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启明听了倒是眼前一亮。
薛家在杭州这么多年,自然也十分眼热百草堂的药茶。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想要做赚钱的买卖,只能从那些有钱人的身上去赚。
尽管在如今的大梁,家境一般甚至是穷苦的百姓要占多数,可是想要从他们身上赚银子,却是要比从那些有钱人的身上赚银子困难的多。
就拿柴米油盐来说,这些都是百姓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除非是遇到了大旱、大水、蝗虫这些天灾,又或者是战乱等情况,一般来说,油盐酱醋这些东西的价格都十分稳定。
因为一旦普通百姓想要买这些东西都买不起的时候,极容易引起民变,这自然是朝廷不愿意见到的。
而相比之下,那些贵重的东西,其价格的波动却是要大很多。
就拿古玩字画来说,若是遇到哪个皇帝钟爱这些东西,那这些东西的价格便会上涨,反之,它们的价格就会下跌。
而且,这些东西的溢价十分严重,有时候那些商贩可能只是花了几两银子收来的,转手一卖便能赚数百两。
不过,这些东西自然不是薛家能碰的。
想要做这方面的买卖,最重要的是能识货。
显然,薛家里,没有这样的行家。
而按照陈安晏的想法,既然薛家是以医术为生,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售卖这些滋补之药。
尽管这些滋补之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他们也没有那么多闲钱。
但是对于那些富户就不一样了。
那些富户本身就已经丰衣足食,除了一些守财奴之外,大部分都会想着如何享受。
而对于他们来说,除了享乐之外,健康自然是最重要的。
所以,只要回春堂能开出那种滋补的药茶或是丹药,他们一定会花银子来买。
而且,薛家都不必宣传。
因为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薛家的薛正航已经拜师柳世安。
而这柳世安可是前太医院的院使。
之前在杭州府衙的公堂上,柳世安曾指出百草堂药茶的弊端,所以,大家自然会更加认可薛家。
除此之外,薛启堂在最近这些年里也研制了不少丹药。
就拿如今陈安晏常备的暖阳丹来说,这可是驱寒的灵丹妙药。
尽管在杭州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到了深冬,也不会像北方那般严寒,但是出门的时候,还是得裹上厚厚的棉服。
特别是江南一带的湿冷,更加容易让人患病。
而有了这暖阳丹,却是能大大缓解这些寒气。
尽管暖阳丹需要的药材都十分珍贵,毕竟这是给陈安晏准备的,他可马虎不得。
因此,就算是对于那些富户,连着服用两个月的话,也会觉得有些奢侈。
不过,薛启堂也能在此基础上改一改药方,炼制一些用寻常药材就能炼制的“暖阳丹”。
靠着药茶和这些丹药,薛家不光能应付眼下的局面,想来还能赚不少银子。
因此,薛启明这个时候眉角都泛起了笑意。
其实这些年薛家跟水家、谭家一样,都十分眼热百草堂的药茶。
不过可惜的是,这是百草堂的不传之秘,他们三家也都尝试过,但效果都远远不及百草堂的药茶。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有柳世安和薛启堂在,薛家恐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而就在薛启明千恩万谢,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叫住了他,说道:“薛当家,你们回春堂日后有何打算?”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薛启明倒是一愣。
只见他看了看身旁的薛启堂,似乎是想从薛启堂那里得到答案。
可是,薛启堂看上去跟他一样,似乎不明白陈安晏的意思。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站了起来。
只见他看了看两人,说道:“通过这些办法,应该能保薛家未来十年无忧。”
薛启明听了,又看了看薛启堂,随后才皱了皱眉,说道:“陈公子,这次要不是你,别说是十年无忧了,恐怕就连正航那一关都过去不。”
只见他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原本我们是想准备一些上好的药材,可是启堂却说我们的药材不够好,就算是给了你们也用不上。”
这薛启明说到这里,却是有些尴尬:“其实,之前薛家倒是有一朵上好的千年灵芝,若是按照启堂的说法,那朵千年灵芝你们倒是用得上,可惜的是在去年的时候,回春堂的银子周转不开,我也只能将那朵灵芝卖了,换了别的普通药材回来……”
原来,刚才听到陈安晏那么说,薛启明以为陈安晏是想要从薛家得到什么好处。
其实,他心里也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陈安晏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可如今的薛家除了流传下来的医术之外,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更何况,刚才陈安晏一出手就是两万两银子,看得出来,陈安晏应该并不缺钱!
所以,他也只能这般委婉的“解释”!
不过,很快薛启明就意识到了,他在心里暗暗想道,莫非陈安晏是想要回春堂的分红?
尽管陈安晏替他们出的主意还没有开始实施,但是薛启明却对此很有信心。
特别是做药茶以及滋补丹药的买卖,薛启明知道这些东西一定能赚不少银子。
所以,在他看来陈安晏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只不过,如此一来每年都要分一笔银子给陈安晏,对于薛家来说,似乎就不完整了。
但是一想到这主意和银子都是陈安晏出的,那些药方也都是通过陈安晏才有机会得到,薛启明倒也坦然了许多。
因此,这薛启明立刻接着说道:“不过,有陈公子的帮忙,我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薛家一定能赚到银子!”
薛启明说到此处,又看了看薛启堂接着说道:“薛家赚到的银子,必定也有陈公子的一份!”
陈安晏听了却是愣了一下。
显然,他没想到这薛启明竟然会往这方面想。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连连摆手打断道:“薛当家你误会了!”
而就连一旁的薛启堂看起来也有些尴尬,立刻朝着薛启明说道:“陈公子怎么会要我们的银子,大哥,你多虑了……”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这时候却是脸色一正,说道:“薛神医,假如我真的想要你们的银子呢?”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兄弟两人却是都愣了一下。
不过,陈安晏却是立刻又笑着说道:“我跟你们开玩笑的!”
只见他一边说着,神情却是有些落寞:“我现在也算是孤家寡人,除了治病,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不等两人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我刚才所说,你们薛家日后的打算,是想问问薛当家,你们薛家是打算一直就这么无偿替那些穷苦百姓治病吗?”
薛启明听了倒是没有犹豫,立刻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随后他却是又微微一叹,接着说道:“所谓医者仁心,那些穷苦百姓没钱治病,若是我们再不管的话,他们只能活活病死!”
薛启明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继续说道:“而且,在如今这些之中有不少病人,他们原本得的都是小病,但是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有一部分病人的情况十分糟糕,所以对于我们来说,自然是希望能一直替穷苦百姓治病。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尽管生来穷苦,但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利!”
陈安晏听了倒是也有些动容,只见他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薛当家的境界,令我钦佩……”
不过,随即他又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可是,薛家终究只能替杭州的穷苦百姓治病,别说是稍远一些的安徽、江西了,就连台州、温州的穷苦百姓想要前来治病也殊为不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朱文星那般,患病之后还能千里迢迢来杭州治病的!”
说到这里,陈安晏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更何况,在整个大梁,江浙也算是富庶之地,而这里都有这么多百姓没钱看病,其他地方没钱看病的病人想必更多,谁来替他们看病?”
“可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启明却是面露难色。
他自然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可是,若是没有陈安晏的帮忙,光是杭州一地,就已经险些让回春堂难以应付了。
更何况,放眼整个大梁,没钱治病的百姓何止千万,只不过大部分病人只能就这么拖着。
就如他刚才自己所说,从小病拖成了大病,大病拖成了绝症,草草一生,万分悲凉。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一旁的薛启堂也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我们薛家恐怕还做不到,若是陈公子真有此意,倒不如等回京之后,将此事禀告王爷和皇上,由朝廷出面,相比要容易一些……”
陈安晏听了却是立刻摇了摇头,说道:“这中原之地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朝代,若是光靠朝廷就能解决,自然也不会等到现在!”
薛启堂却是皱着眉问道:“这是为何?”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轻咳了两声,随后才缓缓说道:“银子和人!”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尽管大梁这两年并没有太大的天灾和战争,百姓也都处于休养生息的时候,但穷苦百姓还是成千上万。
尽管在他们之中,衣勉强蔽体,食仅仅果腹,可一旦生了病,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去看病。
而一旦要朝廷替他们承担这些银子,恐怕要将所有的税银都搭进去。
而除了银子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夫!
其实,在如今的大梁,大夫的医术良莠不齐。
就拿这杭州城来说,医术最高的自然是薛家,接下来便是水家和谭家,再往下才是温家。
尽管温家的医术在杭州并不算顶尖,但也能算是良医了。
然而,在大梁各地,有不少地方根本没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