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中期,大明就允许宗室参与科考了。
但是,正是因为士绅的搅合,使得几十年来,竟然只有两个宗室子弟走过了科举……
真的是宗室子弟好吃懒做没有才华吗?
冒辟疆叹息一声。
不地道啊!
需要知道,若是想要参加科举,是需要有有功名之人引荐的!
这个玩意,掌握在他们手上!
可以这么说,若是士绅不愿意让谁科举,那这人纵然是天纵之才,也无能为力——因为他根本就拿不到入场券!
“丫头,我们傻啊!”
“你看看现在,清廷屡屡兴起大狱,动则牵连甚广!”
“他们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断绝我士绅的根基!”
“有着那么好的一个朝廷,我们却没有珍惜啊……”
冒辟疆抬头看看天色,见到东方已经出现了朝霞,他将书稿丢入火中:
“石头记我给你了,待到我回来,在为你讲大明的故事……”
他站了起来,爱怜的抚摸着墓碑:“这本书,已经在吴中广为流传,虽然是手抄本,但是,你的影,我给你传世了,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看着手稿化作一团烈焰,冒辟疆对身边的十来个下人道:
“走吧,我们走安徽,去南阳!”
……
冒辟疆赶到南阳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底了。
此时的南阳,已经汇集了数万名学子,朝廷大开恩科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天下。
若是在湖北没有拿下之前,还不会吸引了这么多人前来,但是,朱慈炯拿下了湖北,更是有吴三桂跟着造反,霍乱了清廷西南江山。
如此一来,整个江南顿时大震。
一直以来,江南、湖广都是学风盛行之地,朱慈炯大开恩科的事情,自然就成了这些学子们的头等大事。
冒辟疆刚刚进入舞阳境内,就感到不可思议了。
只见舞阳乡间,随处可见青砖瓦房,虽然依旧有黄土茅屋,但是,这瓦房的比例,实在是太大了!
新明的消息,在清廷境内,是被禁止传播的,如此一来,很多消息都是在地下流传。
这传来传去,渐渐地就变了样。
有人说明廷善待百姓,治下民风昌盛的,却有人说明廷那是三头六臂,恨不得喝血吸脂,祸害的百姓瘦骨嶙峋。
冒辟疆几人并没有进入新明境内,自然是不知道的。
是以,这样的一番巨大的落差,当即将让众人懵了。
要知道就算是素来富庶的江南,村庄里面也多是黄土茅屋啊!
若是一个村子有一座青砖瓦房,那都是不得了的呢!
原本冒辟疆还以为这是舞阳一地才有的样子,但是,当他走到裕州境内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更加离谱。
随处可见的村庄,大约一半都是青砖瓦房,甚至,还能见到三进的大院子!
要知道,莫看冒家占地甚广,那可是冒辟疆的老祖宗们,接连六代人做官啊!
甚至,好几代人都是封疆大吏!
但是,这裕州乡间,为何会这么富庶呢?
只是,这一路上,虽然到处都很是富庶,甚至乡间耕牛也随处可见,但是,人烟却不多。
甚至他与百姓攀谈起来的时候,人们更是会多说一个叫做“七峰山”的地方。
冒辟疆当即就起了心思,欲要前往七峰山去看看。
谁知道,他刚刚动了心思,还没有进入七峰山境内,就被荷枪实弹的兵丁包围了。
而为首的一个,却是断了一条腿,拄着拐杖却骑在马上的一个糙汉。
这汉子,他不久前才见过,好像是一个村子的村正……
冒辟疆脸色大变,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一路问东问西的样子,让百姓们起了疑心,于是上报给了地方村老。
而新明治下,却是将周围相邻的若干个村子,划分为一个行政治所,这村正便是军中退役的士兵担任。
甚至,有些伤兵多的村子,还会被官府迁往他处,然后给修建了房屋,分配土地……
表明了身份,弄明白事情经过之后,冒辟疆不由得苦笑,自己输得不冤!
连人家的制度都没有搞清楚,就这样贸然四处闯荡,若不是这兵丁在军中学了文化,与自己攀谈之下,觉得自己不像是坏人,怕是早就被人摸了脖子拿着首级去官府领功了!
而这些在他看来,那是比精锐士兵还精锐的军卒,赫然是地方乡镇的治安团!
这些兵,竟然是同样有军队退役之后,乡镇乡老训练出来的——人家只是让地方大户听从政府命令,才训练的地方三级部队……
冒辟疆傻眼了!
你们管全员装备火绳枪的,叫做三级预备队?
老天,朱慈炯究竟是多有钱,才能这么烧?
一天之后,冒辟疆乘坐着州县之间往来的官府马车,来到了南阳城。
这些马车,是为了方便地方物资运转,由官府开设的,若是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也负责承揽一些民间人员往来的便利。
当然,是要出钱的!
……
看着面前年不过三十几岁,却立下了这么大基业的朱慈炯,冒辟疆终于收起了自己这一次到来,是要“指点”朱慈炯的心思。
他认真的参拜,然后被朱慈炯赐了座位。
“听说你书写了石头记?”朱慈炯笑眯眯的开口道。
他心中却是滔天巨浪,好你个不懂汉话的胡适,骗了天下人这么多年啊!
那红楼梦哪里是清中曹雪芹所著,原来竟然是眼前这个遗民所写啊!
“小民每夜灯下写蝇头数千,朝易米酒,家生十余童子,亲教歌曲成班,供人剧饮,岁可得一二百金,谋食款客。今岁俭,少宴会,终年坐食,主仆俱入枯鱼之肆矣”。
冒辟疆轻笑道:“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年少轻狂,总想写下一些东西,于是就将这一辈子的见闻,编了一本书,却不想陛下竟然读过。”
他很是感慨,自己在吴中写的东西,大明皇帝朱慈炯竟然也看过啊!
“对于清廷你怎么看?”朱慈炯问道。
冒辟疆咬着牙:
“仆婢杀掠者几二十口,生平所蓄玩物及衣具,靡孑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