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震雷又说了自己关于几个方面的看法之后,就有人提问,“请问萧总司令,在清帝退位之前,南京临时政府时期曾就清室优待条例与清室代表进行谈判,并且达成协议,老夫想问问,即将成立的新政府将如何处置这个条件,新政府还能如实的遵守并执行这一条例吗?”
听到有人问这个问题,在场绝大部分人都竖起了耳朵看向萧震雷,毕竟在座绝大多数都是立宪人士和满清遗老遗少们,这也是他们极为关心的问题,这些人自认是满清的忠臣,在大势下不得不接受民国成立的现实,但他们依然关心以后清帝的生活问题。
萧震雷向说话的人看去,那老头他不认识,站在侧面的秘书小高立即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说话的是张勋!”
萧震雷闻言点点头,笑道:“松寿先生的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也是我今天要谈的一个问题,先我要强调一点,清帝是在清廷代表和南京临时政府谈判协议达成之后自愿退位的,这与双方兵戎相见、取胜毫无希望之下被迫退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起码在态度上就完全不同,这也说明皇帝是心系黎明百姓的,并非是一味地为了自身权利而罔顾国家大义、置天下百姓而不顾。
皇帝今年才几岁,年纪还小,国家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并非是某一个人的错,将国家腐朽成如今现在这个局面的罪责归罪于皇帝或者某一个人的身上是完全不对的,这是历史的潮流,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历史上从来就从来没有千年不灭的王朝,是朝代跟不上时代的展。才会被灭亡”。
萧震雷的这些观点说出来并非是刻意讨好这些立宪人士和满清遗老遗少,而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用非常客观的态度解析这个问题。
这些话听在这些人的耳朵里就如同一道甘霖降下。简直说到他们心里去了,国家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他们这些人愿意的呀,他们何尝不想把国家建设强大,赶列强?奈何人力如何扛得住历史洪流的冲击?
一个满清遗老擦着眼泪对身边的人说道:“这是我迄今为止听说的最为中肯的看法,没有任何的个人感情在里面,没有受到个人情绪的影响!”说着开始大力的鼓掌。
掌声如洪水响彻不停,现场的中外记者们纷纷不停地按着快门将这一景象拍摄下来,还有的记者用笔记本将萧震雷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
萧震雷继续道:“我知道诸位都很关心即将成立的新政府对清室优待条例的执行,刚才松寿先生问到了这个问题。现在我就来重点说一些,这个优待条例是当时南京临时政府为了尽快促成清室退位、南北共和而仓促制定的,在优待条件上有两条太过优厚,而且也没有明确清楚,第一条,清帝尊号仍存不废,中华民国待以各外国君主之礼;第二,清帝岁用4oo万两由民国政府拨。这第一条没有明确皇帝尊号在以后是否能够世袭罔替,如果皇帝尊号不废除。那么皇帝在法律面前是否只能如同普通国民一般享有同等权利和义务?第二条的清帝岁用四百万两,我不是说这个钱给的太多了,只不过这总得有个期限,如果皇帝的尊号可以世袭罔替。存在一万年,那新政府岂不是要供奉一万年之久?诸位也知道,有一句老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可以保证我在总统位置上这段时间坚决执行这个优待条例,但是我不能保证我的下一任依然会坚持执行这个条例。如果我下台了呢?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干总统吧?俗话说人走茶凉就是这个道理!”
听了萧震雷这么说,在场数百人顿时都小声议论起来。有人直言不讳地说萧震雷说的是实在话,且不说总统答应的,就算是从前皇帝下的圣旨都有效力期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没有一个说话算数的人,萧震雷见这样也不是一个事,连忙压压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大家见他如此便都停止说话,一个个拿眼睛看着他。
萧震雷说道:“诸位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不过诸位再怎么说也只能代表个人,这样吧,我问一下,静云先生来了吗?”
静云是爱新觉罗载沣的号,载沣是光绪皇帝的弟弟、末代皇帝的溥仪的亲生父亲,是第二代醇亲王,也是清末摄政王,皇帝退位之后,他就闭门在家,也不再见客。现在毕竟是民国了,载沣的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岁,萧震雷也不好叫他的字,更不能称呼其爵位,只能称呼他的号。
萧震雷的话音落下之后,在场数百人面面相觑,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才看见一个穿着黄马褂的三十岁左右男子站起来,众人一看,这不是摄政王载沣吗?众人这才想起萧震雷称呼的是载沣的号,也都觉得萧震雷用这个称呼来称呼载沣很合适。
对于这个曾经大清王朝的真正统治者,萧震雷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尊重和谦卑,“静云先生您好,作为皇帝的亲生父亲,我想只有您有这个权利替皇帝做主,您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们新政府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载沣很欠了欠身,很平静地说道:“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我们这些大清的遗老遗少能够得以在这个新生的国家存活下去已经是万幸,不再期望什么,新政府如何安排,我都可以接受,我也相信新政府能够做好这一点!”
得,皮球又踢回来了,还戴了一顶高帽子!不过设身处地的为载沣想想,也许这么说才是最好的,他毕竟是溥仪的父亲,当然得替溥仪着想。但是让他提条件,他又不知道萧震雷的底线在哪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提,只能把皮球踢回去。
萧震雷沉吟片刻道:“静云先生以及在座的诸公。清室优待条例中有三项,其中的第二项和第三项,新政府对这两项都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关于第一项,也就是退位后的皇帝待遇条件存在一些疑异,诸位,今天我把诸位请过来,是很诚心的,我希望能够开诚布公地与诸公谈一谈。现在我就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其实在我看来,皇帝这个尊号现在已经可有可无了,有这个尊号说不定还是一个祸事,容易被某些心存不良之人利用,这是第一条,这第二条,关于清帝退位的岁用四百万两,我想问一句。这一年来,袁世凯给过这笔钱吗?没有吧?有些条款写在纸上不一定能够兑现,第三条,清帝暂居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侍卫人等照常留用。这侍卫人等照常留用,新政府不会反对。只是皇帝暂居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暂居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移居颐和园呢?这得有个日期限定。静云先生和诸公,即将成立的新政府存在异议的地方就这三条,之后的其他条款都可以接受,我代表即将成立的新政府针对这三条制定了两套方案,静云先生和诸公可以选择其一,如果对这两套方案都不甚满意,那没关系,我们可以接着谈,总有谈拢时候,静云先生和诸公以为如何?”
这番说得十分诚恳,即便是先前还对萧震雷有不满、甚至怀有敌意的人都感觉得到萧震雷此番的诚意。
载沣拱手道:“总司令请说,我等洗耳恭听!”
萧震雷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说道:“第一套方案:第一条,皇帝的尊号不废除,但不能世袭罔替,为了皇帝的人身安全着想和防止屑小之人利用皇帝的身份做出祸乱国家的事情,皇帝终生都不能离开颐和园,皇帝长大成人之后娶妻生子,子女由于不能世袭皇位,不再受到限制;第二条,皇帝的岁用四百万两,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和名誉担保,在我有生之年,每年农历的一月一日准时支付,即便我不在总统位置上,我的接班人不承认新政府每年支付这四百万两,我也会私人支付这笔钱。如果以后新政府更换货币,这笔钱按照白银与新币的兑换比例进行支付。第三条,皇帝最迟必须在今年公历的最后一天之前移居颐和园,如果皇帝将宫禁内所有文物捐献给国家,可以获得一次性两百万两的补偿。
第二套方案:第一条,废除皇帝的尊号,作为补偿,新政府一次性补偿他两百万两,此后颐和园将作为他的私产住宅,如果他要出售颐和园,必须出售给国家,没有了皇帝的身份,屑小之人也不能利用他的身份做什么,因此他的安全也不再成为问题,新政府将不再限制他的人生自由,他可以如同一个普通国民一样在这个新生的国家里正常的生活,拥有普通国民一样的权力和义务,但在法律面前也和普通国民一样。第二条,新政府每年不再支付四百万两,而是一次性支付一千万两给他,第三条,他必须在今年公历的最后一天之前移居颐和园,可以带走宫禁内的所有物品,但不能出售也不能送人,更不可带去国外。如果将宫禁内所有文物捐献给国家,可以获得一次性两百万两的补偿。以上就是这两套方案,静云先生和诸公如果都不满意,散会之后我会安排专门的人员与诸位接着谈。”
这时载沣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选择第二套方案,而且第二套方案的第三条,我选择将宫禁内所有文物捐献给国家,除了留下一套家具以及生活用品之外”。
作为末代皇帝的亲生父亲,载沣很清楚自己该为儿子如何选择,既然皇帝的尊号已经毫无用处,还留着干什么呢?就如萧震雷所说的一样,留着这个尊号说不定就是一个隐藏的祸事,还不如不要尊号,获得实际好处,并且还能恢复自由之身,与自由之身相比,每年的岁贡又算得了什么呢?没有了皇帝的身份可以去干其他的事情,这些都不再受到限制。第一套方案看起来一辈子不愁吃喝,可以生活得无忧无虑,但却成了笼中鸟,失去了自由,只能呆在颐和园里。
萧震雷道:“可以,同样可以获得两百万两的补偿,静云先生,你确定了吗?”
“确定!”载沣的语气十分肯定。
萧震雷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与静云先生签订协议,好让静云先生和诸公放心,由于他的年纪还小,无法支配这么数额庞大的一笔钱,这笔补偿款将暂时由静云先生保管,但这笔钱的所有权和支配使用权是他的,不能挪作他用,等待他十八岁成年之后再交给他!我要提醒的是,这份协议一旦签订,就无法更改,而且在坐的诸公也不要再想着恢复清室的统治,因为人民不会允许!”
接下来,萧震雷安排秘书小高草拟了新的协议,并且与载沣现场签订了协议,很多人多在都协议上签名作证。萧震雷的这个做法,直接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支持,使得他在日后的执政生涯中,这批拥有着国内相当一部分资源的遗老遗少们都在政治上始终拥护他。
接下来,萧震雷又谈了几个方面的问题,特别是有人问他对于地权的处置,这个问题是无法回避的,孙文就在反清的口号中提出过平均地权这一条,现在萧震雷即将掌权,这些立宪人士、满清的遗老遗少们都非常关心这个问题,萧震雷也不得不就这个问题正面面对这些人。他在回答中说,新政府不会收回地主手中的田地,但是新政府也不能不让老百姓活下去,因此新政府会规定一个最高田租数字,如果地主向佃户征收的田租高于新政府的规定,就算违法,轻则罚款,重则没收该田地判给佃户,耕地不能闲置,一旦现有地主的田地闲置下来,新政府将会没收归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