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一路上不怎么和唯一的同伴说话,而只是默默的骑在前方,茉蕾娜看上去也无意主动打开话题,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坎瑞托向西的大道上不紧不慢的骑着。
两人的坐骑都驮着相当多的食物与饮水,除此之外还有些换洗的衣服,所以弗恩并不能让马匹跑的太快,那样只会更快耗尽它们的耐力。事实上在南方王国境内,带这么多随身物品并不寻常,无论两人在什么地方,总是能在一天的路程内找到至少一个小村庄。但是弗恩坚持要带上尽可能多的物资,因为他不想当线索就在眼前时,却要为了食物问题而放弃追寻,在他心里,他只想尽快找到圣器,然后去瑟伦德拉救出妮丝。
几乎所有大道上的车队都比他们更快,匆匆从两人身边越过,在身后扬起尘土。路边的平原上零散的铺着积雪,大道上由于交通繁忙,再加上南方的雪并不大,所以积雪根本堆积不起来。茉蕾娜干脆将鼻子和嘴掩在了围巾后,避免灰尘的同时,也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在第二天上午,两人离开了通向代顿境内伊坎村的大道,折向北面的小路,在小路两边,不时出现几个零散的分布在小片树林间的农场。在寒冷天气的影响下,农场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庄稼与牲畜,就连农夫都不知去向,一个个农场里的屋子就像被废弃的遗迹一般,孤零零的矗立在空地上。越往北走,小路越来越模糊,也几乎不再有农场的踪迹,反而是树林越来越密集。终于,在当天傍晚,当光线逐渐暗下来的时候,一大片看不到边界的森林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茉蕾娜终于开口说话了。“那就是西木森林吗?”
弗恩沉吟了一会,缓缓答道,“是的,西木森林。”
茉蕾娜催着坐骑赶到了弗恩身边,拉下了围巾。“真没想到,在这个天气下,森林还是郁郁葱葱的。”
“与北方比起来,这点寒冷实在算不了什么,这些树能挺过去,但是没人知道寒冷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弗恩远远的打量着森林,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茉蕾娜发觉了弗恩的举动。
“天就要黑了,当我们进入那里时,得马上找个能过夜的地方。”弗恩还是看着前方,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过大法师一眼。“对了,你会光球术吗?”
“只要是法师都会光球术,就连绝大多数学徒都会。”茉蕾娜不屑的甩起长发。
“那么结界魔法呢?”弗恩接续问着。
“会一些,但不是我的强项。”茉蕾娜不解的看向弗恩严肃的侧脸。“你需要结界魔法做什么?”
弗恩的脸放松了下来,疲倦爬上了他的脸庞。“我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有睡好了,昨天在那个路边的村庄过夜,我又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今天在野外过夜,恐怕我没法守夜了。”
“交给我吧,我对结界魔法虽然不如奎艾那么精通,但是防御一下森林里的猛兽还是绰绰有余的。”茉蕾娜得意的说着,充满把握的语气让弗恩放下心来。
“奎艾……我记得你说过奎艾告诉你她也会去坎瑞托。”在得到茉蕾娜肯定的回答后,弗恩疑惑的皱起眉头。“我在坎瑞托似乎看到一个和她很相像的人影,但是只是一眨眼后就不见了。”
“也许就是她,她只是想看你一眼。”茉蕾娜耸了耸肩,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话对弗恩意味着什么。
弗恩没有再说话,天色越来越暗淡,他加快了骑行的速度,向着阴影中的森林骑去,茉蕾娜紧紧跟上了佣兵。
当两人进入森林时,天边仅有最后一丝光亮,而森林里已经和黑夜没有任何区别,茉蕾娜施放了光球术,淡黄色的光球漂浮在弗恩前方,为他照亮前方的道路。虽然是见多识广的大法师,但是在野外的森林里,特别还是在周围一片漆黑的夜晚,茉蕾娜还是不禁害怕起来,她毕竟只是个比弗恩还年轻的女孩。森林里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有时又会有一些动物的鸣叫声在两人周围响起,茉蕾娜警觉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紧紧抓住缰绳的双手在夜晚的低温下竟然出了汗。
茉蕾娜看着前方一语不发的佣兵,有节奏的抖动着的背影似乎变得越来越怪异,为了驱散一些恐惧,大法师决定说些话。“弗恩,你确定我们晚上要在森林里过夜吗?”
“当然,森林里的树可以遮挡寒风,并且可以隐蔽我们的踪迹。”前方的身影回答了她,总算让茉蕾娜感觉好了些。
又行进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疲劳向茉蕾娜袭来,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马匹踩过地面的声响也渐渐模糊起来。光球随即忽闪起来,茉蕾娜连忙强打起精神,光球又恢复了稳定。
弗恩猜到了什么,继续向前行进了没多久后,他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吧,短时间内恐怕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空地了。”说着,他跳下了马,开始清理地上的落叶与树枝。
“这里吗?”茉蕾娜引导着光球飘到了弗恩的头上,当她看到弗恩周围的空地时,不由得皱起了眉毛。“这里……怎么睡觉?”
弗恩整理了一些枯树枝与树叶,并且堆积在了一起,然后站了起来,指着空地两边的两棵树木。“等会将两匹马各栓在一根树干上,我们睡在它们中间,你在马匹和我们中间设置结界,只需要把我们两人围在结界中就可以了。”
茉蕾娜从马上翻了下来,走到了空地上,犹豫的踢着僵硬的地面。“我是问,这里怎么能睡觉?”
弗恩从马背上卸下驮包,从里面拿出了燧石和火绒,不一会儿,刚才堆积起来的枯树枝与树叶就被点燃,升起了一股青烟。弗恩马上搭起了简易的支架,然后拿出了茶壶与一些食物,放在支架上烤了起来。在忙完后,弗恩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摆放在弯起的膝盖上,淡淡的看着茉蕾娜。“这里是野外,参谋大人,不是路边的小村庄,更不是达勒姆的花园,你是想继续站在那里看着,还是坐下来吃点热的食物?”
茉蕾娜轻轻哼了一声,走到弗恩对面刚想要坐下,马上又害怕的看了看身后漆黑一片的森林,于是挪到了弗恩身边几步远的地方,用脚把地上的碎土踢掉后,才扭捏的坐了下来。
看着大法师颇为不自然的动作,弗恩也不免笑了起来。“你的知识虽然比瑞他们要丰富不少,但是野外生存的经验真是差了太多,甚至连妮丝都比你强。”
“你会为这句话后悔的。”茉蕾娜瞪了弗恩一眼。“我一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现在已经稍有端倪,本来还想说出来与你分享,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什么问题?”弗恩紧张的问到,“是不是和妮丝有关?”
“是的,不止和妮丝有关,和圣器,圣印都有关。”茉蕾娜得意的看向火堆,丝毫不在意弗恩焦急的目光。
弗恩抓了抓头发,看向了火堆上烤着的水和食物,他连忙拿出一个茶杯放进一些红茶叶,滚烫的热水将红茶叶充分泡开,弗恩将茶杯递到了大法师面前。“喝杯茶温暖一下身子吧。”
茉蕾娜不动声色的接过茶杯,慢慢啜着茶水,终于感觉又回到了人间。飘起的水气将她小巧的鼻子与薄嫩的嘴唇湿润,驱散了一些疲劳。“我先说一些吧,至于能不能都说完,就要看你接下去的表现了。”
弗恩坐回了原地,为自己也泡上了一杯红茶。“我洗耳恭听。”
茉蕾娜端着茶杯的手放到了膝盖上,舔了舔嘴唇。“你有没有想过,黯主明明在极北之境,但是根据情报,圣印却被法师塔的人带去了瓦利斯最南面的瑟伦德拉。”见弗恩的脸上浮起了疑惑的神情,茉蕾娜的嘴角微微弯起。“不止如此,霍雷肖也告诉了我他会把妮丝带到瑟伦德拉去,并且以妮丝要挟我们把圣器也带到那里去,从这些事里,你有得出什么结论吗?”
“所有重要的东西和人都集中到了瑟伦德拉……”弗恩注视着茉蕾娜淡定的脸庞,不确定的自言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