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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爱翻旧账

    张祗是张家老二,也就是张温的弟弟,年少时就享有才名。

    不过在夏侯称看来这其中水分很大,你要说张温三兄弟有一个张温很有才华,这夏侯称相信。

    人家张温的才华是实打实的,能说的出口的。

    孙权都让张温当太子的老师,足以证明张温的才华。

    那张祗和张白有啥过人之处?

    有什么事迹流传?

    有什么文章传世?

    夏侯称估计这也就是世家间你捧捧我,我捧捧你。

    这个张祗是吴郡西部都尉分管的正是从阳羡到乌程这一片地界。

    先前四大家族撤出吴县的时候,张祗索性把家安在了乌程。

    可是张家怎么就突然要降魏了呢?先前张温还拼死在建邺抵抗魏军。

    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保全太子孙登,俨然一副吴国忠臣的模样。

    “近来蜀、吴联系频繁,张温又是吴之肱骨,这其中可会有诈?”

    周循摇了摇头。

    “妹婿可是觉得张惠恕乃忠臣,或以诈降赚我州郡?”

    夏侯称点了点头。

    “我曾在王凌军中见过张温,其容貌奇异伟岸,虽为阶下之囚,却不失铮铮铁骨,乃忠臣也。”

    周循回到。

    “我曾经求学问于张温,知其才多智少,华而不实,其人於清浊太明,善恶太分。”

    “这样的人若是身在山野之间,可以成为一代大儒。但若是身入庙堂,却可能招致身死族灭,须知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

    夏侯称和张温只有一面之缘,不像周循在江东长大,还曾经求教于张温,了解他的为人。

    听周循的意思,张温在东吴混不下去的可能性很大。

    夏侯称来自后世,自然知晓跟随孙十万的人,几乎没有一个善终。

    东吴的形式这么严峻,孙权还总是窝里斗,难怪军备松弛,战斗力这么差。

    周循接着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张温早年引荐过一个同乡,暨艳,推荐其担任选曹郎。

    暨艳也没有辜负张温的推荐,一路坐到了尚书的位置。

    暨艳个性耿直、刚正不阿。

    而且有着这个时代文人的通病,喜欢以儒家的伦理道德为依据,臧否人物。

    黄初五年也就是今年年初。

    东吴在前年夷陵之战打败了蜀汉,去年又割让三郡给魏国,现在外患暂消,内忧却在加剧。

    北方的曹魏政权恢复稳定,蝗灾也被控制了下来,北方一带逐渐进入和平年代。

    为孙氏立国提供了“人才基础”的“北士南流”也基本停止,放眼望去,吴国的朝堂上多半是江东士族和那群难逃士人的子弟,很多还是靠着爷爷、老爹的势力滥竽充数。

    暨艳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觉得身为国家人事部门的要员,吴国硕果仅存的能吏,必须要做点什么。

    不能让东吴陷入腐败之中,让这些硕鼠们尸位素餐。

    于是暨艳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官吏考察,并以吴王身边地位最清贵的郎官为重点。

    暨艳的措施非常严厉,考察称职的不到十分之一,不称职的都被连降几级,有“经济问题”的全部改为“军吏”。

    这相当于是断了人家士族垄断官场的路。

    比如这个暨艳要是在魏国发动这个官吏考察,夏侯称的那个小舅子周胤,肯定会被清退。

    夏侯称能愿意?

    陆逊、朱据、陆瑁等人听说这个事情,赶紧跑来劝诫暨艳,说这个事行不通,再不收手会惹祸上身。

    暨艳就是不听,觉得东吴积弊已久,必须以重锤整顿吏治。

    运动展开后,这些吴国的士族子弟们自然一百个不愿意,别说他们自己不愿意,他们的爷爷、老爹、伯伯、叔叔能答应吗?

    于是这群人就在朝堂、民间闹了起来,一副这事不解决就造反的架势。

    这件事暨艳错了嘛?暨艳相当于东吴的人事部长,从行政管理的角度,觉得要提高行政管理效率,不能让没能耐的家伙混在主公身边,挨个考察一下,不合格的,就让他滚蛋。

    这样做当然没错,可是东吴的政治形式已经固化,一个暨艳根本撼动不了这颗巨树。

    但是暨艳的背后如果没有孙权的首肯,有这么大权利去干这事吗?

    当然没有,这件事情就是孙权让他去干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一下这些东吴的集团分子,找机会清除他们。

    但是当士族们和将领们闹到武昌宫的时候,孙权就不能再作壁上观。

    为了孙家王朝的稳定,暨艳注定是下一个商君。

    于是孙权站了出来,以吴王的身份给暨艳判决,判决书是这么说的。

    暨艳的父兄,当年曾经跟着那些“恶逆”专门和王室作对,孤没有计较这些,还是重用了他。

    孤也是在考察他,但他经不起考验,露出了狐狸尾巴。

    在吴国的官方文件里,恶逆、恶民一类的词,专指那些武力反抗孙氏统治的土著大族。

    最后的结果是暨艳被下了狱,孙权跑去牢里看他。

    “子休你就是孤的商君啊。”

    孙权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牢房,当天的饭食端来后里面并没有饭菜,而是一条三尺白绫。

    暨艳和同样参与此事的徐彪,就这样在狱中自杀。

    就当江东士族们以为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

    其实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

    孙权这封判决书写的很明白,自己现在是不计前嫌在重用你们这些“恶逆”。

    你们这些江东世家们也是恶逆中的一员啊。

    当初孙策打江东的时候,这些世家要么聚兵反抗,要么是不合作,这种行为不是恶逆是什么?

    于是孙权找到了开刀的对象,张温。

    孙权以暨艳的举荐者是张温,二人常有书信来往为由,将张温软禁在他的官署之中。

    当时无人敢为其说话,只有骆统认为张温获罪。

    骆统上书说道。

    “暨艳案,其因在于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完全是小人谗言毁誉、君王缺乏明察的结果。”

    “且暨艳被录用,主要责任不在张温。就算推荐有误,张温也不是第一个推荐暨的人。”

    夏侯称听着周循的复述,看着信件中张祗这番说辞,于是问周循。

    “张温不是第一个举荐者?”

    周循点了点头。

    “举荐者乃丹阳朱君理。”

    这么一说夏侯称就明白了,这明摆着是孙权故意整张温。

    丹阳朱氏也是江南豪族,朱治从孙坚的时代起,就跟孙氏合作了,连孙权当上孝廉,还是他举荐的。

    所以张温的罪责根本不在举荐上,而是孙权翻旧账了。

    夏侯称让周循继续说下去,目光继续从信件上扫视。

    骆统接着辩解到。

    “说张温与暨艳朋党作奸,无凭无据,仅以举才不当推定,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孙权就翻旧账了,指责张温之前在剿山越的时候,不思进取,打的太规矩了。

    骆统反驳到。

    “张温一直奉公执行命令,军马没有减少,战场上没有退却,军期也没有延误,完全尽心为国,忠君效力,又何罪之有。”

    孙权接着指责张温出使蜀国有辱本国,而且与诸葛亮眉来眼去。

    骆统回道。

    “为国出使,盛赞他国的美好,只要自己没有屈节,就不能说是有辱本国,而是正常的使节之行。蜀派邓芝回访,这是国与国之间友好的往来。”

    为使孙权纳谏,表明自己的无私和刚正,骆统最后表态。

    “我和张温已多年没有联系。张温既不是我新近的朋友,也不是我对张温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不过是共事的同僚,都是君王的臣子。”

    “如果君王能细加辨析、核实,什么嫌疑都能解开。今天我为张温陈情抗辩,我也并不对自己抱有多大的指望。张温已受坐获罪,独行在前;我也愿受耻,罢官革职在后。”

    孙权这下无话可说了,只能向骆统表示。

    “你的建议很对,但是我不接受你的建议。”

    于是孙权罢免了张温一切官职,甚至把张祗和张白一同罢免了。

    这都不要紧,一时丢官罢爵都是小时,有经学传家总会东山再起的不是?

    张温也有些心灰意冷,想着回家其实也不错。

    老三张白本来在庐陵郡任南部郡尉,现在被罢官之后,让九百族兵先行返回吴郡。

    自己带着一百族兵向北接应回家的张温。

    岂料张白护送张温经过豫章郡时,有一伙“山匪”出现。

    张白战死当场,张温重伤昏迷,被几个族兵托起逃离。

    乌程的张祗等来的是昏迷的张温,和弟弟张白的死讯。

    决心复仇的张祗当即写信给顾承,表达自己投降的意愿。

    顾承收到信后没有去找夏侯称,而是先去了无锡,将信交给周循。

    由周循出面呈给夏侯称。

    事情的经过都弄清楚了,夏侯称召集了何晏、石苞来侯府议事。

    同时传令邓艾、王濬做好战斗准备,随时陈兵边境。

    最后一封信发往广陵的寇封,让寇封随时待命,准备渡江作战。

    夏侯称明白现在魏国没有多余的钱粮伐吴,所以夏侯称要把事态尽量缩小在江东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