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霄自然看出了听风话里的不满,也不跟听风解释,径直进了垂花门,垂花门是蝉鸣在守着,二门上是落叶,萱娘的院子门口,还站了一个飘雪。|顶|点|小|說|網
进了院子里面,则是沈尚仪、曾妈妈两个亲守在廊下,院子里静悄悄的。
“萱儿,我的萱儿呢?”凌远霄看到这形,第一个反应是,这皇上该不是把她的女儿就此强办了吧?
也别怪他多想,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弱冠男子,一个是不谙世事的豆蔻女子,两人又都是根深种,一个刚经历过生死考验,一个刚得知生母冤死,这个时候,正是最脆弱最容易动的时候,凌远霄能不着急?
“皇上和小姐在里面说话,永定候大可放心。”曾妈妈上前拦住了凌远霄。
“不行,我要看看我的女儿。”凌远霄用左手掀了帘子进屋。
李锦和凌萱两人正在炕上对坐着,萱娘的眼睛肿得像一对核桃,李锦的手里还捏着帕子,见凌远霄进门,萱娘下了炕。
“朕正打算打发人去请你一趟,原本,这是你的家事,朕不应插手,只是,朕不能看着萱娘受委屈。”
“皇上这么做我的萱儿就不委屈吗?”凌云霄也是有意见的。
虽说皇上惦着萱娘是好事,可是皇上这样私闯民宅跟萱娘私会,传了出去,萱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朕是一时心急,考虑不周。永定候放心,朕必不会负了萱娘。”李锦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羞恼。
“皇上,臣没有这个意思,臣是说,皇上这个时候出宫。实在是太冒险了,皇上的安危事关天下百姓的安危,以后。皇上万不可如此儿戏。”凌远霄躬答道,也退了一步。
“三郎。你回去吧,我没事。”萱娘一听这话,也想起来了,如今的三郎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时溜出宫来看她的三皇子李锦了。
“无妨,朕答应陪你吃顿饭,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会。”面对萱娘,李锦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
“那。那我去给你做,你和我爹说说话。”萱娘被李锦哄了半天,心也好多了。
“不必,你陪我坐坐就好。”李锦伸手拉住了萱娘,他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哪里舍得让萱娘去为他洗手作羹汤?
“那爹也上炕来坐着吧。”
凌远霄站着,萱娘坐着,萱娘总觉得怪别扭的。
“永定候,不必拘礼,坐吧。”李锦知道他不开口。凌远霄定然是不敢坐下的。
“谢皇上。”凌远霄倒是也不矫,坐到了萱娘边。
萱娘拿起茶壶亲自给凌远霄倒了一杯茶。
“爹,焦姨娘说的话。你信不信?”萱娘一提到这事,眼圈又红了。
“爹对不住你们娘俩个。”凌远霄没有说信或者不信,不过对不起殷敏母女两个是事实。
萱娘没有听出这里面的区别,李锦听出来了,道:“永定候,朕知道,仅凭一个妇人之言,的确是难以服众,永定候不妨把那个婆子抓来。当年我们用她的孙子威胁过她,她才说出来萱娘是被老太太下令憋死的事实。谁知那个婆子竟然还留了后手,如今永定候只需用两只雕去吓唬吓唬她。不怕她不招。”
李锦这一晚上审这些被李钦收买企图谋逆的官员,用的就是这一招,简直是势如破竹。
“爹,我倒是忽然又想到了个关键的证人,我记得三年前我逃出侯府的时候,正是听了围墙外的更夫打过子时的更才走的,焦姨娘的话里也提到更夫,好像是更夫经过时李婆子正好带着稳婆过来。既然焦姨娘能隔着围墙听到两个婆子说话,想必更夫也有可能听到了。”
“我懂,我这就派人去找这两个更夫。”凌远霄点点头,端起了茶杯。
“爹,你的手?”萱娘这才看见凌远霄的手上都是碎木片,血还在往下滴答。
萱娘看了自是心疼,急急忙忙地从炕头的笸箩里找来一把拔眉毛的小夹子,替凌远霄把手上的碎片清理了,又用白酒擦拭了,然后上了点伤药包好。
“永定候的血气似乎很旺?”李锦嘲讽道,他是见不得萱娘难过。
“皇上,我家凌萝那,能不能宽限几,她刚刚生完孩子,等孩子百后再让她乡下守陵寝,可否?”凌远霄没有接李锦的话,倒是斗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李锦看了萱娘一眼,再看了看凌远霄的伤手,吐出了一个字,“准。”
凌远霄刚要谢恩,李锦又道:“永定候,朕准许你站中间,准许你左右摇晃,但是朕不许你伤害到萱娘,既然有些事你下不了决心,朕来替你下。”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凌远霄有些没底了。
李锦看了他一眼,端起了茶杯,没再说话。
凌远霄转头看看萱娘,萱娘也摇摇头。
想了一下,萱娘把那张嫁妆单子掏出来,道:“爹,娘把这个给我了,我要找太太要回我娘的嫁妆,这些年这几间铺子的红利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些东西,我必须要找回来,娘说了,这些东西是外公外婆从我娘一出生就开始预备的,是外公外婆的心意。”
凌远霄接过单子一看,“这么多?”
“不多,朕记得那年瑞王妃出阁时,这十里红妆的铺排可是轰动了整个京城,就是去年凌三小姐出阁,朕想那些东西也比这丰厚多了,永定候的家底不薄呀。”李锦在一旁讥讽道。
“是这几年风调雨顺,田地的进项多了些,还有,内子这些年用这些铺子的红利私底下也添置了些产业,臣明白。”凌远霄自然不敢在李锦面前抵赖。
事实上,几个女儿出嫁,他根本不知道具体有些什么东西,这内院的事一向都是朱氏在打理,府里有旧例可寻,多余的也只能是从朱氏的私房里出,而朱氏的私房自然少不了殷敏的那一份。
“萱娘,从现在起,让沈尚仪和曾妈妈也好好替你寻摸一些好东西,银钱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二十万贯私房,还有,上次从西北带来的那些玉石朕给你找两个好师傅,你喜欢什么就让他们雕什么,家具喜欢什么木料,跟朕说一声,朕命人给你送来,样子你自己考虑,还有,朕给你的金子够不够,多做一些首饰。”
“够,够了,上次的那一千两还没有动呢。”
“皇上,凌某再不济,这嫁妆还是出得起的,断不会亏待了萱儿。”
“你的是你的,朕的,是朕的。”
“我这当爹出的才叫嫁妆,你准备的是聘礼。”凌远霄这话是脱口而出的,说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锦虽说不会负了萱娘,可并没有说皇后之位就是萱娘的,除了皇后,剩下的那些妃子什么的,也不用准备什么聘礼的,可凌元霄这么一说,岂不是bī)着李锦立萱娘为后?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李锦自然明白凌元霄话里的意思,他看着凌远霄,似笑非笑的,虽然他是打算以后位迎娶萱娘,但是这话他除了跟萱娘说过,没有对另外任何人说过,一是时机不对,目前正是孝时;二是容瑾刚过,他怎么也要给容家一些脸面;三是萱娘是一个庶女,只怕这宗室和文武百官都会出来反对,怎么过这一关,李锦还要好好斟酌斟酌。
“皇上,臣是无心之言。”凌远霄忙认错。
“爹,现在不是说这个,是说把我娘的东西要回来,怎么跑题了呢?”萱娘倒是没有发现这两个男人之间火花。
“孩子,这些东西,只怕都被她变卖了,一时要找齐,恐怕不容易,爹尽力。”
正说着,娘拎着食盒进来了。
“娘,你把当阿敏生产时的形再细细地回想一遍,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看到常婆婆,凌远霄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回侯爷,如今五小姐也大了,有些话,该告诉她的老奴也告诉了她。当时我们姨娘发动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见到稳婆,姨娘便自觉不妥,嘱咐了老奴几句话,把嫁妆留下,把银钱和嫁妆单子带走,小姐以后若有能力要回来,便把嫁妆单子给小姐,若没有,那些外之物就当给孩子买一个平安。”
“稳婆为何迟迟不到,难道老太太也不管?”凌远霄的手又握成了拳。
“侯爷,既然你问到这,老奴也是大半截子子入土的人了,索就多说几句,当年我们姑娘受的委屈多了去。”
常婆婆索把殷敏如何因为一块糕点被太太诬陷然后被老太太罚跪流产、如何吃了那些太太精心准备的食材然后早产等都学了一遍。
“既这样,当年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凌远霄又捶了一下炕沿,不一会,手上的纱布又红了。
“罢了,这种事,即便当时说了,侯爷也未必信,我们姑娘从来就不是那种调三窝四的人,她总是说侯爷在外面辛苦劳累一天,这些事就不要拿出来烦你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妾,一个妾呀。”
“一个妾,一个妾。”凌远霄看向了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