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郡中的西戎兵现在还是浑然不觉,根本不知道百里以外的张勉他们,此时已经是伺机以待,当通过了这个地方后,就距离洛郡不远了,这个怀仁果然是个奇才,经过了那处泥沼地后,后面的都是康庄大道,一路上没有碰到一点阻碍,完全就是一片坦途。
“看看吧,是不是如老夫所说的那样,这条道直达洛郡,所谓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哈哈哈!”怀仁开怀大笑道。
之前经过的泥沼地没带来任何的伤亡,只是有些惊吓而已,这些并无大碍,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千余骑兵整装出发,穿行在这密林之中,连夜赶路,路上遇到了一些山猪,豺狼之类的野兽,面对这些悍勇的骑兵时,都如同瓦砾般并不显眼。
星夜兼程,千骑到达了洛郡的附近,距离城门仅有百米,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只要箭一离弦,这场战火马上就会兴起。
“老夫在这里都能闻到他们在里边饮酒作乐的气味。”怀仁蹲在树下,以此为掩体,笑道。
“就这些西戎贼兵,老子待会进去就杀他个底朝天!”金成一抹嘴巴,两眼放光,手持着银枪,面上带着一种兴奋之色,每次他在面对这些战斗时,他都会由衷地感到兴奋,那种在沙场中酣畅淋漓的感觉,他天生就是个战士,一旦拿起兵器,就能所向披靡。
“四弟,你敢不敢与我打赌,谁取下的首级更多?”张勉笑着说道。
“二哥,其他的我不敢说,但是在这个事上,小弟我是不会怵的。”金成了嘴唇,一抹嘴,脸上现出喜色,那股心中的战意如同火焰般升腾而起。
“二哥,为何还不进攻?这天都快要亮了。”
张勉淡淡一笑,他隐蔽在树丛中,目光朝前望去,抿着嘴巴,十分专注的样子。
金成看不太懂张勉的这一举动,盯了他老半天,那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张子这是在等待吉时,伺机而待。”怀仁抚须说道。
当天空渐渐破晓,黎明已经有了些许曙光。
张勉方才面色一沉,随后将右手轻轻抬起,往上一挥,后已经埋伏着的千余骑兵,见此指令,便是双脚夹着马腹,扬起马鞭,喝声一出,马蹄疾疾,这些骑兵如风般地朝着前方快速行去
即便只是千骑而已,但如一把利刃般,正朝着这个还在睡梦中的洛郡捅了进去。
这个时候,是守兵最为困倦之时,只要能够做到小心一点,便能将这些守兵神不知诡不觉地咔嚓,在他们行至洛郡城池前之后,他们纷纷下马,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抓手,小心翼翼地爬上城墙当中。
这些守兵守了一夜,已经是困倦不堪,都是各自靠着兵器打着小盹,闭着眼睛睡得有些沉,根本就没发觉有人的夜袭。
随着未卒纷纷上到城墙中,然后又以迅雷般的速度,将那些守兵都给送上了西天,让他们即便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张勉的训练下,对于这种事已经是轻车熟路,根本就不在话下,轻松之极。
杀掉最后一个守兵后,张勉让他们把守兵的衣服给换上,然后留几人代替他们在此作为守兵,看守好城门,不让一个外援再进来,等于是把整个洛郡都给封锁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看好戏。
此时的洛郡寂静无比,街道上没有一人,十分地空旷,在夜色中显得很是冷清。
张勉和金成带领着这些未卒,步伐轻盈,动作敏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们穿着一袭黑衣,在这星夜中不易被发现。
按照怀仁的提示,他们对洛郡中的守兵分布了然于,于是分头行动,张勉负责东面和南面的守兵,金成则负责西面和北面的守兵。
在这之前他们还打过赌的,要比一比谁取得的首级最多,所以他们在开始行动时,就已经开始在暗地里牟足了劲,特别是金成,他的好胜心最强,而且对战斗如此狂,所以他在整个过程中十分活跃,只要一碰到西戎兵,见人就砍,杀出了六亲不认的枪法。
金成的确是凶猛,百余名的守兵,不过转眼之间就将其完全手刃,根本不留任何的余地,他想胜过张勉,这个心思让他完全沉浸于此,很快地,当那些人见金成太过勇猛,甚至都不敢主动与他一战。
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此时的张勉也已经取了不少西戎兵的首级,那些西戎兵一看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场景就是闻风丧胆,看到张勉后连与之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便马上逃走,可这些人又能逃多远,之前已经有过一次逃跑,这一次张勉是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
龙渊剑的剑光不断闪动,而同时那些未卒也是奋力与之一战,连续取得了胜利,未卒此时军心大振,对阵他们这些人更是游刃有余,以极小的代价重创这些西戎兵。
地上尸横遍野,那绝望的喊声也在不断传来,大多数的尸首为西戎兵,几乎堆成了小山状,令人瞠目结舌。
张勉和金成两人各有所取,甚至战绩持平,差距不大。
“这些西戎兵就没点能打的,个个都是歪瓜裂枣,这还有什么意思?”
“可不是吗,瞧瞧他们,可能连觉都没有睡,就得吃咱们的大刀长枪。”
哈哈哈!
未卒众将士相视大笑,这样的仗就算叫他们天天打都乐意,可是这一辈子又能遇到多少次这样的。
能遇到,那是因为有张勉在,换作是别人,能把这仗打得如此漂亮和完美吗?
有是可能有,但他们还真就从来没遇到过,在这之前,哪次打仗不是断只手,掉只腿的,像这样完好无损,并且还能够取得胜利的机会的确是不多见。
…………
未明宗和顺阳王两人坐在城墙边上饮酒,等候着前方传来的消息。
“也不知道张子他们现在如何了。”未明宗抿了一口酒,抬首看着远方,心中暗忖,说道。
“陛下不用担心,张大人他有大才一定是吉人天相,而那些西戎兵始终只是溃败之人,根本不是张大人的对手。”顺阳王端起酒杯,喝下一口后,面带着笑意道。
未明宗赞许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张勉是什么样的人,其武艺高绝,又有着很强的判断力,无论何时,都能够把握住最佳时机,给当头一棒。
这从过去,还有最近的这些事便能看出。
未明宗和顺阳王两人许多年未见,曾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十多年前,那时候他们尚且年轻,两人经常作伴涉猎等等,共同度过好时光。
这些直到今都还能经常回忆起来,现在两人再次相见,已经是十多年后,想想在这些年期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一别经年,却如同恍然一梦,一人为九五之尊,一人为一方霸主,在各自的领域里翻江倒海,风云四起。
“来,今你我不分君臣,还像当年那样,以兄弟相称,喝下这杯酒!”未明宗举起杯盏,那清澈的酒液在其中微微晃动,弥漫着醇香,在空气中四溢而出。
“好,喝!”顺阳王也同时举起杯盏,两人相视而笑,仰首饮尽这杯中之酒。
呼……
两人喝完了这杯酒,几乎同时呼气,将杯盏置于桌上,沉默了半晌,仿佛陷入了当年的那些记忆中,无数条交织的回忆在脑海中盘旋缠绕。
想当年顺阳王和未明宗两人青年才俊,在先帝面前都是堪以重任的人,在两人的配合下,为未国开疆拓土,将势力范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灭掉诸多小国,方才使得未国的版图不断扩大,渐渐有了今天这个样子。
那些经历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存在,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陛下,您还可曾记得,有一次您在追剿敌军之时,不慎落入悬崖,伤势严重,差点就没了命。”
“当然记得!当初若不是你及时救了朕一命的话,朕也不会活到今。”
“其实当初并不是臣下第一个发现您的,而是一个民女发现了您,将您带回家中养伤,方才渐渐恢复。”
“啊?还有这事?那朕当时为何没听人说过此事?”未明宗显得很惊讶。
“那民女请求臣下不要将此事告诉给陛下,臣也答应了她,所以一直没说出此事。”
“那现在你又为何说了?”
“因为这个民女前些子已然离世,微臣觉着此事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恐怕会成为微臣的一道心结,所以才说了出来。”
离世了……
未明宗有些恍然,对于这个当年真正救了自己的人,却连一面都未曾见过就与世长辞,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如果不是她的话,恐怕他自己当年就已经先是离世,哪还有今天的这般光景。
造化弄人啊!
如此善良的女子却为何要先走,就连自己想要当面感激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来到她的墓前烧一炷香。
“那女子的墓碑在何处,朕要去为她烧一炷香。”
“此女无亲无故,哪里有什么墓碑,早已葬于荒山野岭中。”
“哎……”未明宗深深叹了一口气。
人生如此艰难,就连死后都无一处安生之地。
未明宗有些郁闷地喝了两口酒,心一下子变得沉郁。
顺阳王心中也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应该说出此事,这不是平添烦恼,自找的吗?
“陛下,此事已然过去多年,逝者如斯,便是不要再感伤。”
“哎,朕这一生愧对的人太多太多……”
听到这话,顺阳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独自品酌。
…………
天色渐亮,张勉和金成他们夜袭洛郡也已经完成,其战果赫赫,共取得守兵首级数千,张勉为两千,金成一千八百多,两人不相上下,但最终还是张勉占了上风,金成为此事一直感到心中多有不甘。
在较场中,剩下那些未被斩首的西戎兵,纷纷表示投降,而这时候的洛郡也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不管是城池的内外都已经被张勉布控,所有的况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二哥,不好不好,刚才若不是你抢了先,那两百多人的首级一定是我的,我就不会输了,都怪我动作慢了点。”金成心里面还是不服输,就连嘴上都要逞强一下。
张勉懂得他的意思,只是轻笑了一下,随后说道:“输便是输了,哪有那么多的假设,如果假设都成立的话,那世间岂不是乱了?”
“二哥,如今这洛郡已经被我们全部控制,是不是要趁此机会,继续把邻近的城池给打下来?”金成一副跃跃试的样子,只要有仗可打,他就比谁都要高兴,若是让他一直没事做,反而空虚得无聊。
“此事不急,刚到此处,必须先把脚跟给扎牢了,不能急功近利,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来,这事是急不得的。”张勉沉声说道。
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来。
金成嘴边反复默念这句话,一下子又将怀中的绢帛给掏了出来,然后咬了一下笔尖,开始在绢帛上刷刷地记了下来。
“二哥,这句话说得可真好,我要把它记下来。”金成一脸认真地说。
张勉见状,心中苦笑不已,这句话在后世是如此平常,但在这里,被金成给问到,就当做是名言警句给记了下来,想想也是有趣的。
“是未卒!是未卒!”当洛郡的百姓看到张勉收下的那些兵士时,当时马上惊讶地喊了出来。
他们纷纷走上前来,将未卒围作一圈,脸上有着欣喜之色,但更多的是疑惑。
自从西戎国占领这个洛郡之后,他们就只看到西戎兵在此出现,但事到如今,却也能在这里见到未卒出现在此处,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惊讶了。
“你们,你们真的就是从未国来的?”老百姓面露惊讶之色地问道,显得小心翼翼,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忖度了好几遍,生怕出现任何一点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