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微微一笑,复上前几步,将李过搀扶起身。
“毫侯不必这般客气,孤既已收纳你等,这往事种种,自当既往不咎。”王明微笑回道:“只要从今之后,你等在孤之帐下真心效力,那么非但身家性命之类俱可保全,将来的功名前程,却亦是大有可为呢。”
李过闻言,顿是心下一喜。
他遂又急急言道:“太子殿下真是心胸宽阔,肚大容人,在下何其感愧之至!想来在下,现在不过是一介草寇而已,却能得殿下这般照拂,心下之感激,何可言表!就请太子放心,我等既已归附,必是竭尽心智,全力投效,将来纵是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王明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他还未说话,李过却又急急言道:“在下此来,还有一件急事,要尽快告之殿下。”
“哦?是何事?”
“禀殿下,据我手下来报,说从城头看见了那股清虏,在与贵部开战之前,已先派了百余骑兵,押送其掳获的大批百姓与财物,一路北去。想毕是押着那被俘的百姓,先行回返汉中而去。故在下在想,他们既是押着百姓北返,其行军速度必定不快,若太子派出骑兵前往击之,必可一举截获百姓与财货,岂非甚好之事么?”
听了李过的话,王明顿是双眼一亮。
对啊。
李过之言,甚是可取呢。
这股清军既已全军溃散,手下必定已是四散逃命,纵然已无法将他们全部追擒,但若能一路紧急追赶,解救那些被俘的大批百姓,倒也是难得的收获呢。
而能得到这大批百姓,对于自己势力的壮大,可是大有帮助啊。
王明当即下令:“王公略,李来亨!”
二人闻令下跪:“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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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命你二人,立即统领全部骑兵,紧急北上追击,务必将被掳的百姓全部带回,不得有误!”
“得令!”
二人大声应诺,随即便分别带着自家手下骑兵,扬起一路烟尘,急急北赶,去追寻那些被俘的数千名百姓。
王公略与李来亨统兵离去后,李过便邀那王明入城,让全军将士,暂在太平县城中休息安顿。
与此同时,他下令搜罗太平县城中的全部粮食储备,大摆宴席,款待王明及其手下。
一众将士得胜入城,又有宴席开吃,自是人人欢喜,个个开怀。席间诸人,吆五喝六,猜拳行令,那叫一个端的痛快。
而与一众将士狂喝痛饮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正统领着三百余名溃兵,一路仓皇北去的清军统帅,固山额真都类了。
都类等人,一跑狂奔疾逃,好不容易才躲过身后的敌骑追杀,逃离了修罗场一般的可怕战场,总算是保全了一条小命。
不过,被射中后肩并形成了可怕贯通伤的都类,因为大量失血之故,身体状态却是极差,几次都差点在途中昏厥过去,幸得一众护卫的巴喀什兵一力扶住,才勉强保持清醒,继续北行而去。
在远离战场约二十多里外,狼狈逃命的都类,才终于停下奔逃的脚步。
他紧急清点了一下随行的兵马,发现全军上下,仅有三百余名骑兵了。
见到这丢了武器,弃了旗帜、人人都是盔甲散乱的骑兵,还勉强追随在自己身边,这一刻,都类悲从中来。
唉,此番回去,几乎将兵马全部丧尽的自己,还有何面目去见那肃亲王豪格啊。
豪格性情暴躁,待下严苛,也许,那盛怒之下的肃亲王豪格,会把自己当场斩杀,来个以儆效尤,也说不定。
都类想到这里,心下如堵巨石,脸上的表情,更是莫名的悲戚。
仿佛看穿了自家主帅心中所想一般,一旁一名巴喀什兵凑了过来,低声道:“额真主子,以在下看来,此番虽然战败,损失兵马极多,但我军此番出征,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哦?为何这般说?”
“主子,你忘了么?我军在与敌军开战之前,曾派出先前败回的百余名骑兵,押了那六千余名百姓以及大批财货,先行回返汉中之事?”
听到此人这般提醒,都类顿是双眼一亮。
是啊,自己此番南下征战,虽然败军失将,折损士伍,倒有了这六千余名百姓,以及大批的财货,倒也勉强可以将功折过,至少,可以在肃亲王手下,保得自家一条性命。
想到这里,都类轻吁了一口气,心情顿是好了不少。
他娘的,只要能保全性命,至于将来如何,到时再说!
毕竟,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都类咳咳数声,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便立即传令道:“传令全军,休作停顿,需得立即赶路,追上先前出发的百余名骑兵,与他们一道北归,将被俘的汉人押送回汉中。”
“嗻!”
都类等人收拢余部,复一道北上追赶,一行三百余众的人马,在陡峭不平的山道上,逶迤而去。
他们一路急行,不敢稍歇,在又奔行了一个多时辰,时至黄昏之际,总算赶上了先前押送百姓离去的百余名骑兵。
见到这百余名骑兵,犹在押送六千哭哭啼啼的百姓,一路平安北去。统帅都类的脸上,竟难得地泛起了一丝微笑。
好么,被俘的百姓与财货尚无损失,自己就放心了。
那接下来,自己只要能将百姓与财货平安送至汉中,交给肃亲王豪格,相信这位王爷,最终也会放自己一马吧。
不过,就在这时,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身后,忽有得得的马蹄声急急传来,有跟行于后的数名骑兵,一路挥打马鞭,纵马疾驰赶来,赶到了队伍前头的都类旁边,便向其急急禀道:“额真主子,不好了!有敌军从后面追过来了!”
听得此报,都类吃惊之极。
脸色惨白的他,在马上吓得一哆嗦,几乎又要掉下马来。
不是吧?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敌军追来,这股令自己大吃败仗的敌军,简直就是索命冤魂一般,对自己穷追不舍啊!
“主子,敌军骑兵约有千余,我等疲惫已极,旗帜武器大部丢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这数史报信的骑兵,以一种哀切的语气,向他急急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