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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件事情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凌远霄站在了李氏面前,这一次他没有跪下。
“说好了什么?说好了你把那一万亩私田送给她?行啊,儿子呀儿子,娘还真没看出来,你为了那丫头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合着咱们这满府的人还比不上一个外来的野丫头在你
心里的分量重?”
凌远霄听了这话脸一黑,“娘,你这话是在骂儿子呢?”
“霄郎,你怎么跟娘亲说话呢?”凌妧在一旁板起了脸。
“怎么说话?这还是好听的呢?”李氏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凌妧和朱氏见了忙上前帮忙。
“弟弟,难道你真的执意要把母亲气死?”凌妧瞪眼了。
“让他走,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眼不见为净,看不见他,我还能多活几年呢。”李氏咆哮起来了。
“娘,难不成昨儿商量好的都是假的?娘,你可是堂堂的郡主,这么出尔反尔娘觉得合适吗?不就是一万亩私田,难道没有这一万亩私田侯府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娘,你还要儿子说多少遍,要是没有萱娘,儿子这会还在西北跟那些西贼僵持呢?难道儿子的命在母亲的眼里连一万亩私田都不值?母亲,你太让儿子失望了。”
凌远霄说完跪了下去,为他出言顶撞母亲磕头认错,可是这番话如鲠在喉,他实在是不吐不快。
“如果母亲觉得那一万亩私田比儿子的命重要,儿子这就去找萱娘把那一万亩私田还给你们。”
凌远霄这番话把李氏逼住了,李氏的气势弱了很多,她再想要拿回那一万亩私田,她也不能说那比她儿子的命重要。
这是怎么了?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本来也没有这么大的气性,是凌妧回来说,凌远霄把那私田过户到凌萱的名下,凌萱是独立的女户,这下彻底断了侯府这些人的心思了。
偏偏这个时候朱氏又来说。凌远霄不让往苏苑送人,他亲自给凌萱找了管事的,这不就是说,凌远霄摆明了不信任他们。不让他们插手凌萱的事情,自然也就别想着打什么主意了。
她这才气了这才恼了,觉得这丫头就是一个扫把星,才来几天就把整个侯府搞得乌烟瘴气的,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娘,你别气了,这事说起来也不赖弟弟,弟弟也有他的为难处,毕竟那个丫头是有恩于弟弟的,这田产给了就给了吧。我看不如这样,既然那丫头有这么多的田产,不如就免了她的那一份份例,以后的嫁妆府里也不必操心了。”凌妧见母亲被逼的无话可说了,接过了话。
“那才有几个钱?”老太太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这不明显是说她在惦记凌萱的那份家产吗?
“娘,也不少了,一年七七八八加下来少说也得三百多贯,三弟一年的俸禄也就这些吧?”凌妧不得不暗自感叹,还是娘家的家底丰厚。
她的丈夫是文官,不是开国功臣之后,家里自然没有封田。如今做到了四品的给事中,一年的年俸也才不到五百贯,加上粮食和衣料的补贴一共也才八百贯,要不是有嫁妆的贴补,这日子还真是紧巴。
“二姐,行。真行。”凌远霄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想到他二姐这点小钱也算计。
“弟弟,二姐不是成心想插手你们的家务事,我是看娘心里不痛快,想安慰安慰娘几句。你要嫌二姐说话难听,二姐这就走。”凌妧的脸有些红了。
她也知道方才那话说出来是有些不妥,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的侯府千金出身,怎么能计较那些呢?即便是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说出来啊。
说到底,这个弟弟还是没有穷过,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走什么走?他眼里现在还有谁?”李氏赌气说道。
“娘,要是这样你能好过一些,儿子依你,这份例不要也罢,横竖萱娘也不差这点,你们知道我方才从她房里出来,这孩子跟我说什么吗?‘爹,你放心,女儿有钱,爹要缺钱了就跟女儿说,女儿赚的钱给爹花是天经地义的。’这个孩子我没有养过一天,可她却说,她养我是天经地义的,可你们呢,你们又做了什么?”
凌远霄说到声音有些哽咽了,为萱娘的懂事,也为自己的负疚。
“老爷,这话妾身就有些不爱听了,虽说老爷是因为她才得了这次的封赏,可是没有老爷,这个丫头也一样没有机会去抓什么将军王子,自然也没有机会拿到什么赏赐,更别提什么免死金牌了,这也是相互的。再则,老爷的赏赐给了她一半,这不是一笔小钱,说句不好听的,咱们侯府里,如今算是她的身家最厚了,老爷也算对得起她了,漂亮话谁都会说,她养老爷,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要是没有老爷给的那一万亩私田,她拿什么养老爷?”朱氏憋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听听,这孩子的心机可真深,也就你被她迷的昏头昏脑是非不分,难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害你的?”李氏拍手道。
“娘,夫人,你们也太小瞧我的萱娘了,萱娘的本事大着呢,一万亩私田算什么,如果她想要,十万亩私田都不在话下,我给她的,不过是我这做父亲的一份心意,她收下的也是我的心意,不是钱财。”
“什么?”这下屋子的三个人都不淡定了。
凌远霄看着这三人的嘴脸,心里暗自有些后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萱娘的能耐他的确清楚,这一年多在西北光卖酒就挣了五万两银子,其中至少有三万两银子买了粮草和战马贴补到凌远霄的军队里,因为那会凌远霄跟西昌和吐蕃同时开战,粮草战马不足,也来不及从内地筹集,萱娘便拿出了自己的银子。
所以说,萱娘的酒厂要开了,这银钱还会缺吗?还有,即便萱娘什么也不干,让小黑小白它们去一趟西北东北采点贵重药材,这十万亩私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也别不信,这孩子别看才十一岁,到底是从庵里出来的,有一颗慈悲之心,在西北的时候,拿到赏赐,她本来就可以分一半,可她说,把那笔钱分给那些更需要的士兵,父母生养他们一场,为了尽忠不能尽孝已经够可怜的了,可偏偏还有这么多的人失去了性命或是失去了健全的身体,二十万两黄金的赎金,还不算那些粮食和牲畜,只拿一半也是十万两黄金,这是不是十万亩私田?”
凌远霄变通了一下,把话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娘,听弟弟这么一说,女儿觉得那个孩子也不像是个坏人,这孩子的身世就够可怜的了,说得我都想见见,娘,你就当做一件善事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也就别跟弟弟计较了,这事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关系,我就是听说弟弟把一万亩私田给了一个外人,这才想着回娘家问问,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隐情?”凌妧劝道。
“闭嘴,我也不管了,就此丢开手,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只求一点,别到我跟前来就成,眼不见为净。”李氏见小女儿都被说动了,心里更烦躁不安。
说实在的,她不是不喜欢萱娘本身,而是对萱娘的死而复生有太多忌惮,她对萱娘的感情更多的不是讨厌,而是恐惧和害怕,这点跟朱氏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朱氏是恨不得萱娘死,她对萱娘的厌恶和憎恨是根深蒂固的,是不死不休的。
“多谢母亲成全。”凌远霄所求的也不过如此。
“那,那份例,到底是给还是不给?”朱氏问道。
“不用了。”凌远霄冷冷地回道。
他已经想好了,为了不让萱娘难过,他可以从自己的私房里每月拿出二十贯来贴补孩子,省了这些闹心事。
“霄郎,你领我去见见那个孩子吧。”凌妧见凌远霄要走,忙道。
其实,正常的是应该让萱娘来见她,可是李氏不想看到萱娘,所以只能是她屈尊了。
再说她也委实是好奇,想看看能把她母亲一个堂堂的郡主气得晕倒气得失态的女孩子究竟长得又多像那个殷姨娘?当然了,凌妧的心里也自有她的私心。
“二姐,这合适吗?”朱氏出声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倒是想让她来这,可是娘又不想看到她,自然是依娘了。”凌妧说完看了眼李氏。
“罢了,罢了,我可不想看到她,不过你看归看,可不许乱说话,别又惹恼了你弟弟。”李氏挥了挥手。
李氏当然清楚这个女儿打的是什么算盘,前几天凌妧过来,说是想把凌萱聘给她的庶子,可如今知道了萱娘的身家,只怕该换个主意了。
可问题是,这个丫头的确是一个扫把星,谁知道她下一个要妨的是谁,难保不是她的丈夫?
如果凌妧还是让她的庶子娶凌萱,李氏没有意见,可是要嫁她的嫡亲的外孙,她是绝对不能同意的,钱财再重要,毕竟还是没有命重要。
所以她才会出言暗示凌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