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俨目光如刀,那如黑洞一般的眼神中射出一道暗黑的光芒。
他久在沙场,作为燕国东北边境燕山防线的三大镇守大夫之一,本不应该出现刚才这种心绪,可随着令支邑秦尚战死草原,孤竹邑大夫姬樾叛逃东胡,身首异处,他不免多了几分兔死狐悲之福
似乎属于他们的时代,真正的结束了。
未来是属于年轻饶。
他斜过脸,目光落在自己的嫡子姬无夜身上,自己虽然智谋无双,可偏偏这个儿子却差强人意,不仅在诸子中才干平平,而且和秦尚的虎子相比,更是差之千里。
他心里苦啊。
姬无夜似乎在梦中还有惊悸之感,身体不时地会出现轻颤,想来今被秦开硬生生断去一臂的事留下了不的阴影。吓得一旁伺候的侍女战战兢兢的掖着被子,唯恐受到姬俨的责罚。
姬俨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原本有些犹豫不决的心变得冷硬起来。
既然儿子不是枭雄之资,那自己这个老父亲就在有生之年,为他除去所有的障碍。只有这样,自己百年之后,姬无夜才能带着姬家继续在北境荣光下去。
姬家已经是北境最强大的家族,只要在这场抗齐复国之战中,再立赫赫战功,则掌握燕国整个北境兵权指日可待,哪怕秦氏之子尚存,一介胡汉混血的杂种,在燕国这个崇尚血统纯正的国度,也不会有什么未来。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就好像刚刚生出的恻隐之心和软弱从未出现过一般。
“姬俨,派出游骑,向南边侦查,有什么消息及时回禀。大军暂时驻扎昌平城下,不向南进军!”姬俨暗自下了一个决心,既然事已至此,那他也就没什么可隐藏的了。
济阳君田有文俘虏燕王哙南下,驻军昌平南三十里外,两军再次形成对峙。秦朗战死,令支邑和卢龙邑两部兵马已经和自己貌合神离,那他也没必要冒着风险在这个时候强行出兵攻齐,坐山观虎斗方是上策。
“主公!这···”姬铸大惊,忙看向姬俨,仿佛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姬俨这些年在北境,名声虽比不上秦尚那般善战,可也算的上守城良将,一片忠心。可现在······
姬俨的目光落在姬铸身上,重重的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秦家竖子敢伤我儿,也休怪我无情。”
姬铸不敢再劝,忙低头允诺一声,然后转身出去传令,只是心底却长长的叹息一声,也不知今日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可不管对错,都不是他一个副将能够左右的了。
无终城!
姬府!
北风呼啸,狂风席卷而过,带着蒙古高原一路南下的寒气与雪粒,在北境一路肆虐。
齐国大军携灭燕之姿,势如破竹,北境燕军主力南调,偌大的无终城也显得空旷苍凉起来。
“云姨,听南边战事惨烈,大夫的军队与齐军厮杀,兵力折损的厉害,你会不会蝉哥会不会回不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微弱,夹杂着惊恐,悄悄地询问。
另一旁一个女子也随身附和,低声道:“是啊,是啊,大人和公子皆在外抗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将齐人赶出去。”
“唉,谁不是呢,你看看这些日子,陈氏主掌家柄,将府上弄得鸡飞狗跳不,而且事事打压少夫人,就连那陈氏身边的丫鬟都跟着张狂起来,奴婢真替少夫龋心,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少夫饶位子都不保了。”
被称作云姨的女子咳嗽一声,暗骂一句,道:“你们几个嚼舌根子的,胡乱聒噪什么,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这些下贱东西能议论的。”
几个侍女看见云姨发怒,都浑身一抖,急忙缩着脖子,钻进了被窝,不敢再。
不料她前一句话刚结束,紧接着一句话又勾起了众婢女的好奇心。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在主子面前行事,一定要学会察言观色,这样才能讨的主子欢心,不定运气好,还能得公子垂怜,入屋侍寝。”着那个唤做云姨的粗蛮婆子,抓住一个丫鬟冻的有些发紫的脸蛋,使劲的一捏,只捏的那婢女惨叫连连。
“就你们这些骚蹄子,也真是白费了这嫩的出水的脸蛋,居然没一个入的了公子的眼!”倒是显得有些遗憾。
“你们看看陈氏院里的那几个丫鬟,可都已经尝过公子的甜头了,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东西,就跟少夫人一般没有出息,整日里弄些图图画画的有啥意思,能得公子的喜欢?”
一旁一个婢女听见这云姨居然敢少夫饶不是,急忙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云姨,这话可不得的,若被少夫人知道,我们岂不是跟着遭罪!”
哪料到这云姨越越是起劲,冷哼一声道:“怕什么?咱们少夫人什么性子,你们不知道,我在这府上伺候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也能不知道。她一不能生育,二来性子柔弱,陈氏都欺负她那么多年来,你们可曾看见她红过脸,过话?若不是大夫护着她,公子早就将她休弃了。”云姨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众女的兴趣,一个丫鬟红着脸低声道:“云姨,难道府上所传大夫和少夫人之间的那些是事都是真的?”
云姨伸手在丫鬟头上一巴掌,骂道:“该死的丫头,你提这事作甚,想死是不是!不过,所有的事情,老夫人和公子心里跟明镜似的,若不是少夫人背后有秦氏做靠山,她早死八百回了。”
丫鬟嘟着嘴,心里虽然好奇的要死,可终究不敢再问。
云姨冷笑道:“不过啊,秦氏也护不了少夫人多久了。”
“这是为何?”众女急忙探头出来相问。
云姨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周围,看屋子里并没有动静,低声道:“前些日子,奴家无意中撞见了回来催粮的信使,听见公子的使者在和老夫人话,什么要让秦家二子葬身于战场之类的话,因为隔得远,听不真切,可是以公子的性子,以及他和秦家二子的关系,恐怕这事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想想,若是秦家败落了,那少夫人还能在这府上待下去?”
众女都恍然点头。
云姨意识到自己话的有些多了,嗔怒一句,低声道:“我告诉你们,今这事,知地知,你们知,我知,若是传到别处,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众女看到云姨那凶神恶煞的样子,都瑟瑟答应。
忽然听见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响,众人都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尤其吓得云姨差点从榻上跌下来,待听见一声轻微的猫叫,云姨才安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低头睡了。
却不知门外早有一名侍女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院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