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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第二次独断

    李岩完全信了,他笑了笑道:“左良玉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要投降的一天吧!”

    这支左军走到李岩大军之前,那个假扮左良玉的陈将领气宇轩昂,败而不卑,在马上拱手施礼,叫道:“李军师,你好。”

    “左帅,你好。”李岩也在马上施礼。

    李岩正要说话,忽然明军一起呐喊,冲杀过来。只听火铳砰砰响个不停,箭弩流失嗖嗖的飞射过来。李岩反应很快,立刻伏在马背上,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武将,没有拨开箭矢的本事,腿上被射中了一箭。他的亲兵一拥而上,将他保护起来。

    李岩一面后撤,一面大喊:“活捉左良玉!”他身后的兵将立刻冲上前,和左营士兵混战起来,很快就占据了优势。这些左营将士不管心中存在怎样报答左良玉的心情,饥渴疲劳是现实问题,人马俱乏,根本抵挡不住义军的勇猛冲锋。

    李岩撤到队伍后方,大喊,“不可放过左良玉。”他麾下好几名将领一起冲向假冒的这个左良玉。这个陈将领也是个悍勇的人,他手中长枪不停击刺,和周围将领斗个不停,战马团团转。片刻之后,他的腿上,手臂各自中了一枪,血流如注,力量登时不足。又被一名将领贴近,用铁锏在后背上狠狠打了一下,登时从马背上栽落到地上。

    一群闯营步兵一拥而上,大叫:“捉到左良玉了!”

    这时,真正的左良玉已经率领几十个亲兵偷偷溜走了。直到把左良玉的部队彻底消灭,擒到他的几名亲兵,一审问,李岩才知道左良玉偷梁换柱的计策。

    他命人把陈将领押过来,上下打量。这时,李岩腿上的箭伤已经被一名军医给包扎好了,因为是快弩的箭矢,所以伤口不深,也没伤筋动骨。

    李岩问:“你到底是谁?左良玉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陈将军怒目而视,答道:“我就是左将军,哪还有什么左将军,你要杀就杀,少说废话,耽误老子投胎转世。”

    李岩冷笑:“你小子倒有种,左良玉给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陈将军轻蔑的哼了一声,说:“我忠心于左帅,是因为左帅对我有恩有义,我宁可自己死了,也要保左帅活命,他总有一天能重振旗鼓,杀灭你们这群流寇,这有什么奇怪!”

    “你们左帅对你有恩有义,可他对普通百姓烧杀淫掠,罪行累累,你对他效忠,简直是不分是非对错。看你相貌堂堂,作战也很勇猛,我爱惜你的人才,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投降,就不杀你。否则,你的颈上人头不保。”

    陈将领冷笑,“左帅对我恩重如山,士为知己者死,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老子今天犯在你手中,你愿意火烧就火烧,愿意剥皮就剥皮,俺要是叫一声痛,不是英雄好汉。”

    李岩见他不肯投降,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就成全你。”说完让左右亲兵把他拖下去砍头,片刻功夫,把他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上。

    李岩挥挥手让亲兵把人头拿开,他四面望望,仍想追赶左良玉,但左良玉的人马已经杀散,不知他逃向何处。正在这时,范青派亲兵过来,说“穷寇莫追”让他回去,不必对左良玉穷追不舍了。李岩只好遵命返回,心中十分后悔,喃喃道:“一时疏忽,放虎归山啊!”

    约摸三更时候,各路军马陆续回到朱仙镇的岳武穆庙,从昨天后半夜开始,闯军各路军队就开始追击溃逃的官军,整天都在追击、截杀、混战,获得了空前的大胜。官军此次入河南作战的十七万人马,全部被消灭了。左良玉只带领几百人在混战中逃走,不知去向。范青估计他是逃往襄阳去了。杨文岳、汪乔年和虎大威都选择向汝宁方向逃走,其中汪乔年逃的稍慢,被刘体纯追上生擒。

    白旺一脸懊丧,他也追上了虎大威,但虎大威毕竟是一名有些能力的将领,一番混战之后,只把他的队伍杀败,但没能擒住或杀死虎大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体纯立了头功。

    不过,众将无论功劳大小,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范青,无论是老将陈永福、田见秀,还是年轻的小将,李双喜、罗虎,看范青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崇拜,若论功劳,所有将领加起来也不如范青一人,正是他制定了这个完美的追击计划,才能获得如此大的收获。

    陈永福佩服的一拱手道:“大将军料事如神,军事才能古今少有,堪比唐太宗李世民,末将佩服。”

    范青哈哈大笑,拍了拍陈永福的肩膀道:“老陈,你也学会拍马屁了么!这可不符合你的平时作风啊!”

    刘芳亮笑道:“老陈的话,也是我想说的,我们不是拍马屁,我们是真心的佩服你。”

    这些年轻将领刘体纯、马世耀、赵恩、李双喜等也一起七嘴八舌的表示对范青的崇拜。

    三天前,也是众人在这里密商歼敌之计,大家都认为左良玉一旦逃走,可从杞县、太康,直奔陈州,观望形势。如果追的急,使他不能在陈州立脚,他将向汝宁、信阳逃走。一年来,他在信阳一带驻军,地理很熟,也正是在信阳击败张献忠。他已经在那里建筑了坚固的防守体系,可以凭险据守,而且那一带得到粮食也比较容易。

    还有一部分将领认为左良玉逃跑时可能走通许、扶沟的大道,直奔郾城,扼沙河据守,就如第二次开封之战时那般。如果被逼的紧,在郾城立脚不住,将从西平、遂平、确山一路退回信阳。

    向来足智多谋的李岩也拿不定主意,但他认为不论左良玉取哪条道路,都要退回信阳。

    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范青只是静听,一言不发。临到决断的时候,他忽然说,左良玉不可能退回信阳,他断定左良玉必将走许昌,叶县,南阳奔向襄阳,应该在尉氏和许昌之间派兵截杀。

    众将对这种说法颇有疑义,因为走许昌回襄阳路途最远,沿路旱灾很重,这半年来,闯营努力经营,但人口财富远远不如前两条线路,尤其是过了南阳之后,闯营鞭长莫及的地方,更是城乡残破,人烟稀少,粮食获得很难,左良玉大军如果选择这条路线,行进应该十分困难。

    范青把自己的道理讲出来之后,众将都很吃惊,不太相信,但考虑到范青向来智谋过人,而且不久前力排众议,选择在朱仙镇与官军决战,事实证明是非常英明的,难道他还能第二次力排众议,再次证明自己的非凡决断?

    尽管众将半信半疑,但范青还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布置了埋伏,而且是把全部伏兵都放到这一线,否决了李岩几条路线都设置伏兵的建议,在范青看来,如果兵力太分散,对阻挡左良玉就没什么大用处了。

    事实证明,范青真是料敌如神,左良玉果然在尉氏境内全军覆没,侥幸保留一条性命逃往襄阳。范青在得到高夫人的启示之后,醍醐灌顶,决断力大大增强,敢于承担责任,两次力排众议,深深的折服了众将。不过,众将现在还不会想到,范青的神来之笔不止于此,明天,范青还会有第三次力排众议的决断,对整个闯营的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听众将都对自己表示崇拜佩服,范青一笑,谦虚的摆摆手道:“功劳还是大家的,我范青虽然在最关键的地方决断了,但没有大家齐心协力,坚决果敢的出击作战也是不行的。”

    白旺笑道:“说到底,还是你决断厉害,没你的英明决断,我们瞎打一气,最后就如潼关南原之战一般,损兵折将,只能逃到大山中躲起来,可见众将再厉害,也得有一个好的领头人才行。”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

    范青因为潼关南原之战是李自成决断的,不便褒贬,只笑了笑道:“大家都一天一夜没睡了,现在一起回去补觉,我在这里等军师回来就行。”李岩因为被派出的最远,又向南追击了左良玉一段路程,所以现在还没回来。

    众将纷纷告退,回自己营帐中睡觉。范青长长的出了口气,他一直提着的心这时候才放下来。众将只看到他云淡风轻,胸有成竹,挥手间就把左良玉二十万大军打的落花流水,却不曾想过,其实他心中承受着多大压力,毕竟每一次决断都关系着数万,甚至数十万将士的生死命运。

    朱仙镇大战这十多年,范青几乎没怎么睡觉,不是听军情报告,便是商议、部署,或思虑一些计谋,加上一连几天都在指挥作战,双眼熬的通红,十分疲惫,很想躺下去好好的睡一大觉。可是听到众将各路作战情况的禀报,搜集到官军遗弃的物资,又看了夺得的重要战利品的时候,他心中还是十分兴奋,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瞌睡也在兴奋中跑掉了。

    在这些东西中有总督汪乔年的一颗大银印,一柄尚方宝剑和一道黄颜色的皇帝敕书。还有虎大威等将领总兵官的旗纛和关防。范青心想,虽然他在河南连战连胜,把开封府都攻打下来了。但像这样正面击溃官军二十万,而且是名气最响亮的左良玉,这样傲人战绩还是第一次,估计用不了多久,明朝的江山也要夺到手了。

    过了不久,李岩终于赶回来了,他一见到范青,立刻单膝跪下请罪,责怪自己没有捉到左良玉,上了左良玉的当。范青微微一笑,并不十分在意,扶起李岩之后,见他左腿还有绑带,便询问他的箭伤,知道他伤势不重,血已经止住,才放下心,说道:

    “军师,你不要心里悔恨,这不怪你,虽说我们谋划甚周,如何炮轰,如何促其内溃,如何追击截杀,都作了打算,但没想到他会提前一天逃走,所以我们不能按着原来的部署行事,也调不出那么多兵分头截杀。世界上的事情多不能筹划的十全十美,何况是大军作战?何况我们对付的是左良玉,一名经验丰富,颇有名气的战将,所以捉不到他也很正常,你就当他气数未尽吧!”

    李岩还是十分自责,叹道:“也不是气数的缘故,主要还是我战斗和指挥不行,如果换成芳亮,甚至白旺等战将,也许就不一样了!”

    范青哎了一声道:“军师不必如此自责了,是不是气数的缘故,暂且不说,就是咱们在谋划方面也不够周全。第一,我们知道老左必然逃走,但没有料到他会提前一天逃走。第二,我们原以为等你截住他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顶多一二百人,没料到他竟剩有两千多骑兵,死命相随。你身边也就两千多骑兵,要捉住他太难了。”

    李岩点点头道:“我们是有点轻估左良玉了,他虽然战败,可他平时豢养的那些亲兵爱将,家丁死士,在危急关头都能真心替他卖命。看起来人不多,却是困兽犹斗,很难阻拦。他有一个姓陈的替身,我无论怎么劝他,他都宁死不降,这在武将中很少见。”

    范青也点头道:“是啊!我最初布置的时候,以为经过田哥和双喜两道截杀,他身边的亲信死党一定或死或伤,所剩无几了,这样可以由你最后收拾他们,没料到他还剩下这么多人,更没料到他那个时候还能保持镇定,临时命人替他向你诈降,向你拼命反扑。这一点谁也不会想到,可见左良玉这人不可等闲视之。”

    李岩叹道:“现在我们才知道,老左离开水坡集的时候就换上小兵装束,混在大军当中,真是狡猾之至,想捉到他确实不易,尤其是那个替身,太像了,谁也想不到的。”

    范青笑道:“所以我说老左能脱网而逃,是天数,也是咱们谋虑不周。但不管怎样,他的替身只有一个,已经被你杀了,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他没了替身,只能束手就擒了。”

    李岩也是一笑,道:“那时,他的气数也就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