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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大将军这是闹的哪一出

    却说曹腾离了夏门亭,便直奔大将军府,早年还在顺帝时,他与梁冀的父亲梁商,同被张逵诬陷过。

    从此与梁家成为患难之交,关系一直不错。

    听到他来访,梁冀大笑着亲自出来迎接。

    “季兴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两人见过礼,分宾主坐下,曹腾也不隐瞒,直奔主题。

    “腾心中夙日忧戚,食不知味,所以午后去了一趟清河王处,适才从夏门亭过来。”

    “哦?”

    梁冀一双豹眼中,绽放出夺人的精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知季兴兄有何心得?”

    曹腾眯眼一笑,“不瞒大将军说,我在清河王那边吃了挂落,碰了一鼻子灰,人家根本就瞧不起我们这些阉人。”

    他把阉人两个字咬得极重,梁冀立刻会意,这肯定是清河王骂他的话。

    “唔,那个蠡吾候,怎么样?”

    “果然如当年平原王一般,生了副好皮囊,是个爱玩爱笑好脾气的孩子。”

    曹腾哈哈一笑,对刘志的评价听在梁冀耳中,不由得双眼一亮。

    “国不可一日无君,冀为此日夜忧心,还请季兴兄指点迷津。”

    如今的大汉天下,朝堂上势力三分,以李固等为首的士大夫占一分,梁太后与大将军的外戚党又占了一分。

    剩下那一分便是以曹腾为首的宦官,当年梁商还在时,便嘱咐儿子务必与他交好。

    所以他此时相问,其实就是想让曹腾表个态,到底支持哪一边。

    曹腾却不慌不忙喝了口茶,半晌才慢悠悠地说道。

    “大将军数代都是皇亲国戚,又手握朝廷军权,宾客门生遍布天下。这其间鱼龙混杂,难免有人不小心犯下了许多过失。”

    梁冀性喜游玩,交游广阔,门下号称宾客三千,里面自然少不了狐假虎威之辈。

    听了这话,频频颔首。

    曹腾察言观色,继续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大肆游说。

    “腾闻清河王向来公正严明,最是痛恨这种假公济私之人,何况坊间还有传言,诬陷陛下崩殂与大将军你有关。”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梁冀有些不自然地耸了一下肩,随即眼冒凶光。

    曹腾只假做不知,很诚恳地看着他,“假如真的立清河王为帝,我担心大将军你祸不久矣。”

    “哼,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还想反了天不成?”

    梁冀脸色阴骘,握拳在案上狠狠地捶了一记,震得杯中茶汤都洒了许多。

    “可那蠡吾候却不同,他年纪小,又没什么依靠,将来还是你的妹婿,若能上位,必定对大将军的恩德感激涕零。”

    “好,既然季兴兄也如此认为,就这么决定了。”

    梁冀拍案而起,向曹腾一拱手,“明日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好说,好说。”曹腾白胖的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不知大将军准备怎么应付李固那几个老家伙?”

    “这个简单。”

    梁冀得意地一笑,凑到曹腾耳边与他详细分说。

    曹腾的细眼中爆发出异样的神采,兴奋地伸出大拇指,“果然好计策,大将军真是高明。”

    “来来来,季兴兄好不容易来一趟,可要陪我好好喝一杯,今日不醉不归。”

    两人计议停当,心情大好。虽说是国丧期间,按例不准饮酒,可梁冀既然相邀,曹腾也不会拒绝,毕竟两人才刚刚达成同盟。

    且不提他们如何欢歌宴饮,只说夏门亭中,刘志正苦着一张脸,磕磕巴巴地读着手里的书。

    他文化程度本就不高,可偏偏汉朝用的是隶书,连蒙带猜的也还是认不全,真真是苦恼以极。

    老家臣郑兴站在旁边直摇头,“唉,这怎生是好,好好地一个聪明孩子,一场风寒竟然变傻了,连字都认不全了,可怎么得了。”

    郾夫人无奈地摇摇头,拿过书本,指着面前的字道:“这个就是志字,你可要记清楚了,到时候婚书上要署名的。”

    刘字的汉隶体与繁体字很相似,他倒是认得,可这志字左看右看都像个长了尾巴的怪兽,完全没一点相似之处。

    唉,原本以为穿越成一个吃穿不愁,天高皇帝远的小县候,以后吃香喝辣,日子无拘无束,简直就是爽翻了。

    没想到现在每天都要被逼着读书识字,真是要愁死人了。

    “来,把刘志这两个字写上一百遍。”郾夫人不为所动。

    刘志一张好看的脸皱成了苦瓜,却还是听话地拿过毛笔,开始笨拙地书写起来。

    此时窗外正是斜阳西下,漫天红霞透过窗棂照在少年身上,静谧而美好。

    忽然间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刘志停住笔,只听得孙怀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不知诸位忽然闯入,意欲何为?”

    “我等奉大将军之命,前来有请蠡吾候。”

    屋内两人都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惧。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房门便被“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几名全副武装的黑甲武士闯了进来。

    当先一名满脸虬髯的黑面大汉,鼓突的豹眼凶光毕露。

    刘志吓得差点儿拔腿就跑,但他也知道跑不了,只得强行打起精神问道。

    “不知大将军有何事?”

    虬髯大汉声如洪钟,“这个在下不知,你还是亲自去问大将军吧。”

    说罢便不耐烦地一挥手,身后两名甲士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过来,架起浑身瘫软的刘志就走。

    “志儿,你们……哪有这般请人的,志儿……”

    郾夫人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却还是冲过去阻拦,被那甲士一把推倒在地上。

    等她再爬起来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志被那些人塞进了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志儿……”

    郾夫人哭倒在地上。

    马车内的刘志,此时心中也是一片死灰,早闻大将军飞扬跋扈之名,就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又怎么会在乎他这个没什么靠山的小小蠡吾候,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唉,也不知这个蠡吾候走了什么霉运,先是无缘无故地被太后指婚。

    结果连忧带怕,在路上生了一场风寒,直接狗带了,而他却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

    好在自己也是无牵无挂,有个黑心老爸比没有还不如,来了就来了吧。

    正当他渐渐认同了这个身份,准备娶了那梁小姐就马上回家,去过他的安稳小日子时。

    却偏偏又遇到年幼的陛下驾崩,被关在夏门亭中,日夜悬心。

    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这个太后的妹子不管品貌如何,就冲着她那个凶神恶煞的兄长,自己也不敢娶。

    如果婚事能够就此作罢,也不失为一桩天大的好事情。

    今日曹常侍突然造访,给他带来了爆炸性的消息,自己一个跟皇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居然成了唯二的候选人。

    当时他也没放在心上,怎么算,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都落不到他身上吧。

    应该是有人不希望清河王刘蒜顺利继位,拿他做个阻挠的幌子罢了。

    可现在,这个大将军又是闹的哪一出?

    看他属下对自己的恶劣态度,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才对。

    他思来想去,只怕还是跟曹腾说的那事儿有关,如果是结亲的话,实在没必要如此行事。

    就他这个熊样,也能当皇帝?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心念一转,刘志已经有了计较,他只求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封地,守着母亲过点安稳日子。

    所以,只需要表现得粗野无知,想必大将军出身世家大族,定然是瞧不上眼的。

    说不定到时候连亲事都免了,那可就皆大欢喜啦。

    哈哈……还好我机灵。

    刘志正自诩聪明,得意洋洋之时,冷不防马车突然停住,他一个不防,“嘭”地撞到了车壁上。

    “哎哟!”

    还不等他站直了,就被人粗鲁地扯出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