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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惨烈的正面战场

    陈永福在营地外面总共挖掘了三条壕沟,延缓对手攻击速度。这些炮灰士兵好不容易翻过两条壕沟,到了第三条壕沟之前,距离义军大营只有几百米了。

    陈永福这才轻轻点了一下头,麾下诸将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用旗语通知各处士兵。只听营地中设立的炮兵阵地有人粗着嗓子一声大吼,“开炮,轰他娘的!”

    命令一级一级的传递下去,片刻的沉寂之后,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轻轻一颤,一颗炮弹发出尖利的啸声,飞上天空,划出一个半圆,落到地上再次发出轰鸣,尘土飞扬。二里之外的地面上被砸出一个大坑,坑旁边有一名士兵血肉模糊,只剩下半截身体。还有一名士兵抱着断掉的半截手臂,在地上翻滚惨嗥。而旁边的几名士兵则完全惊呆了。他们是陕西来的新兵,从没打过仗,完全不知道大炮的威力。更没曾想象过被炮弹击中后的惨状。所以看到眼前凄惨可怕的一幕,他们不是想着逃走或继续冲锋,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被吓傻了。

    这时,闯营中的大炮陆续开火,很快连成一片。一百门多门大炮的轰鸣声,加上炮弹落地的巨响,惊天动地,震耳欲聋,淹没一切声音。在营地前两里之内,炮弹以各种角度落下。有的弧度较大,近乎垂直的落到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有的弧度较平,炮弹在动能的作用下,连蹦带跳的向前,有的堕地后直线向前,在泥土中犁出一条深沟。

    无论怎样落地,这都是被火药爆炸推动,带有强大能量的热武器。铁球带有巨大的伤害力,直接被砸中的,变成一摊肉泥。被跳弹碰到的,断手断脚,身体残缺,在这时代的医疗条件下,一样死亡。

    这些冲锋的士兵从来没经历过炮火的洗礼,更不曾见过这可怕的场景。只片刻功夫,到处都是死伤惨叫的士兵,而且每一个都那样凄惨,让活着的士兵心胆俱裂,浑身发抖。

    最惨的还是冲到第三道壕沟前,此地距离义军营地最近,不足百米,不但受到炮火攻击,闯营的弓箭手也在不停射箭。

    箭如飞蝗,十分密集,无数闪亮的锋锐金属在晨光中一闪而过,划出一道道晶亮的光线。闯营的弓箭手全是神射手,都能拉十二力以上的强弓,射程都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冲到这个范围的官军受到了双重打击,无数人惨叫倒地,或被炮弹打死,或死在弓箭之下。成片倒下的样子,就像被冰雹打击下的成片倒伏的秋禾一般。惨叫声连成一片,第三条壕沟前后到处都是尸体。没有一名士兵能冲到营地栅栏之前。

    这样恐怖的景象吓坏了正在冲锋的官军士兵,他们不曾经历过这种级别的战斗,也不具备这种级别战斗的心理素质。恐惧攫住他们的心,很快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跑吧!

    在死伤一千多人之后,这些官军士兵崩溃了,哭爹喊娘,惊惶的大叫着,或丢掉兵器,或拖着长枪,转头向后跑。可他们冲的太深了,在逃跑的过程中,又被闯营从身后杀戮了数百人。

    看到作为前锋的官军正在溃退,左良玉面无表情的道:“弓箭手准备!不许一人逃回来。”

    左营将领立刻下令,四千弓箭手,左右各两千人,成弧形散开,将这些溃退士兵的后路堵死。这些弓箭手毫不留情的将箭头瞄准自己的同伙,只听长官一声令下,箭矢唰唰射出,官兵阵地前一百多米外,传来一片惨叫声。这些逃回来的官军士兵,刚刚抱有一点生的希望,马上就被自己人的一阵箭雨,打消的无影无踪。

    杨文岳和汪乔年急忙拍马过来,杨文岳对左良玉拱手道:“左将军,这些人虽然败了,但也是我军士兵,怎可屠杀自己人?”

    汪乔年急忙道:“还请大将军手下留情,饶过这些逃兵性命,他们就算打仗不行,也有别的用处。”

    左良玉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既然是逃兵,按着军记,也是当斩,他们打仗不行,我要他们何用?传令下去,不许一个逃兵退回阵地。”

    身边亲兵轰雷似的答应,只见逃回的官军士兵成片的倒在自己人的手上,杨文岳和汪乔年急的直搓手,却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在心中咒骂左良玉太过歹毒。

    被自己人箭雨放到的官军士兵或哭爹喊娘,或破口大骂,但现实是他们回不来了,冲锋也是死,退回来一样是死。不得已,这些士兵只好再向义军的营地冲去。很快他们就发现一个很好的躲藏地方,就是义军挖掘的壕沟,又深又宽,躲藏在里面,炮弹打不到,弓箭手也射不到。于是无路可退的这些官军士兵纷纷躲藏到了义军挖掘的三条壕沟当中。

    看到这种情况,左良玉脸上又露出一丝冷笑,慢慢道:“擂鼓,让工兵进军,填平壕沟。”

    霎时间,左良玉营地后面战鼓隆隆擂响,只见数千工兵呐喊着冲向义军营地,他们大多都推着独轮小车,小车里面装着五六个草袋,草袋里面都是沙土。他们的目的就是填平壕沟,给后来冲锋的战士铺出一条道路来。

    他们冒死冲锋,在义军炮火的攻击下,不少小车散了架,推车的士兵惨死在炮弹下。不过,更多的工兵把小车推到壕沟前,把草袋扔进壕沟。只片刻功夫,就在第一条壕沟中填出好几条道路,随后又填平了第二条壕沟和第三条壕沟。

    最惨的是躲在壕沟中的那些官军士兵,他们好不容易从义军的炮火和自己人的屠杀中活下来,最后却被活埋在壕沟当中。

    杨、汪二人看着远处壕沟中,惨叫着想要爬出来士兵,却被左良玉工兵毫不容情的用泥土草袋砸下去,最后成了填平壕沟的一具尸体。二人手指微微发抖,左良玉的的狠毒果然名不虚传,对自己人都下得了手。可怜这些作为前锋的五千官兵,在义军炮火和自己人的射击中死了大半,剩下的全被填壕沟,全军覆没,没有人生还。

    这时,左良玉阵营的战鼓声擂的更急,左良玉亲自举起手中红旗,向前一挥,

    “冲啊!”左营第一个方阵的步兵,接近三千人左右,呐喊着冲了出去。第二个,第三个……一共接近十个方阵严阵以待,等待随后的冲锋。

    左营的步兵都是老兵,他们很有经验,冲锋的时候队形很分散,躲避炮火攻击。这三千人很快穿过三条壕沟,这时他们面对的是义军炮火加上弓箭的双重打击。他们唰的举起手中圆盾,护住身体要害,继续冲锋,箭矢落到圆盾表面,如冰雹一般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在冲到栅栏之前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义军最猛烈的火器打击,虎蹲炮和各种火铳、三眼铳,同时施放,霎时间,砰砰的枪炮响声连成一片,一股青烟将栅栏笼罩起来。铁砂和铅子如同瓢泼大雨一般,这一瞬间,在栅栏前形成一道弹幕。左营的士兵再会躲闪,也没法在这密集的攻击下躲闪。他们只能勉强用圆盾护住身体要害,但露在外面的四肢却没法遮挡。

    更有无数人被虎蹲炮击中,这种散射炮,是戚继光发明的野战炮,炮口粗、炮身短,发射简单,不能极远,而且只能散射。在攻城战中毫无用处,但在野战、近战中往往能发挥出来惊人的杀伤力。面对血肉之躯,四处飞散的铅弹杀伤力极为惊人。

    只见冲到栅栏前的官军士兵成片的倒下,在地上翻滚惨叫,身上的铠甲能挡住火铳的铁砂,却挡不住虎蹲炮的铅弹。此时朝阳初升,金色光芒照耀在营地之上,营地前成百上千的战士尸体,鲜血渗入泥土,脚下的土地都变得泥泞起来,一股血雾在金色阳光中蒸腾,视线都有些摇晃起来,血腥味道刺鼻,第一批参与攻击的敢死队死伤了大半。

    左良玉面无表情,手中红旗挥下,第二批敢死队冲了出去,很快到了栅栏前,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猛攻。他们冲到栅栏前,试图攀爬栅栏,三米多的高度对受过训练的士兵来说,攀爬并不难。这些士兵十分悍勇,他们爬上栅栏试图进入营地内部。

    但义军士兵早有准备,无数长枪手站成一排,大声呐喊着,不停的击刺。每次将长枪刺入官军士兵的身体,都充满恶意的拧动枪柄,试图撕裂伤口甚至内脏,给对手造成更大的伤害。听到栅栏上的官军士兵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这些长枪手则会对自己的成就满意,在嘴角露出狞笑,再一次击刺。

    这些官军士兵大多都是刀剑之类的短兵器,根本没法对抗长枪,攀上栅栏的的士兵几乎没有成功进入营地,都被长枪戳死,尸体就挂在栅栏上面,好像一排人体旗帜。少数从栅栏跳入营地的,也站不住脚。长枪手后面还有无数火铳手、弓箭手,短刀手,彼此配合,跳入这群杀戮机器中,和自杀也没什么区别。

    远处左良玉脸色冰冷,如一块寒冰一般,对惨烈的战斗不为所动,手中红旗挥落,第三批攻城士兵再次冲出阵地,向义军的营地冲过去。

    这批冲锋士兵后面还有几十辆盾车,这些盾车很像攻城时战士躲在车厢内,挖掘城墙的车子,不同的时,车厢上面平台更大,车子也更高,这是特制用来攻破营地栅栏的车子,作用与吕公车更像。

    这些车子在行进过程中,被炮弹打碎了十多辆,剩下十多辆慢慢靠到栅栏前。左营士兵爆炸出一阵呐喊声,“冲啊!”这些士兵顺着车子的阶梯,直接冲上栅栏顶上,然后跳入营地,这一瞬间在栅栏内部抢占了一小块地盘。栅栏外面的士兵一起欢呼起来,大叫:“冲啊!营地破了!”

    远处陈永福微微冷笑,营地这么容易被攻破,那他就不是善于防守的陈永福了。他手中还有接近一半人马没有使用呢。只见他旗帜一挥。登时从后方冲出来十几个小队,这些小队是典型的模仿戚家军的战斗小队建制,前方一名持着大盾士兵防御,后面是两名到四名长枪手依托大盾进攻,再后面是两名火铳兵,还有一名持着短弩的弩兵和拿着短刀的近战手。远近搭配,攻守平衡,配合进攻,这是这半年来,范青练兵的最大成就。

    只见这些翻越栅栏的左营士兵,被几个小队的义军士兵,堵在栅栏前,根本不能寸进一步。在长枪、火铳、短弩各种攻击的蹂躏下,纷纷惨叫倒地。这些左营士兵固然勇猛,武艺也很精湛,但个人进攻怎能比得了团体配合。

    此时栅栏前后的义军士兵专心对付栅栏外的敌人,栅栏内的义军则对付翻越过来的敌人,分工明确,井然有序。虽然好像是一片混战,其实义军的战斗丝毫不乱,正在用最有效,自己死伤最小的方式杀戮、消灭着敌人。

    随着大炮调整炮口,栅栏前的这些盾车也陆续被打碎,左营士兵死伤狼藉,情形十分凄惨。

    左营当中,左良玉身边的几名将领脸上都微微变色,这战斗也太惨烈了,几乎是自杀似的攻击。现在总共冲上去一万五千人了,死伤接近万人,这死伤率也太高了,而现在根本看不到攻破营地的希望。义军的营地太坚固了,防守顽强,准备充足。战争经验丰富的将领都看出来,这样攻击根本不可能攻破营地。

    众将一起望向左良玉,希望能撤军,再想其他办法。可见到的却是左良玉面无表情的再次挥下旗帜,第四个步兵方阵,呐喊着再次冲上去。左营的士兵也足够悍勇,在整个大明朝的军队中可排名第一。如果是别的明军在这样大的死伤下,早没了斗志。可左营士兵如一群不畏惧生死,完全没有人类感情的机器一般,毫不犹豫的向前冒死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