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娘的！”
李孝恭撸起袖子，恶狠狠地盯着刘弘基，口沫四溅：“你特娘的现在还是个白身罢？有甚么胆量敢跟本王比？”
都是知根知底的，谁怕谁啊？李孝恭郡王的名头在这里根本就不好使，老流氓冷笑连连：“酒色还没掏空你的身子？要不来打上一架？”
嚣张可以，打架也可以，但骂祖宗十八代是不敢骂的，骂娘也是不敢骂的，否则不需要李孝恭出面，李二就会一巴掌把他扇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俩老货吵闹的空当，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长孙无忌似是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争执，抚须笑道：“挖掘铜矿金矿，得需要锄头等铁器罢？伯伯府中的一应产业，你看上哪座……”
方言立马双眼放光……
“便去哪座铁坊里去寻趁手的铁器！”
方言忍不住翻着白眼，这特娘的老狐狸啊，该千刀万剐！
“伯伯府上，人高马大的家丁不少……”
“伯伯府上，有的是光膀子下力气的……”
“伯伯府上，擅长堪舆的，有那么几个……”
“……”
这时再也没有甚么云淡风轻与视金钱与粪土，大唐境内的矿产统归国库这是不容置喙的，可国土之外的，统统是无主之域，李二也不能拦着不是？
七嘴八舌的吼叫声如雷如鼓，已经惊扰到学子们的作答，方言不堪其扰，却又碍于辈分小制止不得，只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李二。
李二心情很是愉快，回丢给一个你知道该怎么办的眼神，假意咳嗽数声。
“……”
群臣依旧喧哗吵闹，方言无语地看向李二。
李二脸色一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喝道：“都给朕闭嘴！”
这下世界终于清静了。
“自方言踏入长安以来，尔等的府库都堆积如山了罢？别的不说，琉璃、味精、美酒……朕丝毫都不怀疑，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府库，都比朕的内帑丰厚。”
这话就说得太不要脸了，琉璃、味精、美酒群臣是有参与，但李二也并非没有染指，尤其是作为全大唐最大的地主头子，在味精与美酒上占据着天下最繁华的关中区域，说他穷，谁又相信？
李二对周遭嫌弃的眼神视若不见，仿佛是想到了甚么，脸色竟浮现出一丝悲切，叹道：“就在昨晚，朕的皇后身体抱恙，朕不得不令御膳房多煮了两颗鸡子……唉，每当想到这里，朕就夜不能寐……”
“……”
精彩啊，李二的话很精彩，群臣的脸色更加精彩，众人愣了片刻，一时间面面相觑……
魏征的腮帮子不断起伏，看起来又想提醒李二，海里阎王老巢里抄来的泼天财富是不是都换成鸡子了。
“咳……”
如果说李二是全大唐最大的地主头子，那么长孙无忌就是全大唐最大的狗腿子无疑。
“皇后凤体抱恙，多补补身子自然是应该的，陛下无需自责。”
长孙无忌诚恳地道：“关于小言说得甚么金矿，铜矿，香料之类的，陛下与臣等抱着不宜暴殄天物的决心，更是抱着造福天下黎民的初衷，不如由宫中牵头，成立一支护矿队，所得收益，按份分配，何如？”
这就一棍子将众人心中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给夯灭了，眼看着李二开怀大笑的宛如刚临幸了百十个美人，众人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程咬金悄悄竖了个中指，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呀，这果然是个好主意，俺老程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不要脸……”
李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呃，这个妙到毫巅的主意！”
“是啊是啊，真是个好主意！”
“嗯，好主意啊好主意！”
“……”
基调自此定了下来，每家不得私自行动已成了共识，竟没有人将林邑当回事，哪怕那里还有一个国家……在方言嫌弃的眼神里，刘桀极其不卫生地用口水蘸了蘸毛笔，刷刷刷地在小本本上写了几行字。
方言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恶心的想吐。
“无主之地所藏颇丰，陛下仁德，不忍诸公劳力，一肩挑之，所得按份分配……”
待笔走龙蛇地写完，老太监竟然还朝方言阴恻恻地笑了笑。
李承乾的脸皮显然还没经历过熏陶，羞愧地低下了头，引来方言无情鬼脸的嘲讽。
“再往南的这一片大陆，广袤辽阔，比起我大唐来不遑多让……”
李二与群臣盯着方言，不曾开口，方言知道，他们大抵是想问，这里都盛产哪些值钱的物事……
“那里啊，铜矿，金矿，铁矿……分布的也都极其广阔。”
李二与长孙无忌对视片刻，咧嘴笑得很开心，大手一挥：“这里虽然远了些，但我大唐恩泽却应照耀天下，当初灭南梁后，大唐水师却也不曾懈怠，日日操练，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对了，那里国情如何？”
“管他甚么劳什子这国那国的，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俺老程亲率大军趟平之！”
“知节，老夫记得，你似乎是怕水？”
李绩不怀好意地开了口，朝李二笑道：“臣就不一样了，臣熟识……”
“呸！若论水战，谁能比得上李药师？”
刘弘基不屑一顾：“但药师兄年纪大了，不堪远征，众兄弟又各自有王事在身，俺恰好白身一个，就勉为其难了……”
“呸，不要脸的腌臜货！”
“……”
吵吵嚷嚷地又有打群架的趋势，李二头痛欲裂，方言嘬着牙根喟然无语。
“朕的这些老兄弟啊……”
李二斟酌着用词，打算在方言面前粉饰一番：“都是些尽王事的，若非他们，哪来的煌煌大唐？如今虽然上了年纪，却也依旧想着为国尽忠，实乃你们年轻一辈的榜样！”
方言瞪大了眼睛，感觉今日的君臣脸皮之厚已经远非昔日可比……
“可是……”
“没甚么可是的，难道你连朕的话都不相信了么？”
李二努力地将目光从厮打在一起的尉迟恭与刘弘基身上收回，眼眶有些湿润：“猛将如此用命，何愁大唐不兴？”
方言叹道：“可是，那是一片无主之地啊，哪里需要猛将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