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有些激动,公孙剑忙道:“老天爷给面子哈哈。”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老王安排人拿银子去各大户家买粮,要粮你们不给,买总可以吧,看在相邻份上可别要价太高,否则领着大家伙来蹭饭。
老王也学坏了,不过效果极好,家门口杵着上千号人谁也怕,比平日贵一成买了不少吃用之物。随后又想起了城门口的孙不思来,那里的情况比这里也强不到哪儿去,不如援助一些缓口气。
公孙剑想了想也对,这么多人紧挨着,有点火星就能传导过来。当下带着人押着粮食和银子去了西城门,可到了地儿,公孙剑就是一皱眉。
这里灾民乱的很,打架抢东西时有发生,衙差也管不住,领的稀粥能照出人影来,个个麻木绝望。得亏孙不思四下里安抚,振奋士气,这才没有出大乱子。
将东西送上,老孙头的做法和公孙剑一般,全堆到一起,老头爬上去坐在上头大叫。
“救命粮救命钱来了,大家有救了。”
嚯,这一身喊,可惹了大祸了,人群纷乱冲上来就要抢,公孙剑眼见要遭,带着人冲上去一阵好打终于把老头救了出来,老头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放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
公孙剑心中不忍,劝道:“没事,我那还有些,饿一饿他们也好。”
一阵哄抢,粮食银子药材都打了水漂,孙老头好像一下老了十几岁,精气神再也没有了。公孙剑心里不是个滋味,请他过自己那边去,老头摇了摇头,还有几十号病人等着,自己别的事管不好,总不能把这治病的事也放下吧。
老头执意不肯走,公孙剑无奈,只得留下几人保护他。等回到杂树林近前,就见前方哄吵吵乱成一团,有人振臂高呼,天道不公吃大户。
公孙剑重重眼一凝,看清楚了。
黄老三,好你个黄老三,你终于来了。
黄老三自打得知劫了两大车药材,顿时喜得没皮没脸,照现下的行情,怎么也得好几千两。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城外接应的手下回报说,封老鼠家被公孙小四抄了,不只药材,还有之前的粮食银子都被抄了。
黄老三一听怒不可喝,娘的,以前当他是个臭虫,没待了朝理他,蹬鼻子上脸了,带着几个流民就敢叫爷,我日他仙人板板。
黄老三气冲上头,决定好好教育教育公孙小四,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爷。一声令下,召集了二三十个打手怀揣兵刃,装模作样的抬着些吃食顺下了城。
一路撒一路做善人,先到了封老鼠家,封老鼠让人抬着出来相见,哭诉了一番,把个公孙剑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祸害中的祸害。
黄老三一听,好悬没晕过去,损失大发了,尤其是那十几个女子可都是要送走的,如今人没了如何交差。
匆匆来到杂树林,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不下上千号。也没瞧见公孙剑在哪,忽然心头一喜,必定是在王里正家,如此形势不做利用岂不可惜?借刀杀人,顺手牵羊,这咱是专业的呀。
“乡亲们,受苦了。”
黄老三挽起袖子,振臂高呼。这小子倒是十分有经验,几句挑唆下去,没一会功夫就哭声渐起,人群激愤起来。
铺子前,王道昌一看大惊,和方同渐领着人过去拿人。哪知还未到近前,黄老三一指他叫道:“就是他,说什么银子粮食,全他娘的进了他腰包了,拿出一点来糊弄你们,就是他。”
哄,众人一阵哗然,有那早前被收拾的来了劲,跟着起哄,“他们骗咱们,他们骗咱们。”几句叫唤下来,众人多日的悲愤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声势震天。
上千号人的场面,方同渐也傻了哪敢再进,一把将老王提起就走,青壮和监督两队齐齐退回铺子坚守。王道昌还不死心,高声分辨‘不要听人挑唆”可他那点声音直接便淹没在了人潮海洋中。
完了,完了。老王看的痴呆一片,丁点火星就是一场大祸,如今终于被黄老三点燃了。
黄老三一看火候到了,一挥手,十几个刀手跳起来高呼,“吃大户啊。”带头便往老王家冲去。灾民们发动了起来,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有想浑水摸鱼的就有浑浑噩噩随大流的。
人群冲过铺子,径直往南而去,还没走一截,便见杂树林里钻出来三个人来,领头的脑袋大,身子小,手中一根镔铁棍,正是公孙剑到了。
“站住。”
人的名树的影,公孙四爷打出来的一身威风,处事又公道,众人早已在心里服了。一见是他都缓了脚步,再看他那重重眼一个个扫了过来,谁见了都是一身胆寒,再不敢往前。
“冲啊,快他娘的冲啊,就三人怕什么?”
领头的打手还在大呼小叫,公孙剑怒目圆睁,抄起镔铁棍就扑了上去,身后俩青壮一看,挺起树杈子跟了上去。
三人小队冲上前,灾民们吓得赶紧躲闪,公孙四爷再不留手,只要是拿刀的,树杈子一架,一棒就敲了下去,刀碎骨断筋折。
敲死两个,打折一个,剩下的刀手吓得连忙把刀扔在地上,这些家伙哪里见过如此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再没有了刚才的气劲,能躲的都躲了。
公孙剑探手一抓,将倒地的那人头发藤住,像拖死狗一般逆行而上。那人惨叫不绝,鲜血流了一地,众灾民大气也不敢出,乖乖让出一条道来。
“方同渐你死哪儿去了。”
方同渐越过人群跑了过来,叫道:“老王气倒了。”
公孙剑怒火喷发,一眼瞅见人群背后的黄老三径直朝他走去。黄老三也傻了,没想到公孙小四如此能耐,单凭一人就能镇的住场面,心里发虚起来,边喊边退,想要钻了人群逃走。
“乡亲们就是他喝你们的血啊。”
“拦住他。”
公孙四爷暴喝一声,四周灾民呼啦一声,把黄老三几人的退路堵住。
“公孙小四,你杀人越货,藏匿钱粮,鼓动灾民抄人家财,不怕官府拿你?”
黄老三一看走不脱,登时急了,张口就嫁祸,希望把水搅浑能有脱身之机。却见公孙剑哈哈大笑,道:“我杀人越货?”
噗,一铁棍将那人杵死,来到近前,道:“我刚又杀了一个,怎么样,你告去啊。不错,我是抄了封老鼠的家,你告去啊。”
公孙剑一举镔铁棍指着黄老三,铁棍头子上还不停往下滴血,黄老三吓得肝胆倶裂,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四爷,四爷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四祖宗我错了。”
啪啪啪一阵耳光,黄老三自己打的贼响,不一会儿脸都肿了。
要说这黄老三那也是见过大风浪的,可那句话怎么说的,公孙湖越老胆子越小,更别说当初像丧家之犬一般还让人撵了出了府城,年轻时的锐气早已磨没了。他占优势时还好说,那股子狠劲谁都怕他,可一旦身处绝境就完全不同了。
“四爷饶命啊,快快,还愣着干设么,快给四爷赔罪。”
身边的刀手傻愣愣的看着他,黄老三急的都快哭了,破口大骂,众人慌了神把刀子一扔,噗通全跪了。
“都他娘的起来,把刀捡起来。”
“啊,不不,四爷饶命啊。”
几人那里不知道捡刀站起的意思,起来就没命了,哇哇大叫,头磕的梆梆响。公孙剑声喝半天,死活就是不起。
看着这帮人的怂样,公孙同学忽然觉得极没意思,原本打杀了他们心思也淡了不少。抬起镔铁棍,棍头子带着热乎乎的血,垫起的黄老三头来,黄老三差点没吓死,肿着脸努力堆出个笑容来。
“大家看看,就是这样的人,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都胖成这模样了,你们还信他?可曾见过他赈济?可曾见过他施粥?还是可曾见过他赠药,啊?让人一鼓动就不知道好歹了,踩踏死了谁负责?打砸死了谁负责?官府追究起来谁负责?你,你,还是你?”
公孙剑挨个指点跳的最高的几个,一众人都畏畏缩缩不敢抬头。
“哼,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一群蠢货。来呀,把尸首抬出去烧了,谁知道有没有染上疫病。”
众灾民大气也不敢出,连忙将人抬了出去。公孙剑没在朝理黄老三,扭身回了铺子跟前去看王道昌。可黄老三不敢走啊,跪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王道昌刚才见收拾不住,气火攻心昏了过去,这会才悠悠转醒,一看公孙剑回来了,灾民也不再闹事,叹了口气,道:“回来就好,老孙那边怎么样了?”
“嘿,你都这样了还想老孙,他那边没事,不好也赖不到哪儿去。你还是回去歇着吧,这边我盯着。”
“那就好,那就好。”
命人把王道昌送回家,公孙剑坐在大树下的椅子上,朝黄老三勾了勾手。黄三爷和一帮子刀手跪着挪了过来。
“四爷有什么吩咐。”
黄老三舔着脸笑,就见公孙剑哼笑了一声,道:“你们几个我也不为难你们,每人插黄老三一刀,我就放你们走。”
啊,黄老三急了,磕头如捣蒜。那几个人也傻了,左看右看不知所措。公孙剑一瞪眼,喝道:“好一个讲义气,来呀,把他们腿打折扔进粪坑去。”
几人一听大叫起来,扭身挪回去捡刀,回来冲着黄老三叫道:“大哥对不住了。”噗,倒是没用力,在大腿上插了个刀尖。
“一个一个来,插了就走。”
公孙剑看的眉开眼笑,几人吓得肝胆倶裂,什么四祸害,四傻子,这就是四阎王啊,挨着个上前插刀,插完给公孙剑磕个头,爬起来没身就跑。
黄老三两条腿快成筛子了,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这帮人叫道:“啊,这帮兔崽子,唉。”
“方同渐过来。”
公孙剑把方同渐招来,让他查看,方同学跳开裤腿看了一阵笑道:“没事,都是皮外伤。”
公孙剑点点头,笑道:“黄老三,你也是混老了公孙湖的,怎么这点事都看不明白,大灾当前,你不怕把你拿来祭旗?”
黄老三抹了把眼泪,疼的直咧嘴,哭到:“四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老人家就饶了我吧。”
“想活命,简单。”
公孙剑把刚刚想的计划和他说了一遍,黄老三一听瘫软在地。
“四爷,和孙家对上我一样是个死啊。”
也对啊,公孙剑点点头,道:“早死晚死一个样,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