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中的生活是安逸和轻松的,在这里,除了睡觉和上厕所无人可以代替之外,剩下的,都有人代着去做了,张勉在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做王公贵族的日常,太特么安逸了。
自从搬来这里以后,每日睡到自然醒,起来之后,用青枝沾点盐漱漱口,洗了把脸,吃过早点,就坐在桌前开始读书,而沉鱼则在水井打水后,将昨日的衣物清洗干净。
张勉看书久了,便是觉得有些乏味,因为这里的书不是诗词歌赋就是乐律经书,连一本都没有,这种书当做学习尚可,但用来解闷则就是闷上加闷了,他把书扔在一边,从窗牖对正在洗衣的沉鱼招手道:“进来陪我说说话。”
沉鱼双手在衣领上抹干之后,就从房门走了进来,恭声道:“少爷。”
“坐吧。”张勉指着旁边一张椅子。沉鱼轻挪莲步,慢慢移到那椅子前,随后坐了下来,一语不发,只是就这样看着张勉。
“你想听故事吗?”张勉突然说道,沉鱼则不解地摇头,她讪讪地问:“少爷,故事是什么……”张勉听后苦笑,对了,这个时代没有,又哪来的故事。
“这是一个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
张勉站在沉鱼的面前,开始声情并茂地说起了《水浒传》的故事,沉鱼双手托腮,坐在矮凳上,清澈的双眸注视着他,表情极其认真,甚至连一丝细节都不想错过。
张勉以前在大学时候就是故事社的社长,对《水浒传》的故事已经是熟能生巧,顺手拈来,讲得特别生动精彩,当说到第三回的“史大郎夜走华阴县,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时,那种半演半说的方式,更是让得沉鱼身临其境,时而为郑屠的阴险狡诈感到愤怒,时而为鲁智深的伸张正义而拍手叫好。
张勉说得声情并茂,沉鱼听得如痴如醉,她还从来没听过这么精彩的故事,当张勉说完这一回的时候,她还感觉意犹未尽,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抬首看他,问道:“少爷,完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张勉笑着说。
啪啪啪。
沉鱼掌声响了起来,脸上泛起了浓郁的笑意,道:“少爷,太精彩了,实在是太精彩了!”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精彩的故事,原来故事就是这样的啊!”当领略到故事的精彩之后,沉鱼已经被这故事所深深折服了,她从来没想过原来除了诗词歌赋和乐曲之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种方式,这仿佛打开了她新的认知大门。
对于沉鱼的反响张勉倒是觉得有些意外,他以为《水浒传》的受众比较多的在于男生,却没想到她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也喜欢这个故事,如果下次说个《西厢记》什么的,还不把她给弄得潸然泪下啊?
“少爷,下一回的故事何时才能听到呢?”沉鱼已经被这的剧情给深深吸引住了,迫切地问道。
“你若是给我做些好吃的来,我下次就多讲两回。”沉鱼一听这话,眼睛一眨一眨地道:“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张勉双手枕着脑袋笑道。
得到这答复,沉鱼乐呵呵地往后厨行去,这姑娘也是可爱之极,稍微用点手段就把她给哄得这么高兴。
正午时分,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小菜,在这个时代,不管做什么菜,只有蒸和煮两种做法,想吃点炒菜都是一种奢望,张勉看着这清汤寡水的菜肴,筷子在上面翻了翻,不禁叹了叹气。
“少爷,这些菜不合您的口味吗?”沉鱼放下筷子,看向张勉,然后站起身来,说:“那我重新再做几道菜来。”张勉及时把她拉住了,说:“不用了,你先坐下,我吃。”
张勉提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清淡就清淡点吧,条件是艰苦了一点,就当做是入乡随俗了,清蒸素鸡,水煮鱼肉,还有一盘花生米,一碗大米饭,看起来还有些夹生,也有些糊了的锅巴,这是很常见的,只要没掌握好水量和时间,用铁锅烧出来的饭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让张勉想起了他小时候在农村时候的情景。
“有蘸水吗?”张勉看着这些素的素,清淡的清淡,吃下去也是乏味,从小生长在西南地区的他,平时吃饭总会准备点辣椒蘸水,实在不行用老干妈也行。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辣椒出现了没有,所以才这么问了一下。
“什么水?”沉鱼愣了一下,身子往前微微一倾,再次询问道。
“就是辣椒水……”张勉说。
“少爷,辣椒水是什么?能喝吗?”
张勉:……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袭上心头,饭菜清淡也就罢了,居然还没辣椒,他深深地感觉要被这个时代抛弃了,苍天哪,没辣椒的日子,让他这个无辣不欢的人怎么过下去,东西不好吃不要紧,蒸的煮的也没事,但如果没辣椒,那人生过得真的很寡淡的。
张勉犹记得以前上学时候,因为生活费困窘,于是买上一瓶老干妈,花五毛钱配上一碗大米饭就是一顿饭,他觉得那也很香啊!
“哎,没有就没有了吧。”张勉只能忍着吃下去,他一边吃着这些淡出鸟来的菜肴,一边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辣椒这个东西给整起来,不然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用完了餐食,张勉感觉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微眯着眼,来到床榻前躺着,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睡梦当中,张勉仿佛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每天忙于科研,跟冷冰冰的古董打交道,不知过了多久,张勉感觉好像有人在叫他名字,迷糊中,他睁开了眼眸。
“喂!张大少爷还睡呢,太阳都要落山喽,哈哈哈哈!”两三个年纪跟他相仿的男子,穿着锦衣玉袍,戴着华冠,脚着花裘狐皮靴,腰间别着龙形玉佩,从其穿着来看,这几个人并非普通人家出身,其身份不说比得上张勉,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张勉最恨的一件事就是他睡着时候被人吵醒,突然被这几个小子给吵着了,心里就开始窝火起来,马上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两只厉色眸子在他们每人身上扫视一番,紧皱的眉头让他们看得有些心里发毛。
“老二,你怎么了?出去云游回来,连你弟兄几个都不认识了?”其中一名身穿绿衣锦袍的男子,走上前来,把手按在张勉的额头上,疑惑说:“怪了,没烧坏脑子啊!”
“把手拿开!”张勉的记忆中,当然认识这几个人,用现在的话说,这些人就是一些富二代,平日跟张勉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在他败家子的那会儿,整天就跟这些人厮混在一起。
当听到张勉呵斥声时,不禁一怔,平日这个张家少爷跟他们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何时对他如此大声说话过。
“呵呵,老二,有话好好说嘛,你看弟兄几个来找你去花满楼,听说最近来了个俏美人,有这等好事上门,又何必置气呢?是不是啊?”一名穿戴书生模样的男子,手执墨画折扇,是宁王府的公子,唤做宁玉满。
“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张勉摆摆手,一脸的困意,继续倒在了床上。
众人一脸困惑,他们觉得奇怪了,这个原来对花满楼最为上心的败家子,居然破天荒地说不去了,要换做以前的话,知道花满楼来了一位俏佳人的话,跑得比他们中任何人都要快。
可现在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仅没去,还倒在床上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