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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掌 飞骑统领

    鉴于程咬金也住在王家村,自然知晓方言的动向,程处默自然不好留宿青楼,又恐卢靖云去而复返,几人商量了一番,由程处默与唐善识带着昏迷不醒的方言回王家村,长孙冲等人挂衣留宿。

    宵禁对于程处默和唐善识来说是不存在的,至于城门早已关闭,也是好说。

    当值的将领曾是程咬金的老部下,见上司的儿子请求要出城门,顿时将胸脯拍的冲天响,寻了个吊篮将三人放下,谄笑着目送三人离去,转身就召来亲兵,低声道:“快去禀报张统领,就说方山伯等人已出城门。”

    三人喝地醉醺醺的,又无马车代步,程处默与唐善识只得轮换着背负方言艰难前行,直到丑时已过,才堪堪看到夜幕下的王家村。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王家村驻扎的士卒不多,但巡逻的军士还是必备的。发现了醉醺醺的三人,忙过来搭把手,将三人好生安顿。直到躺在营帐里,都不曾见到程咬金的身影,程处默终于放下心来,打着鼾声和衣而睡。

    夜幕下的王家村,静谧安然。微风吹动,枝叶窸窣作响,仿佛无数个人影在不断晃动,为这夜色平添几分惊悚。

    蓦地,远方一个人影疾速而来,健步如飞,身手矫捷,如猎豹般在黑夜中掠过阵阵残影。

    那人影黑巾蒙面,身着一袭夜行衣,待走得近了,轻轻缓下了脚步,原地平复片刻,放慢呼吸,弓身向军营靠近。

    一行巡逻的士卒举着火光走来,黑影却不慌不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程老货安营扎寨的功力是越发扎实了。”

    军营某处,靠近方言休息的营帐旁边,黑影隐匿在黑暗里,目光从身后不远处堪堪走过的巡逻士卒身上收了回来,低声自语,颇为得意。

    “怎地,堂堂飞骑统领无人可查,竟下作到做起了偷鸡摸狗之事?”

    一道重重的冷哼声从身后传来,黑影身形微顿,缓缓转过身来。

    “托大了。倒是忘记了程大将军也是贼匪出身,对这些潜伏手段自是熟悉。”

    黑影回讽一句,扯下了黑巾,露出飞骑统领张武义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眼眸里波澜无惊,转身定定地看着联袂而来的程咬金与牛进达。

    牛进达是个急性子,哼道:“老张,你半夜鬼鬼祟祟的潜入军营,当真以为俺老牛的刀不利乎?”

    “别跟他废话,直接绑了填河算球,省得这阴人整日阴森窥探,好不烦人。”

    程咬金晃了晃手中长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张武义,浑身上下看了个遍,似乎是在寻找从哪里下手更为合适。

    张武义皱了皱眉,不自然地抖了抖身子,冷冷道:“陛下听说那小子复原出了武侯的损益连弩,较之史书记载更为霸道,特令老夫前来取之,待陛下观后,再放回原处,定然不会惊扰方山伯。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烟波楼冲突才发生了不到两个时辰,你便赶到王家村,定是你这奸诈的老东西着人暗中窥伺,好生不要脸。”

    听到张武义将李二抬了出来,程处默倒也不好多说甚么,但逮到个这么好的机会堵了这个阴人,不嘲讽几句怎么会是他的风格。

    “呵,忘记说了,烟波楼里除了飞骑的人,还有几个也在暗中窥探,怎地,你们两个转行了不成……”

    张武义不屑一笑,还待继续嘲讽,却看到程咬金和牛进达俱是握紧了手中兵器,忙闭嘴不言。

    早有巡逻的士卒发现了状况,欲要示警,却被程咬金撵走。张武义见他不愿将此事闹大,心里有了底气,凝声屏气,警惕着这俩不要脸的老货的偷袭。

    牛进达冷笑道:“外面凶险,二郎们是在贴身护卫小言他们的周全,与你这阴人可不一样。”

    张武义揉了揉眉心:“叹道,多说无益,既然二位要抗旨不遵,老夫回宫禀报陛下便是,告辞。”

    “呸,就知道你这东西要来这一套,明明技不如人,暴露了行踪,却又反咬一口。张武义,当年征战天下的勇武英烈,都被狗吃了么?”

    程咬金这番话极为伤人,张武义默然半晌,方才黯然道:“这种差事,我不做,也终归有人做的。陛下乃一代雄主,两位切不可自误。”

    许是张武义的话让程咬金有些感伤,叹了口气,径直走到方言营帐前钻了进去,片刻之后,手里攥着把短弩缓步走出,扔给张武义,转身就走。

    “记得早些回来,莫让这小子知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若是知道陛下此举,定然心里难受。”

    牛进达摇了摇头,跟着程咬金消失在夜色中。

    张武义在原地待立片刻,神色颇为复杂,跺了跺脚,朝营外激射而去。

    牛进达进了小院,看到程咬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愣神,笑道:“你这个模样,倒是少见。”

    程咬金回过神来,低声道:“当年义薄云天、引八方英雄竞相来投的盖世秦王,终是不见了。”

    也许是想起了些久远的事,程咬金嘴角竟露出一丝笑容,与方才的黯然判若两人。

    牛进达挨着他坐下,劝道:“我倒是觉得,陛下与当初的秦王相佛,并无二致。陛下登极以来,倒也不曾亏欠过我等,官职爵位,乃至俸禄财帛亦是丰厚。可怜皇后娘娘每日在后宫亲自织布,以缩减宫中用度,十分清贫。张武义不过是陛下治理天下的手段罢了,无须多心。“

    ”倒是俺老程矫情了。不过今夜值守长安安化门的李公允,老子还是要揍他一顿解解气。“

    牛进达也不知这位老友心中芥蒂是否仍然存在,却不好再说。天边亮色渐起,两人却没有再睡的心思,呆呆地望着夜色怔忡出神。

    太极宫,甘露殿。

    李二陛下一如既往地临幸在长孙住处,横卧在宽大柔软的凤床之上,怀里美人安睡。

    “损益连弩,究竟是何种模样呢?”

    一夜无眠,自从听到烟波楼的冲突后,李二便急不可耐地令张武义前往王家村窃取,一面感叹着初生牛犊不怕虎,一面又期待时间过得快些。终于,寝殿外响起宦官轻柔的声音:”陛下,张统领已侯在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