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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孤城余忠

    很快,监纪司的战后统计报告出来了。

    这一次的河边阻击战,第二镇兵马大获全胜,总共斩杀陈邦傅部近三千五百余人,逃走两千六百余人,俘虏的陈邦傅部兵马,足有近两万四千名,缴获的军械与旗号,更不可其数。

    除此之外,最大的胜利,便是射杀了陈邦傅之子陈曾禹。

    当然,此战没有抓住主将陈邦傅,让这厮南逃而去,还是一件颇令人遗憾的事情。

    接下来,在打扫完战场后,这第二镇镇长冯厚敦,便押着这两万四千余名俘虏,一路折向东北,前去贵阳。

    押这批俘虏北去的目的,自是为了更好的劝降。

    第二天中午,这两镇兵马,押着这批一万两千人的俘虏,达到贵阳城下。

    此时,曾英的第四镇兵马,与刘文秀的三万辅兵,早已先期抵达贵阳城下,将偌大一座贵阳城,给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那守将贵阳总兵焦琏,在一众护亲兵的保护下,伫立于贵阳城头,他远眺西南,顿是一脸悲色。

    因为他已从千里镜中清楚地看到了,那从南面归来的各镇兵马,以及他们押送的大批俘虏。

    看来,陈邦傅的三万入援兵马,已然彻底完了。

    自己这贵阳城,再想要等到援兵,怕是根本不可能了。

    焦琏心下感叹连连,而从西南面押着俘虏赶来的第二镇兵马,已然摆出整齐的队型,步步趋逼于贵阳城之下。

    见得冯厚敦的第二镇兵马,押着大批的俘虏到来,另外的围城的兵马,立时大声欢呼起来。

    他们喊声震天,气势迫人,令城上的守军,愈发心惊胆颤。

    第四镇镇长曾英与大西国大将刘文秀,一齐微笑前来,迎接冯厚敦的到来。

    三人客套虚礼言毕,曾英便低声言道:“冯镇长,我等自围了此城,曾派人前去劝降,不料这贵阳总兵焦琏,却是端的死硬之辈,定要拼死守城,不愿出降,着实令人可恨呢。”

    他一说完,刘文秀亦道:“是啊,这厮口齿强硬,说什么定要与贵阳城同生共死,决不做屈膝投降之事,这般愚忠模样,实是可叹又可悲。”

    听得二人这般言语,冯厚敦皱眉道:“可惜,这贵阳守将焦琏,似乎与皇帝陛下相熟呢。陛下在出征之前,曾特意对我交待,这焦琏尽量不要杀他,或迫其投降,或将其生擒,俱是好的。我等若是硬攻,将这厮给当场打杀了,只怕陛下闻之,心中必然不乐。不若且待本镇出马,再亲去劝他一番,看看可行否。”

    冯厚敦与二人商议既定,随即亲自出马,前去城下劝降。

    随后,很快在城头的守军就都看到,从围城的兵马之中,有一名大将模样的人,在数十名精锐骑兵的拱卫下,从阵中急急策马而出。他们快速来到了护城河边,甫一立定,便立即向城头喊话。

    “城头那位主将,可是焦总兵么?”

    “正在焦某。”焦琏见他认出自己,心下一疑,却又立即喊道:“你又是何人?我看,你今日前来贵阳城下,怕是要来劝降某家吧。”

    见焦琏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来意,冯厚良知哈哈一笑:“焦将军果是爽快之人。本将是重兴皇帝手下,第二镇镇长冯厚敦是也。此番出征南下,暂任左路军之统帅。你说得是,某此番前来,正是欲劝降贵部。不过呢,本将这么做,也是皇帝陛下的安排啊。”

    不料,焦琏却是闻言冷笑:“哦,你所说的皇帝陛下,可是那位来历不明又篡位自立的假冒之辈?”

    冯厚敦脸色一变,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啊,焦总兵对太子殿下,还是不太了解呢。”

    接下来,他便先讲了一通重兴皇帝被迫登基的简略经过,接下来,又将自己当初在江阴之时,如何被时为皇帝陛下派出亲信前去说服,又如何追随皇帝一路来到东川,如何在东川征战,最终成了极受皇帝信重的第二镇镇长的整个经过,向城头的主将焦琏,作了一番简要的介绍与说明。

    听过冯厚敦的叙说,焦琏神色愈发复杂。

    冯厚敦这家伙,无非是用他自己的亲自经过,来劝诱自己同样转投那假冒皇帝,以搏个功名前程罢了。

    只是,自己向来自诩为忠义之臣,事到如今,却是真要背弃桂王朱由榔,去转投那太子么?

    焦琏正沉吟之际,冯厚敦又笑吟吟地说道:“焦总兵,以冯某看来,现在陈邦傅部的三万援兵,都已被我军全部消灭,抓了二万三千余名俘虏,尽在城下,却绝非是某家之虚话矣。可叹啊,贵部据守孤城,内外交困,纵是一心效死,又能挣扎到几时?所以,为保全将军与一众将士之身家性命,以及为各位谋得一个更好前程,焦总兵不若与冯某一样,及时归附太子,报效新主,方是万全之策啊。”

    听到冯厚敦这句话,焦琏脸颊不觉一颤。

    好么,焦琏这家伙,终于要用陈邦傅部的惨败,以及这两万三千余名俘虏,来劝降自己了。

    看到这乌泱泱一大片,只见其头不见其尾的浩大俘虏阵形,焦琏心下的郁闷与愤恨,一时间,却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是啊,援兵已尽成俘虏,这短时间内,还能有谁来解贵阳之围,救孤城中的自己呢?

    只是,自己真的能答应他么?

    仿佛是看到了焦琏一脸不情愿之状,冯厚敦心下暗叹道,这家伙,虽是这般孤困无援,但要让其人放弃城池,转投重兴皇帝,却还是颇不情愿呢。

    他捋了捋胡须,又笑道:“焦总兵,可是有不情愿乎?”

    焦琏紧绷着脸,沉默不语。

    见他一直不说话,冯厚敦摇了摇头,便回道:“焦总兵,某家说实话吧。贵军已陷入这般危境之中,城破兵灭已是注定之势,安可还有条件,来与我军讨价还价啊。现在的情况,将军外无援兵,内乏粮草,只怕纵是强撑,亦是维持不了太久。又何必为这般面子,为了所谓的忠义,还硬要苦撑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