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效忠此番攻城,足足投了入近万兵力,可谓下足本钱,摆出了要将这忠州县城一举拿下的态势。
放眼望去,铺天盖地的第一镇军兵,铁流滚滚,气势迫人,有如一群群移动的城堡,他们扛着各色攻城器具,向忠州城头,呐喊着进攻而去。
在郝效忠的规划下,北、东、西三面城墙,均是主攻方向,其手下每一营兵马,皆主攻一面城墙。
大批的第一镇军兵,纷纷推着楯车、撞车、以及攻城梯等攻城器具,向各面城墙,高声呐喊着缓缓迫进。
见到这忠州县城被四面围攻,有如一叶在怒涛狂浪中瑟瑟发抖的孤舟,那伫立城头的主将靳统武,脸色惨白如纸,额头的冷汗,更是涔涔而落。
他娘的,敌军这进攻势头如此之猛,自己这仅剩一千三百余名的手下,真的能成功守住忠州县城么?
靳统武在城上焦头烂额之际,而见得自家军兵汹涌上攻,郝效忠立即为他们大声鼓劲。
“弟兄们!全部攻上去,夺下忠州县城,本将重重有赏!”
主将郝效忠这般高喊,手下的太子兵马,顿是有如打了鸡血一般,齐齐发出怒吼,愈发加快了往攻的速度。
一架架长长的攻城梯,被多如蚂蚁一般的辅兵扛了过来,向忠州县城的三面城墙迅速靠近。
而在这些进攻的兵马最前面,是一辆辆正在缓缓推进的楯车。
楯车下面,正潜藏着大批等待攻击的弩兵。
这些第一镇的弩兵,从四面推着楯车攻来,楯车停稳后,便从一辆辆楯车后面,一齐打放常胜弩,以突如其来的态势,爆发阵阵疾射。
弩箭发射的绷绷声,四下连绵响下,无数根凌厉的箭矢,呈抛物线状射向空中,又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向整个城墙上的守兵,激射而去。
近万名弩兵集体抛射弩箭,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发出清脆的尖啸声,有如死神放出的一群飞鸟,向城头猝不及防的守军,猛扑而来。
“叮叮叮!……“
这是箭矢射在铁皮大盾的声音。
“噗噗噗!……“
这是越过了大盾的箭矢,射入了后面守军身体的声音。
城头的守军,防备薄弱,斗志低下,根本无法抵御如此密集的箭矢进攻。
更何况,这些弩箭又急又快,极难防御,且箭矢上又带了剧毒,可谓射中即死,擦着即亡。
守军惊骇至极,全部急急下蹲,背靠着盾牌或堞垛,勾缩着头肩,尽可能地躲开从天而降的箭矢。
这样的状况,几乎是一边倒地有利于进攻的太子兵马。
那些扛着攻城梯快步而来的第一镇士卒,一路无阻地顺利来到了城墙下,然后,一阵啪啪地响声过后,每一面城墙上,起码有三十多架攻城梯分别靠在城墙之上。
攻城梯一靠上,立即开始有无数有如蚂蚁上树一般的军卒,纷纷缘梯上爬。
见到这些有如蚂蚁一般攀爬而上的太子兵马士兵,守将靳统武的心下,揪紧到了极点。
被动挨打的滋味,总是最难受,也最铭心刻骨的。
靳统武万般无奈,正准备下令,让城头守军冒险探头,对正攀爬而上的敌军进行密集反射。却不料,那些虎视眈眈的弩兵,已然提前采取了行动,又开始对着整个城墙,大量抛射箭矢。
近万名太子手下弩兵的集体抛射,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发出清脆的尖啸声,有如死神放出的一群飞鸟,向城头守军猛扑而来。他们用这样的方式,为缘梯攀爬的步兵作出掩护。
在这如雨一般密集袭来的太子兵马箭矢下,靳统武手下的军兵连抬头都困难,根本就别想着如何对攻城的太子兵马进行反击了。
见到自已的手下被压制得根本无法行动,靳统武怒气填胸,牙齿咬得格格响。
第一镇的军兵,很快就顺着攻城梯,攀到了城头上,越来越多的太子军兵,开始从城墙上汹涌跳下,与守军杀成一团。
残酷的城墙争夺战,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只不过,到了这时,战斗情况,却开始发生改变。
因为那些爬上来的太子兵卒,皆是弩兵为主,人人仅配了一面盾牌与一把单刀,与对面的守军作战,其实并无甚优势。
而仍旧留在城墙上的守军,却是人人身着重甲,武艺出众近战凶猛,防护十分良好,手中又有重型武器,他们几人一组,对冲上来的弩兵,大砍大杀,毫不留情。
因为,在残酷的震天雷攻击以及弩箭打放下,那些装备差的守兵以及新招募的青壮,早已死伤殆尽。现在剩在城墙上的,尽是重甲厚装防备出色的精锐。这些守军的近战能力,却又比郝效忠手下的弩兵,要强出太多。
有了这些强悍的重甲精卒压阵,守军们原本十分不利的防守局面,竟然开始慢慢地扳了回来。
上攻的弩兵们,他们原本就不是很紧密守军战阵,不断地被冲开变形,一时间,攻城的兵卒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只不过,刚有战兵死伤,立刻就有新的军兵补上去。
这忠州县城的三面城墙,终于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一时间,刀剑相砍的叮当声,刀枪刺入人体的噗噗声,军兵濒死的惨叫声,交相叠起,闻之令人心悸。
战死的太子兵员与死去的守军尸体,互相夹杂,横七竖地,这些生前拼死搏杀的敌我双方,死后的血却终于流在了一起。亦让这忠州县城城墙,因为鲜血的重叠漫流,变得粘稠之极,踩上却又湿又滑,几难站稳。
这场短兵厮杀的战斗,一时间,竟然陷于胶着之中。
“弟兄们,坚持住,这城墙绝不能丢!只要坚持住,李将军就会来教我们的!”
杀得一身是血的靳统武,冲着正在厮杀的一众守军厉声大吼,为他们拼力鼓劲打气。
而在此时,见到自家军兵终于突入城墙之上,与守军士卒顺利绞杀在一起,却是一直无法取得优势,反而被那些防备精良的守军,给打得渐渐退却,远处观战的第一镇镇长郝效忠脸上,有种难以言说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