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财盛脸上全是惶恐:“罪臣在水师是为副将,参协鄱阳并长江一线诸地水师营……”
朱慈炯点头,这是从二品的职司,只不过,这个时候,清军之中充斥着大量高官——大都是明朝投降的,总是要官升一级安置不是!
如此一来,他的这个副将可就不算什么了,更别说还直是一个水师副将呢!
朱慈炯想了想:“朕这里还差一个江汉水师参将,你可愿屈就?”
水师与陆战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在这个年代,天下刚刚结束纷争,地方上时不时地还有起义层出不穷,甚至动辄一县皆反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清廷的屠刀,砍断了南方的脊梁,在这个南方逐渐安顿下来的时候,北方大地上的百姓却并不曾屈服。
实际上就算是清廷最为稳定的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北方大地上依旧时不时就有起义发起。
正因为这些背景,使得陆军并不缺将领,虽然缺乏战略级人才,但是,能够充任将校者,却并不少。
但是,水师可就不一样了!
纵然在明末以后,水师的大型福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商船充任战舰的沙船,但是,水师依旧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转的。
是以,纵然左财盛自家不知自家的优势所在,但是,朱慈炯却并不会去轻视他。
只不过,该有的打压还是要有的。
是以,他直接给左财盛降了一级,只给了一个参将的头衔。
……
“吾皇厚爱,罪臣万死不辞!”
左财盛却是大喜,来到襄阳府的这些日子,作为一个冷板凳水师将领,有好处没他的份,苦力倒是做了不少。
甚至,就连军略大事,莫说是他这不被重视的水师将领了,就连绿营将领也不受待见,自然不会让他们参与其中。
这些时日以来,左财盛闲暇无事,很是研究了一番南阳新明王朝。
越是了解,他越是心惊。
正因为这样,出于让清廷失败,从而器重自己,得以加官进爵的心思,左财盛昨晚悍然下令将炮口压低三分……
当然,在他的潜意识里,也存了卖好明军,日后好相见的心思!
“哈哈哈,有卿家相助,朕如虎添翼也!”
朱慈炯亲手将左财盛拉了起来,他扭头对张思源吩咐道:“拨付三百战舰,组建郧阳水师营。”
清廷本就稀烂,自然没有专门的战舰,军中的主力却是大型沙船——而这玩意,也不过是商船罢了!
南阳虽然没有水师,但是沙船缺不缺!
身为南船北马的中心,南阳可是承担了商路衔接的重任的!
这个六大都市之一,境内商船多不胜数……
“臣遵旨!”
张思源点头应了。
朱慈炯这才对左财盛道:“郧阳境内河道纵横,最是适合练军,卿家负责给朕拿下郧阳全境!”
“当然,在此之前,卿家还辅佐朕拿下襄阳!”
左财盛大喜,急忙再次扑倒在地,三跪九叩:“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起来吧。”朱慈炯笑道:“朕恢复大明,自该扫除腥膻,恢复我汉家朗朗乾坤,大明的规矩,卿家当先要学会了。”
左财盛迷茫的看着朱慈炯,什么意思?
朱慈炯将此人放在了郧阳,张思源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拿下郧阳事小,培养水师才是大事啊!
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告知那些崽子们,将左财盛肚子里的存货都给掏出来!
当即,他笑眯眯的道:“左参将有所不知,陛下废黜跪礼,除了在三大礼之外,其余时候,面君长揖即可。”
……
襄州在汉水以东,与襄阳夹江相对。
此地却是在襄阳三城的左下方,正是在唐白河入口处。
因为对南阳地理位置很是重要,是以,和顺来直接让自己手下的大将阿喇纳越亲自守护。
昨天早上,明军抵达城外十里处挑衅,阿喇纳越出战,连战连捷,看着那正在石灰腌制的一个个头上三寸长乱发的首级,和顺来心中大定。
叛军和他们不大一样,叛军不剃发,满头乱糟糟的头发,因此首级也做不得假。
和顺来却是忘记了,此时乃是寒春,天色正寒,况且民人也多付不起两枚铜板一次地剃头费,虽然剃发令严苛,但是在偏院的乡间,三个月不剃头乃是常事。
毕竟,一亩地一年就那几百枚铜板的收入,老百姓能省一个子,绝对不会浪费的。
他哪里知道自己手下送来的军功,竟然全是百姓的脑袋!
况且就算知道了,身为亲王包衣的他,也是不会在意的。
这世间百姓何其多也,死上一批,染红了自己的顶戴,算的什么呢?
襄州。
中午时分,只见一只水师返了回来,船头上硕大的龙旗迎风招展。
“哈哈哈!我大清战胜叛贼班师啦!”
佐领何谷铎屹立在城头,哈哈大笑。
叛军是没有水师的,这是襄阳早已探明的消息!
“主子爷,该将这个消息,送达襄阳城,让和大人也乐呵乐呵!”
手下多尔察克媚笑道。
“善!”
何谷铎点头称赞:“来人呐,将我军得胜班师的捷报,送往襄阳!”
水师在襄州城外停了下来,船上的清军迤逦而下,为首一员大将乘着青面小轿,朝着城门而来。
当先一个带着暖帽的将佐仰头大喊道:“左副将班师,兄弟们,开城门!”
眼看着一面面绿色旗帜张扬,何谷铎不疑有他,当即下令打开了襄州城门。
他更是亲自下了城头。
虽然满人高贵,但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佐领,与左财盛整整差了五阶呢!
况且此时又是大胜,何谷铎也不敢拿大。
“末将恭喜左督大人旗开得胜!”
他拱手行礼,问道:“不知阿参领到了哪里?”
为首那员悍将笑嘻嘻的走近了他:“大老爷不知,阿参领亲自押送叛贼首脑,刚过了两河口呢!”
何谷铎大喜,正待说些吉祥话,哪知道胸腹间猛然一痛,低头看去,却见那厮手中正握着一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