实在是没看出来。”

    “原来你是来拱火的。”商行一个招手,对一个侍卫道:“我记得陈氏同孽党程贼交情不错,你去查查陈氏在东都城有多少个铺子,好好搜一搜看看他们有没有包藏程氏余孽。”

    陈遥知闻言色变,“这可是天子脚下,我们陈家可是开国先勋,你们敢!”

    商行似笑非笑,逗着手中的蛇,“天子脚下,你说我敢不敢?小宝贝!”

    什么意思?

    这条蛇头形三角,信子吐纳间似乎有腥气,瞧着不是寻常的无毒之蛇。养毒物的少年…天下最出名的便是太凌宫的那一位。

    陈遥知脸发白,这个少年…这个少年难道是…

    “你…你是…?”

    商行似笑非笑,一字一字,“朕就是天子,你说朕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