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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国不与民争利

    刘志刚登基时,国家灾祸连年,导致口粮短缺,大量的黔首抛弃土地去流浪。

    无衣无食的灾民们揭竿而起,四处劫掠,情况糟糕之极。

    这几年,通过大肆发展农业,以及扩大土地移民,勉强算是解决了粮食问题。

    但也仅仅是能够自保,并没有多少余粮存储,也因此农业生产依然排在国家计划的重中之重。

    通过扩张,刘志积累了一些财富,缓解了财政紧张的问题,却也绝对称不上富裕。

    而且为了缓和阶级矛盾,使百姓们能够休养生息,刘志已经对十几个遭过灾的郡,免除了大部分的赋税。

    新移民的地方,也有数年不收赋税的优惠政策,这样细算起来,能收赋税的地方本就不多了。

    如果因为皇帝行冠礼,再在全国范围内免除个几年,岂不是很快就会捉襟见肘。

    因此,这个站出来反对的官员,就是户部尚书,他掌管着国家的赋税收入和支出。

    免起来是容易,他们也少了很多事情做,可到了支出的时候呢,其他部门就只知道伸手要钱。

    没有收入,国库里那几个钱一旦用光了,找谁要去?出了事还不是他们的责任。

    所以,对于户部来说,自然是钱越多越好,有钱才好办事啊。

    中书省大学士袁盱也表示了赞同,他曾经直接管理过户部,知道他们的难处。

    而且按照汉时的旧例,一般都是免除三到五年的赋税,他是真的不看好,大汉现有的财力能够支撑这么多年。

    国库不够充盈,这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这些国之栋梁,心里都是门儿清。

    大家揣摩着皇帝是不是不好意思自己说出来,所以想借着臣子们的口下个台阶。

    毕竟有这个旧例在,搞不好很多人心里都在盼着呢,若是陛下直接宣布不免了,恐怕会引起许多人的怨气。

    这种事情在以前顺帝时,大家做得多了,反而是刘志登基之后,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这般情况。

    所以臣子们一片附和之声,纷纷表示如今国家艰难,大赦天下就不错了,再赏赐些东西下去,与民同乐就行了。

    就在众人以为该一锤定音之时,却偏偏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臣以为,不但要免除赋税,还至少要免五年,如今民生多艰,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休养生息。

    且也可显示陛下的仁德之风,让万民传颂。”

    谁呀?这么不识趣。

    众臣定睛看去,却是内府总管房植,原先的少府令,他向来孤高耿介,行事一板一眼,当初刘志正是看上了这一点,还让他负责过首次科举考试。

    此人说话做事本就不随大流,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稀奇。

    这样说岂不是让皇帝下不来台,向来长袖善舞的曹腾正准备替刘志解围,他却自己先开口了。

    “哦?那房卿觉得,这几年的财政支出,该如何是好?”

    众人微微一愣,但发觉他语气并无任何不悦,难道他们都猜错啦?

    房植才不会揣摩刘志的脸色,直接侃侃而谈。

    “国不与民争利,黔首小民每日早出晚归,所得仅够糊口,交完赋税便得忍饥挨饿,即便是丰年,也依然如此。

    陛下所说国之才财政,如今商路已通,所获之利以百倍计,朝廷远征乌孙,所费岂止万千,为商者自当回报君恩。”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哑口无言,是呀,人人都忙着扩大家族生意,忙得热火朝天,不愿意放过这天赐良机。

    却没有谁想过,这个机会完全就是陛下为他们争取来的,当初他对辽东用兵的时候,在坐的可没几人赞成。

    东汉盐铁官卖,自然没有税收一说,其他的东西,会有市税,也就是交易税,山泽园林的产出也会单独收税。

    当初西汉时,因为有丝绸之路的存在,商贸发达,朝廷会收取专门的关税。

    但到了东汉,商路断绝,坞堡兴起,所以便取消了关税。

    经房植一提醒,众人自然又想起了这茬,秘书省大学士尹颂第一个站出来叫好,极力赞成。

    袁盱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表示了支持,于是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表态赞同。

    刘志一笑,他打通丝绸之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发展工商业,使得国家强盛起来。

    此时生产力低下,开放商道之后,若两边差别太大,势必会有很多农民放弃田地跑去从事手工业,或者是经商。

    这个问题别说古代,就是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今天,也没办法解决。

    所以古时候很多朝代都会用户籍来限制农民,不准他们轻易的离开土地。

    甚至在礼制和阶级上贬低商人,士农工商,将他们排在社会鄙视链的最底层。

    某些朝代偏激到不允许商人入仕的地步,从思想根源上打消农民经商的念头。

    但现在,这种思想才刚开始萌芽,并没有深入人心,刘志又刚刚放开了户籍限制,如果农民还要交高额的赋税,后果就会很严重了。

    此时免除农民的赋税,的确很有必要,能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毕竟此时的百姓都把土地看得比命还重要。

    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大多数的农民是不会抛弃土地的。

    “言之有理。”

    刘志的赞赏也就是他的态度,房植的提议得到了采纳。

    “朕想重开关税,诸位有何想法?”

    既然重开商路,收关税就是个绕不开的话题,再说了,西汉时已有先例,谁也无话可说。

    “就按高皇帝时规矩收取,陛下以为如何?”

    一阵沉默之后,有人给出了建议。

    所谓的高皇帝旧例,其实是吕后二年颁布的,不仅收取市税,还收取关税。

    当时的商业并不是很发达,税率并不重,按此规矩吃亏的肯定是朝廷。

    果然,见刘志面沉如水,立刻就有人献计。

    “不若按武帝时期规矩算,毕竟那时也开了商路,情况类似。”

    汉武帝为了填补军费上的巨大开支,又加收了均输和算缗,也就是运输税和财产税。

    这税率可就不低了,收取得十分之重,使得西汉时期大部分商家都追逐暴利行业,其他的产品都不愿意做了。

    “朕觉得,关税肯定是要收的,但要根据物品利润来收,不能像从前一样,按照货物多寡收取。”

    此言一出,众人都纷纷称赞,无论如何,不管他们心里是否愿意,至少表面上不得不同意。

    “还有,市税以后只收取店铺的卖货一方,不再收取买货一方的费用,所有作坊按照出货量,达到一定规模的也将收取赋税。

    户部专门成立一个税务机构,核算和收取税赋。”

    到了此时,众人哪里还不明白,陛下分明就是早就有所打算,却在这里装模作样,引导他们自己先说出来。

    果然是越来越滑头了,让人防不胜防。

    仔细想想陛下这样的收取方式,主要打压的是收取暴利的商人,其余的小商贩和普通市民影响不大。

    于国于民确实是好计,可对于他们这些手握资源的大家族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房植眼睛一亮,简直就是举双手赞成,“陛下此举甚妙!”

    众人斜眼看他,都知道房植两袖清风,家无余财,怎么收也收不到他头上去。

    纯粹有点幸灾乐祸了。

    第二个站出来支持的是曹腾,他是宦官出身,却也是宦官中少有的清廉之人。

    尽管为人八面玲珑,却并不贪财。

    他家中也有些生意,虽然和世家大族比不了,但也算可观了,因此他的拥护,让袁盱也是面上一红。

    汝南袁氏家族庞大,乃是累世巨富,几乎所有的生意都有涉足,且做得风声水起。

    譬如这次使团出行,里面就有好几位袁氏的代表,带着不同的生意出使外邦。

    所以刚听到刘志的话时,他有些犹豫了,毕竟作为家族实际的掌权人之一,他必须为之考虑。

    但曹腾的发言却给他敲响了警钟,袁氏如今一门二公,可谓是树大招风,如此情况下,若是只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而不为国家着想。

    那恐怕很快就会受到忌惮和打压,到时候自己也有可能失去陛下的信任,实在是惭愧呀。

    于是袁盱急忙表态跟上,后面尹颂、袁汤和胡广、张陵等等,也都陆续地点头同意了。

    毕竟,朝廷为了商路,所付出的十分巨大,不可能不要求高额的回报,后期维护商路,保证商路安全等等问题,还要持续大量的投入人力物力。

    古商路的繁华,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得来的。

    而且他们都明白,即便在收取高赋税之后,所获得的利润依然十分丰厚,总的来说,这笔账还是划算的。

    最关键的是,此刻商路并未真正的通畅起来,若是把皇帝给得罪了,他一怒之下,鬼知道会作出什么决定。

    到时候再想办法周旋,还不如现在就决定下来,何况这税率和利润的判定,依然有很多水份存在,何必跟陛下作对呢。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很快就决定下来。

    刘志下了诏书,宣布自他冠礼之后,将大赦天下,暂时免除五年的田地赋税,但山泽园林类的不在此列。

    之前田税重的时候,东汉的世家阶层,为了偷税漏税,将许多良田也上报成为园林。

    此时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得多出了许多钱,但临时再改,肯定是行不通了,只得自认倒霉。

    至于新的商税改革,兹事体大,还需要经过朝会表决,然后商议出具体的细节和章程来,才能颁布下发。

    户部成立新部门,也需要时间,不过使团至少也要明年夏季才会回来,用不着这么急。

    但听说边境之上,天竺人和波斯人已经开始在市集上出现,寻找合适的货物。

    两国也正在通过官方,商议互通商贸的细则,相信今冬就可以互开关贸了。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单说刘志的加冠礼,其实并不是选在生日那天,而是由国师占卜出吉日,然后隆重举行。

    张道陵特地开坛做法,非常郑重地占卜了日期,却是九月二十六日。

    郾太后对此也十分重视,她本就崇尚周礼,将儿子加元服的礼仪看得无比郑重。

    与皇后邓猛一起,亲自为刘志准备加冠时要穿的服装,力求尽善尽美,挑不出一丝瑕疵。

    天子加冠礼与普通人有别,地点选在宗庙之中,以告祖宗。

    主宾的选择也很讲究,必须德高望重,刘志已经没什么长辈,宗室诸王之中在京师的,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决定请太傅马融来担当,毕竟他是自己的师长,从哪方面来说,都够资格出任。

    马融接到消息,也是激动不已,如此荣誉一辈子都能炫耀了。

    作为上宾,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必须提前三日就开始斋戒,以示圣洁隆重。

    能够有资格出席皇帝加元服之礼的,除了宗室之外,朝中重臣基本都能出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名宿大师之流,也会受到陛下的特别邀请。

    汉代重冠礼,普通人的仪式都十分隆重,仪式繁琐,何况是帝王。

    不过二者之间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经过数代帝王的努力改变,仪式变得更像是在祭拜祖先,主要为了体现帝王的权威。

    表现主人谦逊有礼的迎宾揖礼之类的,自然就被省略了。

    作为帝王,任何时候也要保持威严,所保留的主要仪式便是三加。

    当然,刘志所跪的也不可能是主宾,只能是宗庙中的祖宗牌位,第一加乃是上古样式的深衣。

    而最后一加,也是皇帝祭天所穿戴的正式冕服,象征着从今天开始,正式得到祖宗的授权,可以开始亲政了。

    对于一名早已亲政数年的皇帝来说,这套仪式有些过于儿戏了,因此刘志简化了部分步骤。

    最后,是皇帝带领群臣在宗庙中祭拜,退出宗庙,还有隆重而热闹的宴会庆祝。

    而刘志则去永安宫拜谢太后养育之恩。

    由于刘志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骨子里对冠礼并没有那么看重,对于他来说,叩谢母恩,反而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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