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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算作一卦犹未知

    张勉打了打量一下面前这位老道士,身穿一件黄色道袍,头顶一冠,脚踏一双祥云靴,手持拂尘,乍眼看去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在这年头,饥民泛泛,灾祸频生,人们见识不多,多有相信这些神棍之言,说白了,这就是一种精神寄托。

    张勉本来是不想在此停留片刻的,可听了他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了几分兴致,且听上一听,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没曾多想,张勉稍一停足,看向老道士,还未等他开口,那老道士便已经手抚着白须,微微笑道:“公子可想听一听贫道之言?”

    张勉从袖中摸出五文钱来,给他递了过去,可那老道士并没有要接过的意思,只是嘴角微微一笑。

    “嫌少?”张勉心中苦笑,便是又摸了摸衣袋,平日里他并没有任何消费的项目,所以出来几乎从不带钱的,身上能找到的也只有偶尔落单的几文钱而已,有时候饿了的话用来应急吃个包子饱腹而已。

    几经翻找,张勉也没找到更多的钱,那老道士半睁着眼,眸上的暗纹显现,叮叮当当,他竖放在一旁的幡旗上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那声宛若靡靡之音,听之有着几分灵性。

    半睁着眼的老道士,在听闻此声后,忽然猛的抬起头来,其动作十分突兀且快。

    “先生是何人?”他朝张勉再次打量了一番,斟酌片刻后问道。

    “我不过一俗人耳,前辈又何出此言。”张勉淡笑道。

    “俗人?”老道士笑而不语,微微摇头:“若先生是为俗子,那天下恐怕就没有高人了。”

    闻听此言,张勉一怔,打量一番此人,在他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此人,可从他的话语当中,却又感觉自己的所有像是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心未甫定,老道士从面前的桌前,取来一副龟甲,其上有着古旧斑驳的印迹,龟甲有些裂纹,呈暗黑色,其里装着若干枚铜币,稍微抖动一下,便是顺着龟甲滑了出来,落下之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老朽给你算上一卦可好?”老道士顺势将龟甲和铜币铺开,然后又拨弄了几许,架势这就起来了,乍看之下还真有那么一回事的样子。

    “可以。”张勉倒是没什么不乐意的,既然有人肯主动替自己算卦,这般盛情又怎好拒绝。

    就在张勉答应之后,只见老道士双手摩挲了一下,双眸凝聚,目光注视在龟甲之上,身子微倾,手中携着两枚铜币,然后放入龟甲中,双手紧握,接着上下摇动,铜币在甲中滚动,丝丝入扣,清音如鸣,牵绕着心。

    “来,你来开卦。”老道士将龟甲一按,转首对张勉说。

    张勉微微点头,准备出手开卦。

    “慢!”

    张勉刚伸出手去,就听到那老道士的喝声。

    “前辈这是何意?”张勉不明。

    “据刚才老朽所观,此卦或有变数,其卦象不清不明,若是强行开卦,或会有不可预料之事。”老道士咽了咽,停顿几秒后,又说:“施主还请三思。”

    嗯。

    张勉轻轻点头,他听过不少志怪之事,其中这算卦,便是其中之一,算卦是问天之举,若不清不明,人更是难以解读,其中缘由不为人知。

    “既然如此,那便不开了罢。”张勉答道。

    “老朽明白了。”老道士朝张勉低首作揖,大袖一挥,桌上的龟甲和铜币尽皆消失在眼前,顿时没了影踪。

    “今日老朽还有些要事,恕不奉陪了,告辞!”老道士与张勉告别,只是一转瞬,这老道士便如鬼魅般地不见了人影。

    “此人着实不简单。”张勉心中暗暗称奇。

    悠然地走过这条巷子,忽地听到从店里边传来一阵阵密集的喧闹声,张勉驻足停留,转首朝里边看去,只见里面热闹非凡,而后再抬首一看,眼前看到的是一面写着“聚贤楼”的鎏金大字。

    “聚贤楼?”张勉喃喃自语,他看着这个名字怎么都感觉有些眼熟,似乎是何处听说过,但却又突然想不起来了。

    “公子既然来了,那就请进吧!”见张勉站在门口徘徊不前,里边有一女子出来迎接,女子身着绸缎锦衣,略施妆容,清丽中带着秀美,婉约的身姿,让人眼前一亮。

    张勉心中波澜微微起伏,面上却无丝毫反应,背着手径直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去,张勉环顾四周,便能看到这里的大概一个模样,正面伫立着一尊石像,石像所塑之人张勉并不认识,想来应该是古时哪位大贤。

    越过这尊石像后,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棋盘,而同时对应的,正有着两人对弈棋艺。

    只见两人面色镇定,气氛显得有些紧张,而站在一旁的观众则认真地看着这一幕。

    “黑上三,白下四。”站在一旁的女子大声地喊出双方棋子的走向,则控制着墙面上棋盘的女子按照走法将棋子调整。

    张勉见到此景,脚步便是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抱着双手看着这两方的对弈。

    “想不到在这市井之中竟也有这样的世外之地。”张勉刚才观察了一下,这里不光是有下棋的地方,而且还有着品茗论道的地方,聚集在此地的有着不少的高朋雅士。

    “黑左下五,白右上二。”大棋在这面墙上移动,就像是两方阵营对阵,各方运筹帷幄,在此拼尽全力厮杀,仿若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此棋显然是黑子占据了优势,这白子被逼得连连后退,黑子是胜利在望啊!”

    “我倒觉得不然,这白子虽然被卡得死死的,但你们就没发现它所布之局正一点点地挽回局面吗?”

    场下有着观众的评点,各执一端。

    “黑子若是要灭掉白子有何必如此走法,只需十步以内便能定下胜局。”

    “这白子若是不连连避让,便或许有着一丝胜利的机会,可照此走法下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张勉抱着双手,抬首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语气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