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看手里的肉串越发觉得不顺眼,想扔掉,却又有些不舍,微微轻叹后,放下帘子,吩咐了车夫,留下搞不清状况的唐善识,袅袅而去。
长孙冲已经有些喝高了,看到唐善识无精打采地走来,叫道:“善识,你去了哪里?方才还提到你的。”
唐善识一屁股坐到方言旁边,挤出笑容道:“提我作甚?”
“你这厮不厚道,有了赚钱的法子竟然敝帚自珍,不知会我等。你说,该不该罚?”
说起这个,唐善识瞬间惊醒,瞪大了眼睛道:“方兄,你把豆料的买卖给他们说了?”
方言坚决摇头,并投之以同情的眼神。
侯杰叫道:“好哇,原来除了四轮马车,还有一桩赚银子的买卖。唐善识,你就不怕撑破肚皮?”
众纨绔纷纷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盯着唐善识。
如果此刻有把刀,唐善识估计会毫不迟疑地切腹。哪有人这么傻的?先是大嘴巴说起了四轮马车,平白被程处默抢走一份收益,这次又错以为长孙冲已经知道豆料的买卖,不打自招……
欲哭无泪地看着方言,方言双手一摊,表示很无奈。
“哼,我看咱们还是走吧!这小子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兄弟,有好处却只想着吃独食,非人哉!”
长孙冲率先起身,鄙夷地瞧着唐善识,呼啦啦,十数个人齐齐站了起来。
眼看唐善识的泪都快掉下来了,方言只得出来打圆场,笑道:“豆料的买卖是为补偿善识,兄弟们勿怪。再说了,善识这倒霉催的,还有何人敢与他合作?我这里还有一桩赚银子的法门,不知诸位是否感兴趣?”
杜如晦之子杜荷当先叫道:“哥哥有点石成金之能,我们自然是感兴趣的。哥哥快请道来。”
众纨绔席地而坐,酒瓶子丢到一旁,像极了一群接受教育的小学生。
方言笑道:“大家伙可听说过人参?“
“汉时有人参的记载,‘疗肠胃中冷,心腹鼓痛,胸肋逆满,霍乱吐逆,调中,止消渴,通血脉,破坚积,令人不忘’,方兄,小弟说的可对?“
曹国公李绩次子李思文虽出身将门,但平日里最喜的还是读书习字,众纨绔中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方言摇头道:“思文贤弟说的乃是党参,人参与党参均能补脾益肺,生津养血,乃不可多得的世间奇药,但党参并无大补元气、复脉固脱之功,且只在上党地区才有。而我说的人参,极具滋补,可治男妇一切虚症,堪称神草。“
望向端坐倾听的秦怀玉,笑道:“据传闻,翼公戎马一生,久经沙场,浑身流血足有数斛,如今病魔缠身,可有此事?“
秦怀玉霍然起身,像癫痫发作了似的打着摆子,喘着粗气道:“方兄,这人参对我父亲可有效用?”
方言大笑道:“人参年份越久,效用越足。莫说翼公此时只是气血两虚之症,便是有人此时垂危,命悬一线,只要放一片千年人参含在口中,便可用来吊命。“
人参吊命倒不至于,不过吹牛嘛,谁还不会了。只要一想到那么多年份已久的人参在东北那些白山黑水间埋没,方言心里便心疼的厉害。若不是没有部曲家将,哪里轮得到这群纨绔。
这一吹牛不打紧,反正纨绔们是全信了。造成的后果便是所有纨绔包括李承乾都疯了,随便找了个诸如家里还炖着汤、茅厕该清洗了这种不走心的理由,打马狂奔而去。一时间,数十道尘烟滚滚,冲向长安。
方言笑眯眯地目送他们而去,转身却看到小胖子李泰一脸鄙夷地冲着尘烟直哼哼。
“越王殿下,你怎地不去?我知道了,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人参的妙用却也正常。”
方言挤眉弄眼,朝李泰裆下看去,十分猥琐。
李泰只觉一阵寒风吹过,遍体深寒,忙后退数步,急道:”本王只不过比皇兄小一岁罢了,你莫要看不起人。“
方言冷笑道:“微臣哪里敢看不起越王殿下,只怕越王抱着陛下大腿一哭嚷,陛下说不得就要砍了微臣的大好头颅。惹不起啊惹不起,回见喽。”
李泰急了,忙叫道:“你站住!”
方言恍若未闻,脚步不停地继续走。
“你还没说人参产于何处呢?”
方言转过身来,一脸迷茫:“我方才没说吗?”
“不曾说过。”小胖子的肥脸很是认真。
“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方言大笑着摆了摆手:“越王殿下,月黑风高,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李泰却是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方言的袖子,内心挣扎半晌,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抛掉羞耻心,哀求道:“好先生,你便告诉我罢!”
爽!
瞧瞧,这又是一例把坏学生教好的典范,如果大唐有优秀教师奖,那么舍我其谁?
方言使出摸头杀,笑道:“乖,学一声狗叫……哦不,叫一声先生来听听。”
李泰忍住屈辱,躬身道:“先生。”
咚咚咚!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方言循声望去,顾不得再戏耍李泰,忙道:“人参长于辽地白山黑水间,外形似人,表面灰黄,须根多且细长,不过那里民风彪悍,要多派些人手。“
说完,便一溜烟似的跑了。
众纨绔疯了似的离开,又疯了似的跑了回来,回到原地,只看到李泰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面有所思。
李承乾喝道:“青雀,先生呢?”
太子殿下脸上满是焦急,胯下骏马不断打着呼哧,在原地团团打转。
“青雀,方兄在何处?”
“对啊,越王殿下,我父亲还在等着神草救命呢!”
有机灵些的,欲打马绕过李泰,向军营奔去,却被李泰拦住。
“越王殿下,此举何意?”
杜荷是个急性子的,他老爹杜如晦身体也不爽利,近些年来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眼见李泰拦住去路,隐隐便想发作。
李泰怡然不惧,昂首道:“本王还想问你们呢!先生此时已经进了军营,夜半跨马冲击军营,你们胆子是铁做的吗?”
“先生?”
长孙冲狐疑地道:“你不是叫喊着要砍了方兄的脑袋吗?”
李泰哼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先生只告诉本王一人人参的产地,叫他一声先生又有何妨?”
小胖子叉着腰,颇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享受着众人注视的目光,甚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