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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破洛阳

    李双喜连忙道:“军师把清单给我了,非常详细。”

    范青一笑,这是他从邵时信那里得来的情报,是邵时信花了几年时间搜集的,能不详细么?

    李双喜转身要走,范青叫住他道:“双喜,你第一次办这么重大的事情,一定要细心谨慎,这比你率领几百骑兵冲入敌阵中厮杀,还要困难。洛阳是个富裕的大城池,福王是个超级富有的王,从前万历皇帝百般搜刮,等福王来洛阳,一半的皇宫积蓄都运到洛阳了,这件事你要是做好了,我们几十万大军的粮饷和洛阳饥民的赈济都不成问题了!所以,非常重要。”

    李双喜拱手道:“放心吧,军师,你已经把该注意的事情都讲给我听了,我一定能办好。”

    李自成点头道:“我给你七天时间,这七天内,凡是领取赈济、军饷都到你那里去支取,你要随时登账,不可有误。就像范先生说的,这事情比你攻城拔寨还要复杂困难,你得细心办理。”

    李双喜拱手答应了,也转身去了。李自成再看向众将,问:“今晚咱们的决定,还有什么不妥当的?”见众将都没话说,李自成便让他们回营。

    等众将走后,李自成仍然有些不放心,看看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但还是叫范青和李岩一起去洛阳城外转一圈看看。

    他们三人在三百骑兵的佣促下,到了洛阳城下,从南门走到西门,再到北门,此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的北邙山黑黢黢的,像蹲伏在黑夜中的一只巨大怪兽。洛阳现在已经被合围,城外通往别处城池村落的大小道路都有人把手,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城头上也点燃了灯笼火把,还有人语声,敲打梆子声,不断从城上传来。虽然没能把洛阳周围的地势全部看完,但作为主攻方向的北门,这一带的地势已经完全清楚。这次攻打洛阳同以往的战役不同,虽然是攻城战,但估计不会有较大规模的战斗,要紧的是,准备进入洛阳后,应该采取的措施,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差今晚攻城了!

    这时,洛阳城城中的官绅已经是如惊弓之鸟了,城中的大户乡绅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大祸临头。福王虽然自欺欺人,不许身边的人谈论城外义军。可是这种恐惧不安的情绪,不可能完全感受不到。

    攻城这日下午,福王心神不宁,难得的没像往日一般睡午觉,而是把吕维祺和负责守卫洛阳的总兵王绍禹叫来,听他们讲述城外的情况。

    王绍禹是个老头,平生没参加过什么大战,靠着裙带关系,贿赂朝廷大员,得了总兵官这么一个武将职位,其实根本没什么能力。他只能按着下属所言,机械的把各面城墙上的守军人数报告了一遍。

    吕维祺倒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他把城外被闯军合围,四面八方全是流贼的情况说了。

    福王十分惊讶,喃喃道:“难道这些流寇这次是真的要想攻打城池了,太难以置信了!”

    吕维祺趁机说:“洛阳城守城的官军,欠饷日久,都有很大的怨气,请王爷开恩,拨出几万两银子,赏赐给这些士兵,让他们尽心尽力的防守。”

    福王喘着粗气,道:“你们一提到守城,就向我要银子,你们不晓得孤的困难,好像王宫中藏有聚宝盆,摇钱树似的,其实孤没有多少银子,是外表看着风光,内里苦苦支撑呢!”

    吕维祺道:“倘若福王不给银子,这些守兵只怕不尽心守城。洛阳破了,大王的这些财产还能保得住么!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这群流寇。”

    福王想象自己的仓库里成堆的金银都被一些流贼打扮的人搬走,一颗心剧烈跳动,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知道不出点血是不行了,于是道:“既然……这样,孤就出一千两银子好了!”

    吕维祺道:“一万多将士,只给一千两银子,够做什么用,只怕会被将士们嫌少。”

    福王想了半天,又道:“我赏三千两银子,再多一两也没有。”

    见福王态度坚决,吕维祺和王绍禹只好叩头谢恩,退出王宫。随后,有太监将三千两银子送到镇台衙门,结果,王绍禹自己留了一千两,将两千两银子送到分巡道,分巡道又克扣了五百两,只拿一千五百两银子给守城军官,军官、队长层层克扣,分到众兵士手中的时候,每人只得一钱银子多些,得到银子的士兵无不痛骂福王抠门,众将官黑心,于是更无心守城了。

    有的人公开痛骂福王和总兵王绍禹,王绍禹听到了,居然不敢弹压,只能佯装不知。至于守城的事情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直到半夜时候,攻城战开始打响的时候,福王得到禀报,这才真正慌神,将几名亲信太监叫到身前,边喘气,边打着哆嗦说:“你们快想法子救救本王,本王不惜金银,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

    洛阳城外,暮色降临,一场攻城大战已经准备就绪,主攻是北城门,攻城的将领是李过和袁宗第,他们二人将麾下所有骑兵都改做步兵,约有一万人,就列阵在北门外数百米的一个土坡上。

    攻城爬墙的地点已经选好了,一千多士兵,扶着数百架云梯,在夜色中肃立,在这支队伍的左右,成半弧形状列着数千士兵,一支到土坡下面,这些是弓弩手和火炮手。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到城墙下,千百支弓弩、火炮对着墙头齐射。在扶着云梯的主攻士兵后面,是连续三个千人队,这些人,要跟随第一批爬云梯的士兵之后,做阶梯似的进攻,如浪潮一般,一鼓作气,把城墙攻打下来。

    李自成和范青、李岩都站在距离城墙一里之外的一处土坡上,密切注视着城墙上的动静,从这里能清楚的看见城墙上的灯笼,火把光芒,已经来回走动的人影。虽然同城内的内应已经约定好了,北门和西门同时发动,但为了以防万一,城外义军仍然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大约在二更天的时候,四夜寂寂,漆黑一团,洛阳城下数万义军隐藏在黑暗中,好像旷野中空无一人。忽然在城墙上,有一个人向城墙下叫道:“城外的兄弟,辛苦了,想不想进洛阳城玩玩?”

    城壕边上等待接头的义军战士立刻回答道:“城墙上的兄弟,你们也辛苦了,我们当然想进城了,劳驾你们把城门打开吧!”

    城墙上的兄弟笑道:“你们想的倒美,这城门开不开,我们得问问福王他老人家。他今天拿来一千五百两银子犒赏我们,当官的分一两、八钱,我们大头兵分了一钱还多呢!我们拿了人家这么钱,怎好意思不替人家卖命守城啊!”

    听了这句话,城上城下一片笑声。城墙上一片议论声音,有的说俏皮话讥讽福王,有的干脆对福王破口大骂。

    城外的义军战士笑道:“人都说福王家里的钱都堆成山了,穿钱的绳索都烂了。怎么才拿出这么一点钱,犒赏你们啊?”

    城上的士兵笑道:“堆成了山,他还嫌少呢!还得向小民百姓继续搜刮呢!如不是因为你们城外的兄弟,估计这点犒赏钱也不会给我们。”

    旁边有士兵骂道:“他娘的,欠了我们九个月的饷银,现在要用我们守城了,才想着分给咱们一钱银子,咱们的命就值一钱银子么!”

    这时有人低声道:“别骂了,道台大人来了!”

    骂人的士兵满不在乎的说:“他奶奶的,老子谁也不怕。想管老子,得先把欠的九个月饷银补上,否则,就是他娘的王绍禹来了,老子照样骂。”

    第一个说话的士兵故意道:“这些当官的,平时威风的很,动不动就对咱们连打带骂的……”

    一个士兵低声嘀咕,“上个月我就抱怨了几句,结果被抽了十鞭子,关了三天小黑屋。”

    那人笑了笑,接着道:“现在李闯王大军围城,他们这些当官的也该收敛点了吧!咱们穷得叮当响,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谁来了,咱们也是兵,也能给口饭吃。这些当官的,家家金银成堆,粮食满仓,大小老婆成群结队,他们自己的身家都要保不住,对咱们这些大头兵也该好些了吧!”

    一人高声道:“对,应该杀杀他们的威风,阎王无情,休怪小鬼无义。”

    这时候一群人举着灯笼,大步走过来,当先一人严厉的呵斥道:“谁胆敢同城外流贼说话,勾结流贼,是砍头的死罪。”

    一名士兵阴阳怪气的说:“道台大人,你来的正好,我们的欠饷,到底什么时候发呀?”

    分巡道王胤昌厉声斥道:“目前流贼围城,一切以守城为先。现在只应齐心协力,奋勇作战,岂是鼓噪索饷的时候?等贼退之后,我自然禀报上官,论功行赏,饷银也会给你们补齐。”

    一名士兵立刻回应道:“现在要我们奋勇作战,抵御流贼,都不舍得补齐欠饷。等流贼退了,用不上我们的时候,还能补齐吗?”

    最先在城墙上说话的那名士兵大嚷起来:“你们当官的说话从来都是狗放屁,我们根本不信,你要么现在就发饷,不发,我们就一哄而散,休想要我们守城卖命!兄弟们,今天非得让王道台给咱们发饷,反正李闯王也要来了,咱们不用怕这些当官的再耍威风了!你们说是不是?”

    城上士兵有好多都跟义军勾连好了,此刻一起鼓噪起来,另外有许多不明真相的士兵,平时对这些军官心中有怨气,这时也随着一起鼓噪,登时城墙上一片大乱。

    王胤昌还想着用自己长官的头衔压制众人,斥骂了几句,黑暗中,不知谁扔来一个砖头,正砸在他的脸上,登时血流满面。

    周围几名亲兵是他的亲信,见势不妙,连忙佣促他向城下走。这时,鼓噪的士兵已经有上千人,一起拥上来,把他们这十几人裹挟住,下了城墙,向北门移动。王胤昌满脸是血,口中还在不停谩骂,后来不知又被谁打了两拳,才乖乖闭嘴。

    城外的袁宗第和李过听到城墙上乱成一片,相视一笑,果然城上的内应开始发动了。

    张鼐想着自己的任务,十分急迫,忍不住道:“袁叔、李哥,咱们冲吧,现在架上云梯爬墙,官军定然挡不住咱们的进攻。”

    李过、袁宗第都是有经验的老将了,李过笑道:“不用急,一会儿自然让你进城,不用放一支箭。”

    城内鼓噪的官军士兵正裹挟着王胤昌向北门而行,忽然前方跑来一群人拦住他们去路,为首的正是总兵官王绍禹,他在府中听说城上士兵哗变,便赶快过来弹压。

    他骑在马背上,由于来的匆忙,心情慌乱,再加上年老体虚,呼哧呼哧的直喘气。这北门是他自己的嫡系部下,其中还有不少人是他的亲兵。他觉得这些人毕竟是自己的属下,能听从他的话。所以才亲自前来解救王胤昌,使事情不至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走到众人面前,在火把灯笼的照耀下,只见王胤昌满脸是血,被两名士兵按着左右两条胳膊,脖子上还架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不少士兵在他身后喝叫,让他赶快拿出饷银来。

    王胤昌也没了往日威风模样,脸色苍白,牙齿打战,连话都说不出来。

    王绍禹想要说话,但周围的士兵乱糟糟的,大吵大嚷,他说的话,也没人听。

    他身边的中军参将指着一名声音最大的士兵呵斥道:“懂不懂规矩了,总兵大人说话,你们不要吵嚷,不得无理。”

    这名士兵立刻愤怒的反驳道:“现在李闯王的军队就在城下,我们出死力守城,叙功劳的时候却没我们的份。既然如此,破城陷藩于我们有毛相干!我们丢开手,让你们这些当官的自己守城去吧!再敢对我们作威作福,咱们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对!今天咱们就反了,把城献给李闯王!”一人大叫,周围成百上千的士兵一起高呼:“造反了!造反了!”声音向海潮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