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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土豆成熟时

    此刻满殿君臣皆朝这边看来,赵兴已是骑虎难下,若不应答,一顶懦夫的帽子定是少不了的,官职重要,官声更是如此。

    许敬宗见赵兴应赌,喜不自胜地抚掌笑道:“极好,那么便请陛下与诸公做个见证便是。”

    说着,朝李二远远地深施一礼。

    “许敬宗,你以自身官职与赵兴的赔礼道歉对赌,本就是不对等的。朕很好奇,作物亩产十二石本就是骇人听闻之事,难道你对朕封你的官职不满,欲籍此由头挂印而去不成?又或者说,你对土豆很了解?”

    李二的脸上挂着淡笑,出口却是杀招连连,可谓是杀人诛心。

    许敬宗一惊,顾不得擦拭额头冷汗,慌忙跪倒,以头杵地,颤声道:“陛下何出此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自蒙陛下恩召,忝居学士之位,夙夜匪懈,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怎敢心存怨怼?关于土豆一事,臣之所以信心非常,非臣刺探,只因方山侯耳。”

    两仪殿死一般的沉寂,李二轻抚桌案,面无表情,沉吟不语。许敬宗跪在阶下,冷汗涔涔。一些与他平日里有嫌隙的,不免暗自窃喜,瞧过去的眼神颇有些幸灾乐祸。

    良久,李二才缓缓开口道:“相逼同僚,非为善举,下不为例,起来罢。”

    许敬宗艰难起身,涩声道:“谢陛下!”

    心底却是长舒一口气,李二只说下不为例,却没说此次不允,这便是极好的。朝方言看去,不出意外地收获了鼓舞的眼神,许敬宗忙微笑相迎,心知此事终是入了方山侯的法眼,日后只要常走动,升官之事必不在话下,一时间,心中一片火热。

    “我就说罢,这家伙善于钻营,怎样,信了罢?”

    李泰不知何时悄悄摸了过来,身侧跟着李恪,哥俩挤眉弄眼地不怀好意。远处李承乾一阵眼热,恨不得也跑过来才好。

    “先生,人心险恶啊!你切记要当心!”

    方言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哼道:“我看起来很像傻瓜么?他一撅腚,我就知道他拉得什么屎!”

    这个形容很恶心,至少向来自诩贵族的李泰与李恪就被恶心到了,李恪装模作样地干呕数下,怒道:“还敢说,你方才的眼神分明是很赞赏许敬宗的所作所为,没见那家伙已经兴奋地没了边?”

    方言有些奇怪地摸了摸头:“你瞎?我那明明是嫌弃好不好?”

    捅了捅侯杰,道:“快来与我作证。”

    侯杰将目光从屏风处收了回来,一脸迷茫,道:“你们在说甚么?尉迟伯伯的叫声好像小了些。”

    “……”

    方言想了想,对李泰三人道:“尉迟伯伯遭此重创,咱们作为晚辈,是应该去看看的。”

    话音刚落,却见李泰三人齐齐摇头,不免有些惊诧。

    李恪解释道:“这是出丢人的事儿,可不敢此时去,否则尉迟伯伯要无地自容了。若是有心,过几日去他府上探望便是。”

    方言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同意。几人正低声说着闲话,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牛进达得意的笑声未近先闻:“陛下,俺老牛来也!”

    不多时,数十个精悍士卒鱼贯而入,每两人抬着一口大水缸,呼哧呼哧,哐哐当当地摆满一地。水缸里茂密的菱形枝叶从芬芳泥土里探出头来,绿意盎然,羽状复叶层层叠叠,毛绒枝干遒劲有力地张开,四处蔓延,遮掩了水缸原本的模样。

    程咬金得意忘形地叉腰大笑,指着赵兴喝道:“有眼无珠之辈,就等着向俺老程的好侄儿赔罪罢!”

    唐俭自恃风度,波澜不惊地端坐于案下,手却抖得不成样子。上座李渊有些怔忡地盯着那数十口被枝叶覆盖的水缸,面色复杂,不知是惊是喜,又或是惊喜交加。

    一直端坐不语的魏征早已脸色酡红,颤颤巍巍地走向水缸,老脸不住抖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定了定神,迷恋地轻轻触摸着藤蔓,模样颇令人恶心。

    不过却没人去嘲笑他,在座所有人俱是惊骇莫名,不说别的,单看这枝繁叶茂,便知土豆产量必定不小,李二一脚踹开欲搀扶自己的宫人,大踏步地走了下去,围着水缸转了好几圈,方才平稳了心情,喝道:“来人,砸缸!”

    方言眉毛抖动数下,却也没去阻拦,相比一颗一颗地去挖,数锤下去的震撼远远要来的强烈些。

    程咬金狞笑着将力士踹翻在地,抢过铁锤怒吼道:“捎来,让俺老程来!”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哐啷一声巨响,火花四溅,水缸应声而破,缸里的泥土撒了一地,众人紧张地朝泥土看去,只见有青色的物事似是冒了尖尖角,还没来得细看,程咬金已像饿狼般扑了上去,双手刨开泥土,将那青色的物事握于手中,提溜一下,连带着藤蔓也被提起,藤蔓连接处,是块茎根部,在众人阵阵哆嗦中,程咬金晃了晃,泥土纷纷落下,一枚枚土豆就这样光溜溜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二,三,四……八!”

    “天爷!我是不是眼花了!”

    “嘶!这,这,这……”

    一根藤蔓中足足结了八个土豆,有拳头大小的,有鸡蛋大小的,沉甸甸地缀在一起,携着泥土的芬芳,直欲亮瞎人的眼睛。

    “还愣着作甚!快去取秤砣来!”

    李二气急败坏地朝身边之人踹了一脚,不知哪个倒霉鬼哀嚎一声,麻溜地跑着去了。

    房玄龄不小心把颚下胡须拽下一根,却顾不上心疼,接过程咬金手中的蔓藤,怒道:“夯货!提来提去的小心摔坏!”

    小心翼翼地将土豆放在地上,哪怕是平常引以为傲的紫袍沾满泥土也浑然不在乎,房玄龄轻轻挨个抚摸着土豆,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

    杜如晦打着哆嗦,浑浊的老眼迸发出渗人的亮光,颤声道:“八个土豆,虽大小不一,却实实在在地结在一根蔓藤之上,等于说,一株便是八颗土豆……”

    说着,忽地发了疯似的抢过铁锤,抡圆了猛地朝另一口缸砸去,砰地一声巨响,瓦片四溅,泥土散落,婴儿拳头大的土豆从泥土里倔强地探出头来,出现在早已面红耳赤的众人面前,看样子,比方才那口缸里,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