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帆在粘杆处刚开始关门闭户发动袭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警觉到了。
以他的身手来说,如果当时想在窗户和大门的机关落下之前,杀出一条血路,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可张小帆的心态与当地土著却是不同,对于张小帆来说,事情当然是闹得动静越大才越有意思。
所以张小帆丝毫没有慌张的,反而拿起桌子上的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上的局势变化。
等粘杆处的血滴子们拿着弩箭,从暗处杀出来之时,张小帆才认真了几分,他不是熊元霸那种皮糙肉厚型,即便挨上几箭也不疼不痒。
张小帆走的高敏高攻路线,并不以防御见长,这漫天乱飞的弩箭,张小帆还真有些头疼。于是闪身躲在了一个柱子的后面。
他知道这弩箭毕竟不是什么现代武器,可以持续不间断的开火,过不了一会必然不继、
果然不出张小帆所料,等血滴子们齐射射了几轮,中间便有了持弩上弦的间隔时间。
张小帆看准一个空档机会,猛然间从柱后杀出。一头便扎进了血滴子们的弩阵中。
他的闯入,就如同在人群中扔进去了一个绞肉机,刹那间血滴子的阵中残肢断臂乱飞,阵型乱做一团。
马世耀久经阵战,看到这样反攻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于是立刻传令,让身边的亲卫进行反戈一击。
这一下形势瞬间逆转,粘杆处的血滴子们纵然武功不错,但比起张小帆来却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等马世耀再率领众亲卫一齐杀了上来,粘杆处便更是不敌了。
粘杆处的杀手都是偷偷混入潼关城的,之前即便夹带了一些盔甲武器,又如何能比得上马世耀的亲卫装备精良。
有的亲卫知道今天要捉拿刺客,为了在大人面前露脸,甚至连内衬的铁甲都穿了两层。
往往粘杆处的杀手砍上马世耀的亲卫一刀,人家马世耀的亲卫只不过胸前多了一道血痕。可马世耀的亲卫反砍一刀,这边的粘杆处杀手却要肠穿肚烂。身上装备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本来粘杆处在大顺的地盘上偷袭暗杀,胆气就不是很壮。而且事先准备了那么久,如今却依旧落了下风,这一下粘杆处的士气瞬间便低落到了极点。
另外对于粘杆处的杀手来说,更为糟糕的状况是,眼看着马世耀率领手下的亲卫持盾冲锋,这边却连结阵自保都不可能。
张小帆一人一剑,在人群中穿来杀去。手中的鱼梁剑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是耀人双目,冲到哪里剑光血光便连成一片,无人可挡。在自己的阵内有这样一位杀神,连避都避不开,又怎么能够结阵迎敌。
在粘杆处的主官里面,属燕无极的武功最高。此时见张小帆如同虎入羊群,粘杆处的手下几乎就没有张小帆的一合之将。于是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冲上去挡住张小帆。
闵予知道燕无极的武功虽然厉害,但看样子要挡住张小帆恐怕也要差上一些,于是他也拔出宝剑,在燕无极旁边策应。
张小帆不认识什么燕科的燕无极还是雀科的闵予,见对方主将过来,正符合他的心意,于是放过斩杀小兵,和燕无极战到一起。
说到底,燕无极武功却是不弱,没有像其他杂兵一样,被张小帆一剑砍倒。
虽然他左躲右闪,身上还挨了张小帆不轻不重的几剑,但在闵予的帮助下,总算是将张小帆的攻势阻了一阻。
也就是这个时候,王艳琳偷袭放倒了马喜儿,从里屋带着几个人冲了出来。
她看到燕无极和闵予两个人在张小帆的攻势下左支右拙,知道此时也容不得客气,从腰间抽出两把飞刀,对准张小帆就飞了过去。
王艳琳从里屋出来的动作,马世耀却看得真切。
他虽然没看到马喜儿是怎么被王艳琳暗算的,但里屋门口守卫的那四个持盾亲卫却是腹背受敌,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紧接着王艳琳杀气腾腾的带人从屋内冲出来,马世耀自然也明白了马喜儿的这个新娘子恐怕大有问题,说不定自己的爱将马喜儿如今已经遭了毒手。
等王艳琳从腰间拔出飞刀,想对张小帆不利的时候,马世耀知道来不及再去想马喜儿的事,急忙大声喊道:“帆爷,小心飞刀。”
张小帆听到后面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知道有人偷袭,急忙扭身往旁边一躲,两柄飞刀堪堪的从张小帆的肩头飞过。
张小帆转过头来,发现扔飞刀的是王艳琳,不禁也是愣了一愣。不过再看她身边跟随的几个打扮成伙计的杀手,立时也明白一切。
张小帆由于出身的缘故,最讨厌的就是尔虞我诈的背叛。他早先不待见王艳琳,多半还是受典典的影响,有些爱屋及乌的原因。
然而即便不喜,也是伙伴间的那种不喜欢。所以王艳琳出了事情,他依旧还会拔剑相助。
如今王艳琳朝自己飞来两把飞刀,那可就算斩断了过往所有的情谊。
张小帆不禁冷笑道:“很好,这样的话,就不要怪我剑下无情了。”
王艳琳知道张小帆剑法出众,也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刚想招呼燕无极和闵予一起上。
却见燕无极浑身是血,刚才不知道被张小帆砍了多少剑,如今靠着一根柱子,喘息个不停。
另一边的闵予也没好到哪去,原本闵予是一个极其讲究姿仪的人,如今发髻散乱,满脸都是血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旁边燕无极溅上去的,看样子短时间内,也都没有再战的可能了。
王艳琳暗暗叫苦,但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以死相搏了。于是她如临大敌一般从腰间拔出匕首,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张小帆当然不会把王艳琳放在眼里,他抖了抖鱼梁剑上的血珠,好整以暇的朝王艳琳缓步走去。
可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的屏幕剧烈的晃动起来,紧接着身子一栽,险些摔倒在地。
这时候就听见左右“扑通、扑通”几声,大顺军的将士竟然七扭八歪的躺倒了一片,有几个弯腰捂着嗓子,在地上呕吐不止。
燕无极见了不由哈哈大笑,道:“倒也,倒也,闯贼们中了我的毒了。”
王艳琳听了燕无极的话,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张小帆朝自己走过来,身上弥漫的杀气几如实质,自己甚至感觉似乎马上就要毙命于张小帆的剑下了,还好在关键时刻,粘杆处下的毒酒发挥了作用,自己这算是捡了一命吧。
不过旁边的闵予却有些糊涂,刚才虽然没太注意,但似乎大顺军没怎么喝酒啊。
这件事想想也很简单,当时马世耀是端着一碗酒朝墨九等人走过去的。他作为潼关城大顺军的最高长官,他如果不先喝第一口的话,下面的将士怎么敢先喝酒呢?
果然,燕无极刚笑到一半,也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其实刚刚燕无极就已经感觉到头晕脑胀了,不过他还以为自己流血过多的缘故,此时才发现,原来是他也中毒了。
随着燕无极的倒下,大厅内的众人无论大顺军还是粘杆处的杀手们,都纷纷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有几个意识稍微清醒的,也是呕吐不止。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中毒了。
王艳琳这时候也觉得神智不清,脚步有些不稳。她强忍着眩晕,左右张望了一眼,突然间看到了大厅中点燃的几个火盆,立刻捂住鼻子,惊叫道:“是煤烟!”
原来粘杆处为了将大顺潼关将领一网打尽,所以在袭击开始之前,便用精钢制成的铺板,将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
之后为了能看清大厅内情景,又特意事先准备了好几个炭盆。
此时张小帆的屏幕画面已经左摇右摆,晃得连屏幕前的张小帆都要吐了,不由大骂道:“这建虏都哪找来的破杀手啊!平时没烧过炉子吗?不懂得室内烧炭等于自杀的道理吗?”
张小帆心里这个郁闷啊,他是现代人,虽然懂得一氧化碳中毒这个事,但平时都是用空调煤气的,所以看到大厅内烧炭点火,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古代人天天烧火做饭,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燕无极之前受了张小帆的剑伤,流了不少血。如今又被这煤烟一熏。这时候已经倒在地上说不出话了。
不过他心里却是明白。听到张小帆的喝骂,居然感到有些委屈。
要知道他们是粘杆处的杀手,又不是下人。这冬天烧炉子的活儿自然有手下人去做。
而且有些东西看多了,也觉得平常。这冬天家家都烧炉子,无意中却忽略了上面疏导烟气的烟筒。完全没想到没有烟筒的炉子会煤烟中毒一事。
自己这些人布置了这么多天,最后居然弄出了这样一个大乌龙。几个炭盆,使得整个在望云楼内的人,不分敌我,全部中毒倒地。
这时王艳琳也坚持不住,身子晃了晃,软到在地,眼睛看着闵予和燕无极,苦笑道:“做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难道事先都不演练几遍吗?”
燕无极更是委屈,要说演练,他们之前还真的在夜晚无人之事,悄悄的不知道演练过多少次。
包括怎么放铺板机关,怎么点火。但是演练的时候,粘杆处的人数不多,大厅内空间很大。而且演练过后,又很快地把门窗重新打开,所以之前并没有出现过煤烟的问题。
等到了今天的正日子,酒楼内的人满为患。又经过一番杀伐之后,都是神情紧张,气喘吁吁,于是这煤烟发作的也就更快,实在是始料未及。
另外煤烟这东西厉害就厉害在,即便是你心里还都明白,但身子却绵软无力。即便是普通门窗都不容易打开,更不用说如今门窗上,已经锁死的精钢铺板了。
粘杆处的人当时只想着怎么牢固怎么来,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所有人的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