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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5章 一场惨胜

    大周内卫第1025章一场惨胜洪承畴领军前是个文人,大周朝正宗科举考试上来的,他对皇帝的心思揣摩的很透。

    为什么贼寇会投降,为什么将领会接受投降,其中的门道很多。很明显,皇帝已经洞悉了奧妙。

    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情况,说轻了是彼此关照,严重点就是:养寇自重。

    你是地方大员,是统领的元帅,拥兵几万甚至十几万,当你还有敌手的时候,你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是维护帝国统治的英雄。一旦你的敌手被消灭,你会孤单的没有对手,也就失去了价值。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将失去自己的地位,不再拥有强大的军队,甚至被皇帝猜忌,被朝臣攻讦,最终落个凄惨的下场。

    于是在很多朝代里,将领愿意留下自己的敌人,像猫抓耗子一般,不停的玩弄对方,却舍不得彻底弄

    死。

    在这个过程中,将领会越来越强大,最终成为帝国的军阀,不再服从朝廷的管辖。

    东汉末年诸侯并起,唐灭之时强大的都是平叛者,历史已经无数次验证的道理,皇帝又怎会不提防。

    这封信虽然言辞温和,却很隐晦的告诫洪承畴,养匪以自重的勾当不要学,义乌军、秦兵、天雄军三路京营队伍相继进入陕西,这里的叛军只有被剿灭一条通道。

    洪承畴要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剿匪之心从未懈怠,最好是能让入秦的三路京营大军少干点

    活。

    军兵来报,王左桂等人已经入席,同行的还有两百多亲信。

    两百多人?洪承畴笑了笑,让他们先吃着,好酒管够,本抚稍后就来。

    宴会现场,王左桂的一名手下嘀咕,怎么在外面?

    王左桂是个大老粗,长得也很魁梧,粗声粗语的说道:“我等来了两百多,此处衙门恐怕没那么大的屋

    子。”

    话说的有几分道理,那名手下还是觉得,我等虾兵蟹将可以在外面,为何头领也是这个待遇?

    另有一人示意他别说话,如果巡抚大人单独将咱们头领喊到里面,我等反而不放心了。

    两百多号兄弟在一起,看起来更安全一些。

    王左桂投降是迫不得已,他的两个同伴一个躲在附近山里,一个不停的攻打城池,又不停的放弃城池。王左桂和他们不一样,攻下一座县城后开始享福,各级官吏设置全了。什么丞相、宰相、上公、国师,

    不管是明代的还是汉代的,只要是历史上曾经有的官衔,他几乎全有。

    刚才提意见那个是军师,出来反驳的是太子太保,这些泥腿子连字都不认识,也不知自己官位到底有多大,反正是人人都有,听起来很拉风。

    王左桂所在的县城被围,当他听说来的是陕西巡抚洪承畴以后,吓得腿都软了。

    这个洪承畴刚起来不到一年,却已经参与平定澄城等多起民变,手段非常狠辣。

    王左桂想过投降,他听说书先生讲书,《水浒传》上梁山好汉一直等着被朝廷招安,到时候就可以获得官职。但是洪承畴不是太好的投降对象,他被那些传闻给吓住了。

    洪承畴没有全围住,而是给他留了北门的缺口。

    王左桂喜形于色的冲出去,这才发现在智谋上和对方不是一个层级,洪承畴玩了招筒单的围三缺一,王左桂便陷入其中,左突右冲到了附近一座小山,然后便被团团围住。

    洪承畴不急着进攻,在必经的道路上挖壕沟、竖栅栏。

    王左桂被围的严严实实,待了三天便断了饮食,只能选择投降。

    心中却已经想好了,暂时找个避风港,哪天受委屈了,再次造反就是。

    洪承畴同意了他的投降,并在此处设下宴会,要与他把酒言欢。

    洪承畴说了,你的队伍必须解散还乡,你本人和亲信可以安置到军队中为国效劳。

    王左桂没法讲条件,他不是主动合作,而是被迫无奈后的投降。

    酒宴已经开始,那个传言中光芒万丈的洪承畴没有出现,只是派人出来主持宴会,他还有政务在忙。

    王左桂虽然有点丢面子,却也无可奈何。

    “喝酒!喝酒!”

    这帮子人最大的特长是喝酒,不觉间半个多时辰过去,来敬酒的官军将领很殷勤,大家开始搂着脖子互诉衷肠。

    王左桂期待洪承畴出来,他有些疑惑需要当面排解。

    可洪承畴依旧没有来,在两人对战的整个过程中,洪承畴一直稳如泰山,把王左桂耍的团团转。

    王左桂的耐心被一点一点消磨,他现在带两百多人出去,召集那些还没有被遣散的民众,应该还能杀出城去,找个荒山一头扎进去,官军未必能找的到。

    正在他准备发问的时候,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以及兵器碰撞的声响。

    一队官军冲了进来,拔出了腰刀,面对兵器被收缴的叛军,展开毫不留情的屠杀。

    两百多醉汉赤手空拳,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没用太大功夫,他们已经悉数倒在了血泊里。

    王左桂环视左右,都死了!

    他的丞相、宰相,还有国师、上公,一个都没留。

    低头看自己,貌似还活着。

    那个他一直盼着见到的洪承畴亮相了,指着王左桂说:“给本抚绑上,严加审讯!

    然后,洪承畴转身走了。

    王左桂愣了片刻,然后破口大骂:“无耻小人!你杀降!不得好死!残杀已经投降的人,这种勾当你也能做得出?

    王左桂还没死,因为他还有价值。

    洪承畴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还想把他押解到京城,找皇帝请赏。

    文华殿里的公孙剑生气了,他气的不是黄立极的儿子杀人,而是雪片般飞来的弹劾奏疏,集体指责这位内阁首辅,要求他立即下台滚蛋。

    什么是墙倒众人推?什么是破鼓万人捶?

    公孙剑喊来了内阁的李国普、文震盂等人,还有都督府的孙承宗、吏部尚书王永光,当着这几位有可能的接替人选,公孙剑说出自己恼怒的原因。

    他指着一堆奏疏,言道:“这里面的人,平时见了黄阁老毕恭毕敬,有两个还想和他攀儿女亲家,甚至有人是他的学生。不过是看到风向变了,黄阁老要出事,跟在后面起哄,生怕落在别人后面。”

    李国普是个直率的人,坦言道:“众人都在猜测圣意,感觉黄阁老要被赶走,于是为陛下造势。”

    文震盂性格也够抒的,鄙夷道:“这些人还是不了解陛下,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

    反倒是孙承宗圆滑一些,并没有轻易表态。

    公孙剑在首辅人选中划掉孙承宗,正是因为这份不够透明。

    按照大周两百年的传统,首辅几乎都是阴险的“老狐狸”,其中尤其以严嵩、徐阶、古居正等人为最,

    小承宗是距离他们很近的人,一旦上任有能力掌控朝局。

    但是,极少有人知道,自从公孙剑登基上台,他对内阁的定位已经发生不小的变化。

    第一,黄立极之所以表现平庸,与公孙剑过于宽松的要求有关,皇帝没打算让内阁太出彩。

    其次,有一个所有官员都看到的现象,内阁成员不再兼任各部尚书,这是最近几十年来没有过的。

    公孙剑为了他们的品级,毫不吝惜太保、太师之类的加官,却不让他们兼任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以及六部、都察院、都督府的任何实权官衔。

    根源在于皇帝要将决策与执行严格区分,内阁是辅助皇帝的决策机构,如果还能掌管六部,意味着他们什么都能干。

    让决策的人专门决策,让六部负责具体执行,相当于权力的分化,内阁彻底退到后台决策的位置,而且是辅助皇帝。

    如此说来,在大周朝的权力体系里,内阁的重要性在降低。

    有一个已经发生的例子,钱龙锡以前在内阁,他只是帮着皇帝思考问题、提出处理意见,现在去了南京主持事务,承担整个江南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他的权力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这个例子同样适用于现在,公孙剑环顾左右。大周的军队建设才刚刚开始,孙承宗哪怕适合做首辅,也不能离开现在的位置。吏部尚书王永光掌管官员队伍建设,平日的朝政会议上便是与内阁成员并列,估计没兴趣因为入阁丢掉现在的岗位。

    那么,公孙剑会选择谁昵?

    李国普,还是文震盂?

    都是直性子,前者火爆,惹恼了会动手。后者书生意气,同样仗义执言,却容易记仇。

    公孙剑在这样的二选一里,为难的是选择谁,而不是对他们不满意。

    这是因为内阁发生的第三点变化,公孙剑以前需要一个人左右逢源,能帮着平衡各方关系,能让皇帝舒舒服服待着。

    现在不同了,公孙剑不怕问题出现。

    在他的理解里,发现错误的事情,远比一如既往的正确更重要。

    一个数字错了,可以追究错误的原因,当你找到根源,发现不是笔误的时候,那便是迎来收获的时刻。要么是你的流程设计有问题,要么是你的制度看起来道貌岸然实则无法执行,要么是没有严格遵照操作规

    范。

    总之,公孙剑乐于看到图穷匕见,而不是隐忍不发。

    拿驿站的事情来说,如果总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内阁首辅帮你全平了,再也没有人告状。可问题依旧存在,还不如像现在这样,驿站存在蝇营狗苟的烂事全抖搂出来,公孙剑派李自成照单抓药,全国统一财政拨付,官府增加差旅费报销的项目,所有人都不得免费,实行驿丞的承包责任制,拓宽官方及民间的营业项目,提出针对驿卒的多项鼓励措施,加强驿站在地方上的管辖能力……

    这一系列措施的推行可能会遇到障碍,甚至会有反弹,但至少在论证后确定方向是对的,将来产生的影响有可能是深远的。

    站在这个角度出发,公孙剑需要的内阁首辅不再是“老狐狸”。如果换成嫉恶如仇的李国普,或者善恶分明的文震盂,未尝不是一种好的尝试。

    换成谁还没下定决心,但公孙剑恼怒朝臣对黄立极落井下石的做法。

    这是一种特别不好的官场风气,黄立极的儿子涉嫌犯罪,自然有顺天府查处,治罪还是给他清白自有司法程序。案子还没审完,你们就以此攻击黄立极,明显有些欺负人。

    公孙剑问吏部尚书王永光,“朕这么说对吗?”

    王永光答道:“陛下所言极是,黄阁老的小公子是否犯罪,顺天府还在查证之中,他现在并非罪犯。”公孙剑将那一摞奏疏摔在桌子上,“仔细看,凡是以此攻击黄阁老的,罚俸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