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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浴堂殿之争(四)

    勋贵云集?重兵驻扎?流言蜚语?这几个字眼让皇帝陛下很是吃惊,浴堂殿内的内外群臣也是一惊,皇帝或许暂时还不知道丹同渡在哪,他们可是很清楚,丹同渡就在大河边上,也是京畿近地,什么时候开始重兵驻扎的?重兵,有多少兵?要是谁起了不轨之心,早上埋锅造饭,晚上就可以看到长安的城墙了,这是个致命的问题!

    皇帝陛下有些生气,在安史之乱以后,各地藩镇叛乱此起彼伏,战事绵延不断,长安城都多次失陷,家国困顿,时局动荡不休,皇帝或许对别的事情可以放一放缓一缓,可是重兵这两个字还是刺激了皇帝陛下,玉泉山的大军,中书门下政事堂知不知道,枢密使知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不知道?

    皇帝陛下一连串的质问之后,脸色有些潮红,坐姿笔挺的端坐在御座上,那是一种警惕的姿态,意味着一种不安!

    宰相学士们都没有说话,他们也时刻关注着玉泉山上的情形,也更在其他人的反应,朝廷政局斑驳,争斗不休,不和自己的伙伴同进同退,须臾间就会给人吃掉了!

    跪拜在御座之前的那个太监在皇帝陛下一连串的问询之下,有些紧张,叩头道,“回陛下,奴婢刚从咸阳宫回来,不是很清楚,但是义父不在宫里,却是确定的事情,有流言说义父已死,奴婢自小入宫,蒙义父照拂,又怎么可以置身事外?请陛下开恩,彻查此事!”

    这太监还是个忠义之辈?皇帝微微点头,“朕知道了,宋卿家不日要巡视玉泉山,鱼宏志什么情形,也一应调查一番!”

    宋申锡出列道,“臣遵旨!”

    这时王守澄站出来,踹了地上那太监一脚,“混蛋东西,还不谢圣上天恩?胆敢惊扰陛下,回头自行去领罚,还不快滚?”

    王守澄说话了,地上那干瘦太监诺诺不敢言,缩着身子退下了,此时浴堂殿内,皇帝陛下的脸色很不好看,元旦大朝事务暂且告一段落,玉泉山的事更让皇帝上心,“诸位卿家,元旦大朝的事务要务必尽心,事关朝廷颜面,不得有失,中书门下筹备妥当,及时进奏!”

    李宗闵和牛僧孺同声称是,这本就是宰相的职责所在,李宗闵想了一想道,“陛下,正旦吉日良辰,典礼操办多涉及内苑,臣请陛下降旨,联通内苑各省、监、司、局,统一调配,协同办理!”

    李宗闵说的事情,有礼有节,正旦大朝典礼操办,需要众多人手,宰相们需要内苑中官的配合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怎么王守澄杨承和等一干内苑太监面色不豫,就是郑覃陈行一等翰林学士们也微微皱眉?

    王守澄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相国要内苑中官如何配合?还请直言,上下枢密院一体尽心为陛下办事,份内事,无须客气!”

    老权阉话里有话绵里藏针,宰相们想借正旦大朝的事务,指使内苑太监,王守澄这是婉拒呢,还是威胁呢?牛僧孺面不改色,微微一笑,“王枢密言之有理,内苑中官,人事纷乱,在浴堂殿朝议之所,肃穆庄严之地,就有人喊冤乱入,正旦大朝上要是出了这样的乱子,可就是为天下人耻笑了!”

    王守澄面色一僵,殿内其他众多的内苑太监也颜色不好看,牛僧孺这是直接说太监没规矩,偏偏还是事实,让他们无力反驳,当众被打脸,感觉很不好!

    内苑太监们此时哑火了,刚刚那个太监的确是破了规矩,擅闯浴堂殿,即便被打杀也是合乎情理的,被宰相们当面指摘,即便是王守澄也无话可说,不如不说,不过,难道真的要听宰相们的指令,正旦大朝固然重要,可是内侍殿中两省太监的颜面也轻不得啊,手里的权柄,丢出去容易,再想收回来,那可就是难喽哦!

    内苑太监们沉默以待,如何配合宰相们的安排自会有人分说,果然,郑覃说话了,“正旦大朝在即,参加朝会的人选直到此时还没有确认,如何安排次序,中书门下可有章程?”

    牛僧孺点点头,“东西两京,天下各道,宗亲勋贵,元老宿臣,各番邦属国的使节特使,皆已经安排妥当,礼部正加紧排练演习,不会有丝毫差池,之所以次序文书还未确认,是因为还有一些元老重臣暂时不在长安,要等他们回来之后再酌情安排。”

    “不在长安,又在哪里?”郑覃身边陈行一接口道,“什么事情还有正旦大朝的事务要紧?”

    牛僧孺微微一笑,“陈学士何必明知故问,诸如晋国公裴度裴司徒此时就在玉泉山修养暂住,中书已经收到他的奏报,会及时回京,不会耽误正旦大朝!”

    又是玉泉山!御座上的皇帝陛下脸色有些不好看,裴度是三朝元老,更有拥立之功,是朝廷的根基所在,玉泉山上有什么好,让老大人此时还不肯返回长安?

    陈行一沉默片刻,然后沉声问道,“玉泉山都有哪些人,中书门下没有一些章程吗?玉泉山的大军又来自哪里,何人召集?玉泉山就在京畿重地,中书门下可有文书?”

    牛僧孺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李宗闵,李宗闵道,“中书门下没有收到枢密院的通文,玉泉山的大军从何而来,这个要问王枢密,为何不见奏报,也不见文书报备?”

    王守澄等一干内苑太监脸色都很不好看,宰相们这是在步步紧逼吗?王守澄能说自己也不知道吗?派往玉泉山的探子一个个人间蒸发,去一个消失一个,至今没有准确消息传回,于是王守澄拱手笑道,“牛相国,李相国,当日岳齐帅部往丹同渡而去,调兵文书可是一应俱全,这点可有纰漏?”

    陈行一道,“岳齐当日帅部不过千人之数,何以当得了重兵之称?既然大家对玉泉山的事情都不甚了解,何不宣光王觐见,咨询不惑之事?”

    陈行一转身向御座上的皇帝陛下躬身施礼道,“启奏陛下,臣请宣光王觐见,以备问询玉泉山之事,请陛下恩准!”

    皇帝陛下微微点头,“陈卿所言极是,朕这就。。。”

    皇帝陛下的话还未说完,牛僧孺咳嗽一声道,“陛下,臣有话说!”

    皇帝有些惊讶,“牛卿家,何事奏报?”

    牛僧孺躬身道,“回陛下,光王李怡日前已经返回了玉泉山,此时不在长安!臣亲眼所见!”

    “什么?”皇帝陛下神情有些震惊,“光叔何时离开长安,又为何离开长安?可有报备?”

    皇帝陛下有些紧张呢!浴堂殿内外朝宰相学士,内苑中官太监都发现了这一点,这可就有趣了呢!

    这些日了一直在搜集晚唐资料,看的颇为感慨,唐朝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却无力回天,也只能用天命难违来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