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冀是大将军,护羌校尉是他的直接属下,所有拨往那边的钱财,都会经过他的手。
其中的油水,可想而知。
众臣七嘴八舌,大多数都觉得不应该给那些羌人过多好处。
“不过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给的再多,说反就反了,前些年反反复复也不知道多少次了。”
“就是啊,宁愿把这些钱拿来养兵马,不服气就狠狠的打,也比给他们送钱的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安抚未必是个好办法。”
……
眼看着成功地歪了楼,梁冀非但开心不起来,反而一肚子的气。
尤其是那几个自己的铁杆拥趸者,居然也跟着瞎吵吵,这些个没眼力见的家伙,难道非要闹着抄他的老底吗。
刘志看得十分好笑,眼中的兴奋光芒越来越亮。
哈哈,高,实在是高。
杜太尉果然没让他失望,特别是光禄勋董良那神来一笔,简直就是让人心旷神怡啊。
梁太后没有如往常一样开口制止,反而沉默着,纵容他们继续议论。
直到有人开始认真地提建议,要求重新彻查西羌和乌桓的安抚费用,梁太后这才说话。
“此事是当年先帝订下来的,只是十几年间,有些情况可能早已改变,多少有些出入,确实需要重新调查一番了。”
梁冀一听脸都黑了,这可是一笔大油水,那些蛮人哪里见过几个钱,随便给点就乐不可支了。
若是启动调查,万一取消了安抚费用,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可此时太后又明显在拿此事威胁,该何去何从,必须马上决断。
“臣原想着陛下少年英武,大婚之事不能堕了气势。既然朝廷财政艰难,臣也当为国多加考虑,那就聘金减半,一万斤黄金如何?”
说起来他也是个人物,转瞬之间就放弃了一万斤黄金,那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不过,聘金是一锤子买卖,又堆在明面上,还不如西羌安置费用,可以细水长流,又神不知鬼不觉的。
“诸卿以为如何?”
太后不答,反将问题抛给了群臣。
众人交头接耳,互相传递着眼色,良久,左首杜太尉终于发话了。
“陛下大婚是国家的头等大事,自然不能太简素,大将军为皇上考虑得很周到,臣以为一万斤黄金,刚刚好。”
他平日里说话十分直接,总是和梁冀抬杠,今儿大概是因为大获全胜,心情十分愉快,话也说得很漂亮。
总算给梁冀找回了一点面子,让他拉长的脸也缓和了一些。
最后梁太后拍板定了下来,少了一万金黄金,可谓是皆大欢喜,无论是士大夫集团还是太后自己,都很满意。
当然,不高兴的只有梁冀,谁平白无故损失了一万斤黄金,恐怕心情都好不了。
刘志只觉得胸中的闷气一扫而空,他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改变了朝堂上的结果。
果然,事在人为。
以后他还是主动一点,天长日久,终究可以改变目前的困境。
下了朝,心情大好的他,又换装去了城郭,如今只要他隐藏好行踪,不闹出事来,太后也不怎么管束于他了。
等他负手走进铺子里,果不其然又是一番热闹景象,董班被几个少年学子围着,根本脱不开身。
邓演见他进来,立刻过来招呼,“刘兄,他们几个都在樊家铺子里,你快过去吧。”
刘志拱拱手,转身又去了樊家肉铺子,老远就闻到一阵浓郁的肉香。
如今天气渐渐炎热,狗肉无法储存,所以都是煮熟了或者腌制烟熏过才卖。
因为刘志的资助,他的生意比以前好多了,手里有了钱钱,也开始卖些猪肉、羊肉之类的了。
邱老二如今改为在他铺子里帮佣,算是有了份正式的工作,再也不用出去偷鸡摸狗的了。
刘志一进门,就大声地宣布,“今儿我请客,叫大家都来吃顿好的。”
刚才在路上时,他就已经吩咐侍卫买了些好酒好菜,再把樊超做好的熟肉多切几斤,十多个人胡吃海塞也够了。
邱老二一听喜不自胜,“我去帮你叫苏小手他们过来。”
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这是上次就说好的,袁著和郝絮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天,至今他还没有与他们谈报酬的事情。
刘志一笑,又打发了人去叫董班他们几个,做东家的发了话,让他们放半天假。
为了方便说话,干脆包了些菜让邓演带回去与家人一起吃。
不多时,樊超的小院子里就济济一堂,热闹非凡了。
人多,就分成了两桌,樊家娘子带着孩子坐一桌,张让和左悺也自觉地挪了过去。
毕竟在外人面前,他们都是刘志的仆从,经常与主人同桌,于礼不合。
邱老二想了想,也跑过去了,他没啥本事,但还有自知之明,刘志对他好,自己却不能托大。
剩下董班、陆奉,苏小手,胡拓和樊超以及刘志自己围了一桌。
几人也不提其他的,先慢生生地吃着喝着,酒过三巡,刘志这才主动开口。
“上次多亏了各位出手相助,区区心意,还望不要嫌弃,若是胡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他拿出来的报酬,是几块上好的碧玉玦,都是宫中精品,价值不菲。
因为这件事情不能明说,没法子找太后拿钱,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东西来抵账了。
苏小手和胡拓都是行家里手,打眼便知不是凡品,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小郎君义薄云天,我等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这报酬,真不能拿,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其实这结果刘志早就猜到了,毕竟这么久了,对方只字不提。
“既如此说,我也不强求了,只是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小手看向胡拓,后者是他的师叔,有什么事情他自然不好越殂代包。
“小郎君但说无妨。”
胡拓微微一笑,今日他的装扮看起来很平常,也毫无病态,与初见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想拜胡公为师,不知能否如愿?”
在场诸人都是一愣,偷盗乃是见不得光的贱业,哪怕名为神偷,本质上还是贱民。
堂堂贵介公子,不嫌弃他们的身份,就已经让人很惊讶了,至于学偷技,听起来完全就是个笑话。
胡拓呵呵干笑两声笑,“小郎君说笑了。”
刘志正色道:“刘某没有说笑,是真心想学,当然,也不是为了去盗取财物,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