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子王明的回答,邢氏脸上,顿大显失落之色。
没想到,太子的回话,竟是这样的。
她原以为,太子为了稳定军心,一定会立即即同意她的意见,让她的计划得以实施。却没想到,太子仅仅是给她来了个虚与委蛇,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这样的结果,与自己的料想,未免相差太大。
只不过,邢氏也知道,王子已然这般说出,基本也是给此事定调了。自己若再不识趣,还要强与他争,除了会令太子心生不快外,却也谈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只得苦笑一声,喃喃回道:“也罢,此事往后再议,亦是不迟。毕竟在下至此,无系无依,自是全凭太子主张。我母子二人,还望太子今后多加照拂。”
王明点了点头,还是和气地回道:“夫人放心,你与世子二人,孤自会全力照顾,断不会令你等受半点委屈。”
随后,王明又对她言语宽慰了数句,又嘱咐了一番她要好生调养安心养病之类的客气话,方告辞离去。
离开了邢氏帐房,呼吸外面清冷的空气,王明心下,却又是不觉一叹。
这个邢氏与她的儿子高元爵,看起来,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呢。
其实,刚才王明很想告诉这个看不清形势的高杰遗孀,让她明白,其实现在这般局势下,她与其子高元爵,不要再有任何政治野心,安心安意地当个有名无实的精神领袖,就已经很好了。
毕竟,这个残酷的明末时代,想要掌控任何东西,都要凭自身实力说话。
她二人既已久失军权,对手下将士更是仅存了最基本的一点名份影响,若还要执迷不悟重夺大权,只怕非但好梦难成,更有性命之危呢。
只是这样的话,王明也许永远也不会对她直言吧。
那么,自己以后,到底该如何对待这对母子呢?
对于王明来说,邢氏及其子高元爵,他们最大的价值,其实就是将他们作为一枚橡皮图章,用来压制并吸纳李本深李成栋二部兵马时,方是最为有用。
王明暗想,也许,他们的最好结局,还是在将来,在自己的保护下,做个普通的富贵人家,不再过问政事与军权,平静安稳地过日子,才是最为合适的出路。
这样的结果,也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全方式。
希望到时候,这对母子,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吧。
王明回到自家中军大帐,便下令,现在两军合并后,为让李本深李成栋二部兵马更好的休整,同时顾及邢氏与其子高元爵的病情,全军暂在施州卫之地,多休息三天。三天之后,全军方再度北进,直往夔州。
王明这道充情人情味的军令下来,令李本深李成栋两部兵马,自是愈发感动。而在养病的邢氏母子,亦是心下莫名温暖。
没想到的是,仅过了两天,王明正在安排全军开拔事宜,那靖南侯黄得功,却是紧急求见。
他手持一纸诏书,一脸忧容急急入得帐来,在离王明数步开外,便扑通一声,伏地而拜。
见他这般焦虑忧心地入得帐来,又急急下跪行礼,王明不觉一怔。
“靖南侯,今日为何这般模样,却有何要事?且速速起身说话”王明快步过去,伸手将其虚扶起身。
黄得功站起身来,将手中圣旨递交给王明,便一声长叹道:“唉!真没想到,我等尚在途中,那东南之处,竟是发生了这等变故!那该死的刘良佐,这,这贼厮竟然献了徐州,举部投降了清虏!”
“啊!竟有这等事!”王明闻之,脸色亦是大变。
穿越而来的他,虽然心下早有准备,但现在真正听到这个消息,对他心下的震撼与打击,还是相当大的。
没想到啊,真实历史上发生的悲剧事件,在这个穿越而来的时代里,还是如约而至,这历史的大势,还实非人力所能强撼啊。
可以想见,这刘良佐的投降,这徐州的沦陷,会给南明小朝廷,以致整个南明的军民百姓,造成何等重大的打击。
王明迅速想到,黄得功手中的圣旨,该不是那已彻底慌了神的弘光皇帝,所火速下达的要他紧急回军勤王的召令吧。
他迅速将这一纸圣旨看完,内心顿是猛地一沉。
果不出所料,朝廷深惧这刘良佐一降,江北的防务即将崩溃,故火速派人前来宣诏,督促黄得功紧急回军,入援江北一带,以拱卫京师,保障江北的剩余地界,不至于继续落入清军之手。
读完这道圣旨,王明内心不觉一叹。
他可以想象,现在的朝廷上下,该有多么的恐慌,整个局势崩坏的程度,又是到了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只是这大厦将倾,区区黄得功一根独木,又何以支撑!
王明抬起头,正遇上黄得功满是忧虑的目光。
“太子,在下在想……”
后面的话,黄得功绷着脸,嗫嚅着没有说出来。
他虽不言,但内心想说何话,王明自是一清二楚。
他一声微叹,快步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黄得功的肩膀,说出了一直想对他说的话语。
“靖南侯,孤以为,现在局势如此崩坏,朝廷纵是现在命你急急赶回,只怕对整个局势,亦是难有改观。不若靖南侯下个决断,就与孤一道在这东川之地立足,以图将来……”
“太子,恕在下不能答应!”
黄得功打断王明之话,脸露难色道:“在下乃是皇上一手提拔,深荷皇恩,现在朝廷有难,安可不立即回救。至于此番返回,到底能挽回多少局面,能救到何种地步,在下乃是粗人,却亦未可多想。只得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说到这里,他长长一叹,又道;“太子殿下,现在贵军已到施州卫,北上便入东川,在下若就此离去,也算基本完成任务了。本来么,在下是想着,要在东川再呆上一段时间,帮助太子稳定局势,但现在看来,此事却是难办。这东川之地,就只能靠太子一人之力,在此立足巩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