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儿想了想,自己去了反而拖了后腿,便答应下来。可到了王珂这里,这丫头,瞪着大眼叫道:“四哥,你可别小看人,碰上大姑娘小媳妇,你们老爷们未必好使。”
“没事,我们有这个。”
公孙剑指了指手中顶门棍,不待她继续说,扭身出了前厅,召集下人们集合。
王珂受了冷钉子,眼圈一红指着公孙剑的背影,对古灵儿气道:“姐,你看他,你看他。”
“别怕,现在诸事繁乱,他不是故意不理你的,等过些日子安顿下来就好了,再说,就算他真的是如此,不正说明他心里有你么?
古灵儿一番话,把王珂说的破涕而笑:“姐,你和我好好说说你们以前的事吧。”
“好啊,走,咱们回屋去说。”
两人转回了后宅,小不点眨么着眼睛问王熙:“三姐,我怎么听不懂。”王熙笑了笑没有说话,抱起她来也跟着去了后宅。
公孙剑整落好队伍,抬着抬着大锅,水桶,米口袋到了前头铺子,顶门棍一横,对着这一百来号人叫道:“听好了,如今时日艰难,大家想要好生活下去就听指挥,有想作奸犯科的就给我滚,有没有人?”
公孙四爷这么一喊,这帮人雅雀无声,刚刚才好打一顿,谁敢出头。公孙剑满意的点点头,把带头老汉又叫了出来,把人分成四队,青壮一队砍树,二队维持秩序,老弱一队清理垃圾,全往孙黑手酒楼堆去,妇孺一队,生火熬粥。
杜二子和大头管青壮队,领头老汉管老弱,王家一个婆娘管妇孺。等方同渐回来管自家下人和王家小厮,作为监督队,有不听话的,棍棒伺候。
这么一番下来,秩序有了,众人也都安心下来。老汉按着吩咐把人分派开,各干个的。公孙剑领着人就在官道边木楼外头守着,看着官道上那些行尸走肉般的人。
没一会,方同渐回来了,换带着几个老宅的下人,拿着两口袋米一袋盐。
“怎么这半天?”
方同渐没好气的道:“诶,别提了,我去了那边冯氏吓了一跳,让人堵围墙,可没个肯出力的,都在那敷衍,让拿些粮食出来以备万一,人家可好,说全托给咱们了,让咱们看的办。”
“话给他们说清楚了吧?”
“说清楚了,看好门户派人守着,别一时大意被灾民冲了进去,到时候老天爷也没得救。”
“嗯,好。”
安顿方同渐领了监督队,公孙四爷又回了趟王家,等晌午时分过来,县城方向传来消息,城门关了。
这一下可炸了锅了,前头的人群情激愤往县城冲去,后头的眼看不对,一改麻木的神情做起乱来。一时之间哭声喊声骂声冲天。
“看好了。”
公孙剑大吼一声,带着两队青壮和监督队就冲了上去,大声吆喝都爬下,只要是不服的就是乱棍抽去,来回打了几个对穿,这几百号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挑事闹事的都提溜了出来,公孙剑一指前头那片杂树林子,喝道:“看见了没出来有,那片杂树林子,自己动手捡砍下来的树枝搭棚子,等县里的消息,我们这边开粥厂,每人半碗,有不老实的尽管出来闹,看看是你的脑壳硬,还是我的铁棍硬。”
公孙剑举着镔铁棍,四处示意,这帮人没一个敢吭声的。
“好,行动起来,男人去干活,女的上来领粥,排好队,都记住,以后领粥只有女人老人孩子来,男人干活换粥喝,谁要是敢动歪心眼,别怪我公孙四爷不认人。”
公孙剑说着话一棍将身边的一块大石打碎,这帮人吓得一个激灵,终于恢复了些神智。
“师兄,好样的。”
方同渐由衷的佩服,能这么快把灾民安抚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好的,更别说男人不能来领粥了,这招更绝,想要喝粥要么老老实实干活,要么挨棒子。
却见公孙剑转过头来,一咧嘴,偷声叫道:“好个屁,虎口裂了。”
公孙剑疼的直呲牙,可还是强忍者,让青壮一队的开始整理众人,只要是一家的就地画个圈,别人不能占。有落单的女人孩子归一处,老人归一处,男人们远远的另归一处。
这么一分派,眼前清爽了不少,不再那么乱了。粥也熬得了,老人孩子先来,然后是女人,最后是那落单的男人们。
一直忙活到天擦黑,公孙剑又命人回王家找旧衣裳,不管能不能穿都拿来,自己则领着大头的青壮二队到了对面老宅。
此时老宅那面塌了的墙已经垒起,公孙四爷够绝,上去推了推,轰一声又塌了。骂了句这什么玩意,领着人从缺口进了老宅。
里头的丫鬟小廝下人们见这帮凶神恶煞之人,吓得一哄而散,不多时冯氏和张氏哆嗦着走了来,一看是公孙剑差点没哭出声来。
家里男人都他娘的奔府城了,留下一堆妇孺,下人们又压不住,可把冯氏和张氏给吓坏了,见到公孙剑犹如见到至亲一般。
“小四,你可来了。”
“这墙谁修的?”
公孙剑没说别的先问墙,冯氏叹道:“是孙家那些匠人,他们没地儿去就来这儿了,还有个孙家的管事,老爷不在,也不好驳了他家的面子就安顿下来。这墙也是他们给垒的,是不是有问题?”
公孙剑冷哼一声,道:“问题大了,都他娘的塌了,大头。”
“在。”
“给我把人都给我带出来。”
“是。”
大头高声领命,叫了个婆子领路,不一会把孙家那些人给提溜了出来,好么不少人嘴里还叼着鸡吃呢。
“姓公孙的你要干什么?”
公孙剑一看原来是当日来传话的孙管事,顿时哈哈大笑。
“原来是孙管事,真是有缘啊,来呀,给我打。”
老孙散尽家财买来的药材解决了很大的危机,不过僧多粥少,也就能顶个三四天的,要是在没有后继,后果不堪设想。
王道昌老而弥坚,越是这个时候,越精神,熬粥施药,哪儿哪儿都有他的身影。附近几家大户一看没见着什么危险,也纷纷出动,在官道两侧搭棚子施粥,好名声这个时候谁都需要。
古灵儿和王珂也带着人出来了,和王熙三人施粥熬药,王珂没事就偷眼看公孙剑,待他发现回看过来却不避不闪,冷哼一声,头抬得高高的。
“曼儿,你们吵架了?”
古灵儿一边舀粥一边问她,王珂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下眼泪来,“都是那个坏东西,编瞎话骗我,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古灵儿呵呵一笑,不打不闹不亲近,这是好事,闹一闹以后更和睦,她倒是没往别处想。
公孙剑这边,又带着人去了趟老宅,把冯氏和张氏叫了出来,把厉害关系一说,两人都明白了此间关窍,这是得名的好机会,也亲自上手架锅施粥,偏得了不少菩萨的名声。
有了众大户出力,老王家的粮食消耗小了许多,不过就是生石灰没着落,公孙剑出歪招,也不管有用没用,拿泡的蒜水往污稷处撒。
这边形势稳定,县城那边也终于有了动作,城门大开,各大商铺富户也出来赈济,衙门还传了大老爷的告喻,说是不日外粮运到,要众人安心,偏没提药材的事。
灾民们哪里懂这个,有吃的饿不死就好,当下城西这块人心安定了下来。公孙剑因着之前镇抚灾民的功绩还受了县尊大老爷的表彰,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但西城公孙四爷的名号算是都传了出去。
人人都说,小四爷人不大,本事不小,是天上的星斗降世,不然为啥长成那个模样。
名声是个好东西,公孙剑只要到哪里,说的话比衙门的差役还好使,到最后,城西这块的事居然都要他来拿主意了。
王道昌见此,老怀安慰,想着公孙小四做了自家女婿,里正这个职位交给他,自己就放心悠哉去了。
可好景不长,西面来的灾民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南北两个方向来的,而县里说的外粮运是运到了,不过数量太少,更可怕的是,南北两边听说开始死人了,这一下恐慌蔓延开来,人群又开始往县城涌动,把个西门堵了个结结实实。
这头进不去,那就换地方,好么,几千号的人流绕城而走,场面彻底混乱了。
公孙剑带着青壮队根本拦不住,不过这时候好名声发挥了作用,有一些人还是愿意相信他,留了下来,粗略数了数大概将近六七百号人。
怎么办?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粮食和药材,县里拿不出多少来,听说还有的一出城门就让抢了,根本到不了这里。
公孙剑和王道昌还有崔玉堤三人围在铺子前的火炉边商量对策。
话说这崔玉缇也是刚刚城门打开的时候跑回来的,这小子下雨前偏进城找书坊的常老板商量改书的事,有些情节不堪的就删掉,可这么一来,这书也七零八落不成了样子,正没法的时候,大雨倾盆而来,被困在了城内。
等城门一开,狗撵兔子呲溜一声跑了回来,头一个先见的是公孙姝,见她没事,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回,这才来找公孙剑。
崔老二把城里传说的内幕说了一遍,原来是县衙和众大户打了白条,借一还二,拿粮税顶账,这么来的。有了这么大的利,众大户这才开仓放粮。
公孙剑一听,苦笑不已,这县太爷也真有办法,他秋下就到任了,自然拍拍屁股走了,烂账让后任擦,可真能算计,不过大户们也是真信他,真敢上贼船。
却见崔老二左右看了看,神秘的说道:“这个啊,听说还有内幕,好像是某些大户要倒霉了,县太爷临走之前会拿他们来祭旗一来平民愤,二来擦屁股。”
公孙剑两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好一招借驴卸磨。老王一听立马盘算起来,好一会才笑道:“还好,还好,自家家业小,不够擦屁股的,呵呵。”
“小心些吧,这些日子咱别出头,万一让人家拿来垫桌角可就危险了。”
“是是,你说的对。”
老王恍然大悟,三人又说起药材的缺口来,都是毫无办法,这玩意又不是粮食,拿来就能用,也就城里几家药铺有些,一时半刻哪里会够用。
“要不崔二哥跑一趟府城,这都几天了,应该能走人了,有你崔家的面子在,应该能买到药材吧?”
公孙剑把主意打在了崔老二身上,崔二哥一听直摇头,道:“不是还有老宅么,听说正经发达了,在府城也是一号人物,连知府大人都请去喝了回茶,为啥不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