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早在很久以前,方言就一直想说出来,今日终于一吐为快,心情极度酸爽。
好在李二也非昏君,稍稍琢磨便体会了方言的良苦用心,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此乃谏言,朕心甚慰。对了,如今秋风送爽,朕御花园里的秋菊,你随意摘取。”
方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坏笑的李二,恨不得狠狠地甩自己几个耳光。
几个大佬笑眯眯地看热闹,连老程与尉迟恭都没有开口说话,方言闷闷地咬着牙道:“臣号称摘花小能手,陛下可要小心了!”
李二忽地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子奸猾!”
长孙无忌摇头笑道:“陛下,据臣所知,方山侯府售卖的香水如今已成为长安贵妇不可或缺的物事,宁愿平时少些例钱,也一日离不开香水。而香水作坊的原料便是鲜花,香水的需求如此之大,导致长安县周边数十里的地方都已无花可摘,陛下的御花园,倒是派上了用场……”
“……”
李二总算是明白这种不详的预感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还没等开口,却听方言抢先开了口:“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
“哼!”
李二眼珠一转,眉间浮上些许得意:“你知道的,皇后乃后宫之主……”
“想在御花园里采摘,自然绕不过皇后娘娘。”
方言笑眯眯地道:“不过啊,臣听说香水作坊最近在研究一种新奇的香水,限量供应,如若成功了,第一批便是先供应宫里……”
李二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眼里的笑意却从没有褪去。
从方言手里得到水泥这种利国利民的大杀器,别说御花园的花,哪怕是在王家村再造一座御花园,李二也甘之如饴,之所以推三阻四的,无非是不愿意看到方言阴谋得逞罢了,只是这实在是一件小事,李二见无计可施,索性也不管了。
“第一批水泥,你打算如何使用?”
李二想了想,笑道:“长安久经战乱,城墙已有些斑驳,不若先加固城防如何?”
作为统治者,首先想到的是都城的安全,无可厚非,但方言确有其他打算。
“陛下,臣欲先用于修路。”
“修路?修何处的路?”
方言笑道:“臣昔年随师尊游历天下的时候,曾听说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
长孙无忌噗嗤一声笑了:“这是哪里的俗谚,倒是有些新奇。”
李二与魏征等人互视片刻,均是满脸疑惑。
方言想了想,举例道:“陛下,诸位伯伯,就拿这老龙潭来说,老龙潭钟灵毓秀,物产丰饶,为何此地的百姓还如此贫困?”
“这……”
房玄龄想起了当年来这里游玩的经历,若有所思地道:“这里的道路崎岖难行,荆棘乱石又多,所以就算老龙潭风景秀丽,令人流连忘返,但再让某跑一次,却是万万不能了。”
“是了!”
李二的呼吸瞬间有些急促,语速快如连珠:“如若在长安城与老龙潭之间修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那么来此游玩的游客必定不少。参照王家村来说,人一旦多了,此处必定繁华,很快便能成为吸引八方来客的存在,摊贩、作坊、酒楼……嘶,要想富,先修路,这话虽然粗鄙,却实在是至理名言!”
“不仅如此,村民们还可以将老龙潭的山货河鲜顺着这条大道去往长安售卖,得几个体己钱!”
魏征的老脸上红光满面,双眼放光,一改往日的古板严肃。
方言惊叹地咂了咂嘴,果然不愧是满大唐最精英的一群人,他刚抛完砖,这群人三言两语便把玉引了出来,就差说出将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了……
程咬金与尉迟恭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出来了坚定。
“臣啊,老早就想开一座酒楼了,毕竟家里子嗣众多,不想点法子实在是养不起这一家子人。”
“臣倒是打算在这里开一座绸布坊……”
俩不要脸的老货三言两语地便定下了发财计划,李二铁青着脸有些后悔方才的矜持,要不然现在开酒楼和绸布坊的就是皇家管事了,不过转眼一想,内帑如今渐渐充实,实在没必要将脸面都折在这里。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倒是有些意动,双眼望天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对于钱财,魏征向来是没有概念的,也从来不想着去让府里下人经营些甚么,不去管到处敛财的程咬金等人,又道:“此事可行,若是功成,长安可成八方通衢之地也。”
“还有一事,小子打算在长安与洛阳之间,修一条路!”
李二乍一听有些激动,转念一想便摇头失笑道:“长安与洛阳之间早有官道,来往也极是顺便,再修一条岂不是靡费人力物力?”
众大佬也是颇有些不以为然,方言神色不变,笑道:“倘若,这条路比当前已有的官道要快上五倍呢?”
“甚么,五倍?!”
众人脸色大变,李二身子晃了晃,失声道:“当真?”
程咬金捂着胸口,极力抚平呼吸,双眼瞪如铜铃,喝道:“小言,若是当真可行,那么便是大功一件!”
长孙无忌等人紧抿着嘴唇没有开口,双目却是泛着异彩,一刻也没有从方言身上离开过。
许敬宗只觉心跳在这一刻已然停止,咬牙切齿地盯着方言,面目狰狞——倘若这条路当真比官道节省四五倍的时间,不,便是两三倍,也足以惊世骇俗了!而修路需要的水泥,正是他许敬宗掌管……天爷,这一刻他只想放声痛哭,万幸,前几日豁出了脸面求到了方山侯府!
方言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轻笑道:“千真万确!”
“如何修!”
李二大声喝道:“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朕统统答应!”
“众所周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那么……”
还没卖弄完,头上重重地挨了一下,方言哎哟一声惨叫,愤怒地盯着下狠手的尉迟恭。
“众所周知个球,俺怎地不知道!”
这特娘的就有些过分了,你这个大老粗就知道舞枪弄棒,稍微有些知识性的东西你都玩不转!方言咬牙切齿地道:“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