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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陷阱与悔恨

    说完,红娘子站起来,道:“咱俩说来说去总是谈不拢,罢了,各走各的路更好,汤夫人,告辞。”说完转身要走。

    汤夫人慌忙拉出红娘子的袖子,叫道:“妹妹别走,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求你。”

    “哎呀!你可真啰嗦!”红娘子很不耐烦,但被扯住了袖子,也不便甩袖而走,只好站住道:“汤夫人,你还有什么话,快快直说吧!”

    汤夫人流泪道:“我夫君的家世,贤妹是清楚的。我娘家也是开国功臣汤和的后代,也算世代簪缨之族。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与一般的寒门素族还毕竟不同。刚才贤妹说的话,自有贤妹的道理。可像我这种出身名门,自幼读三纲五常之教,不敢稍忘。不论朝廷如何无道,仇家如何陷害,官府如何逼迫,我都不甘心让我夫君,背叛朝廷,身陷不义。如果我夫君做了反贼,我做了贼妇,我有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那样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汤夫人说着痛哭起来,不得不停下话头。红娘子听她左一句“不义”右一句“贼妇”的,心中十分恼火,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更不耐烦,这是冷冷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汤夫人又道:“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事关忠孝大节,让我随夫做贼,含垢忍辱,苟且偷生,我实在不甘心,我只能求妹妹相救!”

    红娘子皱眉道:“我如何救你?”

    汤夫人道:“我只想让我夫君逃走,隐姓埋名,过了几年,案情缓和,再让他回家乡。妹妹是他的救命恩人,一言九鼎,倘若妹妹能劝说他几句,他定能听从,悬崖勒马,改邪归正,避免了我做贼妇的命运,我将生生世世感谢妹妹的再造之恩。”

    红娘子冷笑道:“夫人在说些什么话,什么悬崖勒马?改什么邪,归哪里正?要我说,大公子现在造反走的就是正道,杀贪官,除豪绅,拯救小民,铲除世间不平之事,这是何等豪迈,何等痛快!可夫人呢,为自己一点区区名誉,百般阻挠大公子起义,只想让他逃亡。哼,你也不想想,朝廷到处都布下天罗地网,海捕文书发的满世界都是,他又能逃到哪里?你简直是自私自利,一点也不爱你的夫君。告诉你吧!我一个字都不会劝他回头,我还要鼓励他,帮助他,让他更勇猛,更坚决,不但要在杞县造反,还要在河南造反,总有一天,我们要打到京师去,把崇祯这个狗皇帝,从宝座上拉下来,再踏上一脚。哈哈,让咱们这些大明乡绅眼中的泥腿子也尝尝御座龙位的滋味!”

    “疯了,你简直是个疯女人!”汤夫人吓得缩回拉着她袖子的手,捂着嘴巴,一脸惊恐,她大概一辈子也不曾听说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夫人,你好自为之吧!”红娘子已经没法掩饰对汤夫人的鄙视厌恶之情了,就如同汤夫人对她一般,这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女人。

    “你站住!”汤夫人忽然站直身体,脸上泪痕未干,用一根手指指着红娘子,眼中露出一丝凶狠,“你这邪恶女人,聚众造反也就罢了,还偏偏勾引我夫君,把他引上邪路,简直罪该万死。”

    红娘子冷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把你抓起来送官!”汤夫人话音刚落,只见从厅外跑进来好多男丁,人人手中持着雪亮的刀剑,围在红娘子身周,表情凶狠。

    红娘子暗自后悔,自己太疏忽了,太相信汤夫人了,不但遣走了亲兵,连自己的兵刃都拿走了。现在自己只能赤手空拳的面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家丁。

    “汤夫人,你想怎样?”红娘子喝道。

    汤夫人冷笑,“对不住了,红帅,为了救我夫君,我只能出此下策,把你擒获,交给官府。这样子,我夫君就是戴罪立功,一定可以脱罪。”

    两名家丁上前,给红娘子带上镣铐。红娘子知道无法反抗,只能寒着脸任凭他们铐住自己双手。

    这时,忽然一声断喝从门外传来,“住手!”,只见李岩大步走进来,看到这种形势,脸上露出惊怒神色,喝道:“把你们到刀剑拿开!”

    这些家丁看看李岩,又看看汤夫人,一时间不知道听谁的话才好。

    汤夫人道:“夫君,我这是为了救你啊!红娘子是女匪首,攻打杞县的元凶。把她抓获是大功一件,就可以抵消你的罪名。只要把她交给官府,你就能回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啦!”

    李岩怒目汤夫人道:“安安稳稳?你的心不会愧疚吗?红帅攻破杞县是为什么?是为了救我,救你的夫君,你不但不感激她,反而设计抓她,要把她交给官府,你这不是恩将仇报么?这么没良心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你还是我的夫人么?”

    汤夫人流泪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她是匪首,杀官造反,犯了国法,人人得而诛之。她对你的恩能抵过君恩吗?对一名恶行累累,杀人无数的女魔头,还讲什么仁义,讲什么恩情?再说她对你的恩惠,根本没按什么好心,都是为了笼络你,让你造反,夫君你千万别被她蒙蔽,她就是一条女豺狼,早晚要吃掉你的。”

    “胡说!我看你才是一条女豺狼!”李岩大吼道:“我已经看的很清楚了,红帅舍己为人,救济百姓,得到的是千千万万受苦人的拥戴,是一位女英雄。而她杀死的那些贪官污吏,那些靠吸血百姓为生的大明乡绅,才是真正的豺狼。我今天要是眼睁睁看你杀害红帅,我就成了不忠不义之人,成了杞县周围成千上万饥民眼中的冷血刽子手,我决不让你这么做。”

    “都给我滚开!”李岩向着这些家丁大吼。李岩毕竟是这些家丁的主人,是老爷,见李岩发怒,这些家丁登时畏缩向后。

    忽听,大门有人高声道:“汤夫人说的对,决不能放走了这个女匪首!”

    只见仪门外,呼啦啦走进来好多人,都拿着刀剑武器,有一百多人,领头的是一名老者,他身后还跟随着七八个穿着绸缎衣衫的男子。

    李岩看到这些人一惊,领头的老者是李家寨中李家族长,而身后这几名绸缎衣衫的男子都是李家寨的乡绅,很多也姓李,是李岩或近或远的亲戚。

    汤夫人上前垂泪,道:“二爷爷,多谢你能来主持公道。”

    这李家族长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这红娘子是罪魁祸首,是朝廷通缉的重犯。”说完喝道:“把红娘子押下去。”几名乡勇上前,接替了李岩的家丁,把红娘子押送走了。

    李岩又惊又怒大叫道:“这是我家,你们不能这么做。”

    李家族长冷笑一挥手,“把匪首李岩也给我抓起来!”

    汤夫人惊呆了,看李岩被一群乡勇绑的严严实实,给押走了,慌忙拉住李家族长的袖子,叫道:“二爷爷,咱们之前不是这么商量的,你说只要擒住红娘子,就是大功一件。可以保我夫君安全无事。”

    正在被押出二门的李岩,一声长叹,摇头,“唉!傻女人!”

    李家族长捋着花白的胡子,慢吞吞的道:“你夫君李岩现在是红娘子这伙反贼的贼首,上李家寨来的队伍打的旗帜就是‘李’字,这样的匪首怎能轻易饶恕。别说了,你虽然是匪首之妻,但大义灭亲,是有功之人,我会尽量保你不用见官。但你的家产嘛!现在都算贼赃了!没收家产是免不了了!”

    李家族长说完,吩咐带来的乡勇道:“把李岩家的家产都封上,所有奴仆都不许乱走,等报与上官之后,再行定夺。”

    这些乡勇立刻在李岩家散开,到处驱赶奴仆,封闭房门,整个李岩家的大宅登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汤夫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好像魂魄都被抽走了一般,她当然是爱李岩的,也不愿意放弃现在的生活和地位,所以她才听从了李家族长的话,给红娘子设下陷阱,哪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李家族长一直在骗她。现在他抓了匪首,还能吞没李岩家产,他成了最大赢家。

    “夫君,我对不起你啊!”汤夫人大哭一声,猛地用头撞向堂屋中的柱子,咚的一声,瘫倒在地上,头破血流,自杀而死。彩云见状,领着一群女仆丫环一起围过来痛哭。

    李家族长在院子里,看到这一幕,没有一丝怜悯,反而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死了也好,要么如何处置你这匪首妻子,也是个麻烦!”

    正当李家乱成一团的时候,城外的红娘子军队也在争执不休。

    刚刚,一名士兵回来报告,说李家寨寨门关闭,不许义军士兵进入。而且寨墙上的乡勇还辱骂义军士兵,说李岩和红娘子都被擒住了,明天早上就要处斩。

    听了这消息,军中登时一阵混乱,红娘子手下的头目,纷纷大骂李家寨的乡绅,要攻破李家寨救出红娘子和李岩。

    范青皱眉眉头不说话,红娘子进寨之前,他就觉得不对头,劝红娘子不去,或多带人马。红娘子不听,果然中了陷阱。现在要去攻打李家寨将非常困难,李家寨的寨墙很高,上面还有大炮,为了防备他们攻打寨子,李家寨的乡勇定然是戒备森严的。

    最重要的是,这支队伍不是他的,指挥别人家的队伍,很难做到令出即行,如臂使指。而且攻城器械也没有,大炮更没有,这种情况下要攻城可就难了。

    这时候,又有一名骑兵飞驰来报,说开封巡抚李仙风和总兵陈永福准备过来攻打义军,正在校场上检阅部队,约有五千人马,连夜出发,最晚明天早晨就能到了!

    众人一听登时更慌乱了,有人主张先撤退,找一个安全地方扎营,免得官军来了,和李家寨的乡勇两面夹击。有人主张连夜攻城,说什么也要被红帅先救出来。还有人异想天开,派人去和李家寨的族长谈判,用银子把人赎回来。

    众人纷乱成一团的时候,锦毛鼠大叫:“各位,听我一言。”

    众人一起看他,却找不到他,原来他个子小,被别人给挡住了。他跳到一张桌子上,道:“咱们乱糟糟的,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主意,到底听谁的?红帅走的时候说的话,你们都给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众人怔了一下,才想起红帅走得时候说让范青主事的话。

    锦毛鼠被范青擒住,对范青的能力很钦佩,所以这时候站出来说话,道:“千人议事,总得有个拿主意的,红帅走的时候让范先生主事,定然有她的道理,咱们何妨听听范先生的意见呢!”

    于是众人一起看向范青,范青道:“深夜攻打寨子不是好办法,李家寨寨墙很高,我们又没有攻城器械,也没大炮,难道徒手爬寨墙?至于开封陈永福的兵,我认为是谣言,陈永福总共只有三千兵马,哪来的五千人?而且咱们围攻杞县的时候,他都抽不出兵马来救援,现在却敢深夜来攻打咱们,不怕中了埋伏?所以我认为这是官兵在虚张声势,为李家寨的人壮胆。至于找李家寨的人谈判,更不可能了,这群大明乡绅一向和咱们义军不共戴天,誓不两立,岂是一些银两可以收买的?”

    “那你说怎么办?打又打不了,撤退又不行。”一名义军头目问。

    范青想了想道:“最好的办法还是里应外合,从内部攻破寨子。”

    这名头目嗤笑,“先生在说胡话么!寨子现在紧闭,咱们怎么混的进去。”

    范青道:“李岩毕竟家大业大,李家寨中肯定有不少他的亲信,我猜,用不上半夜,就得有人从寨子中出来,找咱们联络,里应外合攻破寨子。大家先不要急躁,等等再说。”

    众人听范青的话,一时间没有别的主意,只好在原地等待。果然到了二更天的时候,一名侦察的士兵报告,说从寨墙上溜下一个人来,说是李岩的弟弟,要找义军商议破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