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于国外人的奔放,张汉卿撩妹的功力在于含蓄,热情但不过火。所以即使很快与艾达打成一片,他还是在表面上与艾达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舞会后,他许诺给艾达电话直通中南海的权力。
他本想不露声色地进行和艾达的“友谊”,毕竟要顾忌些影响吧,都一国的领袖了呢,党内和国内军内都是二号人物了。
可是,天性率然的艾达却似乎没有这些顾虑,隔三差五就往张汉卿住的中南海打电话,不是约张汉卿看戏,就是请他去听音乐会,再不就去打高尔夫球、打网球。总之,在张汉卿的日程表里,几乎每天都有艾达的邀请。
有一天,艾达突然向张汉卿提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少帅将军,您能驾飞机带我到空中游览北京吗?我听说您不但会开汽车,还会驾驶飞机,这是真的吗?”
张汉卿心中一笑,算起今生,他已经有80多年的驾龄了,能说不会开车呢?至于飞机,前几年为了满足一下上天的好奇心,愣是忍住恐惧学了一段时间的飞行驾驶,那个时代的飞机操作简单也是他能迅速学会的原因之一。
为了不在女人面前丢份,自然脱口说道:“当然是真的,不过,艾达,我们有规定,不可以随便驾机在空中游览,更何况还带个女人。”
艾达说:“北京的机场和空军,不都在您管辖之内吗?只要你下道命令,调来一架飞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张汉卿面有难色。泡妞,喜欢在小妞面前显摆,是所有男人的通病。但是为此戴上“玩物丧志”的帽子就有些过了。他拒绝说:“艾达,不是我调不动一架飞机,就是调十架八架也做得到。可我作为兼管卫戍的最高军事长官,怎能随便调飞机上天呢?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主|席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艾达不依不饶地说:“怕什么呀,主|席还不是你老爸。如今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老先生问,你就说是驾机视察军务嘛!”
不管张汉卿怎么说,艾达铁了心就缠着他带她上天。无奈,张汉卿只好答应,最后没忘强调一句:“不过,下不为例,仅此一次!”
张汉卿随即安排了这次充满浪漫的空中之旅。
万里无云,日暖风恬,已换好驾驶员服装的张汉卿便与兴致勃勃的艾达登上一架波音飞机。战斗机都是单座,轰炸机驾驶乘坐都不舒适,这是北京机场中唯一的一架新式侦察飞机,美国货,体积大,也相对安全些。张学良自从职位节节升高以来,已绝少亲自驾驶飞机上天。
“很对不住艾达小姐,我只能用美国产的飞机。等到我们国家的航空事业发展了,我一定亲自驾中国制造的大飞机带您上天!”
当飞机钻出云层,蜿蜒曲折、气势雄伟的长城和红墙黄瓦的北京故宫出现在眼前时,艾达情不自禁地欢叫起来…
艾达虽然已经嫁为他人妇,但毕竟只有十八岁,举手投足之间还留有少女的韵味。不过张汉卿第一反应不是她的天真的叫声,而是很绅士地想到:这声音怎么像欧美成人片中的呻|吟?用眼角瞥过身边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她才十八岁,身材发育得竟然这样好了?外国人早熟果然是真的。
谷瑞玉只是有一半俄人血统都这样丰满了,人家这纯种的别提有多诱人了。若不是他驾飞机气压大把鼻血硬压回腔内,当场就要血洒疆场呢。
这次浪漫的空中之旅很快就结束了,可这件事情所带来的余震却持续了好长时间。本来就是一次驾机上天,却因为带上一个外国女人而使事情有了色彩。一时间,舆论大哗,身处漩涡中的国民党正好拿着这事出一次气,便挖苦说:“少帅为讨女人欢心,无视规定,无视肩上责任。”
还有的人嘴更损,说:“张汉卿中外通吃,搞破鞋都搞到天上去了!”
张作霖听说这件事后,哭笑不得:“胡闹,简直是胡闹,这个小六子,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把他叫到跟前狠狠地训了一顿,问他:“你多大了?为个外国女人至于这样子神魂颠倒,脸面都不要了?”
元配大人于凤至当时还在娘家探亲,为此特意从沈阳打来电话询问此事,委婉地让张汉卿“注意安全”;宋美龄也不无幽幽地旁敲侧击,要张汉卿也带她坐一次飞机,搞得张汉卿头都大了。
此时,张汉卿才感到这事有些过火了,不过他无怨无悔。咳,大伙儿虽是好心,但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我这不是因为意大利航空事业远超中国,想透过裙带关系为国家搞点好处么,说起来也是为国献身,至于吗。
天上不能游,人间还是可以走走的。第二天,张汉卿偕艾达出现在颐和园。
颐和园本是皇家园林,这里幽静淡泊,正是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好去处。远离了尘世间的喧嚣,人的心里也能静下来,有些知心的话儿也会水到渠成地聊起来,张汉卿对此颇有经验。他说:“能给美丽的艾达小姐当导游,本人十分荣幸。”
艾达笑意盈盈地说:“能有少帅相陪一游,艾达虽死无憾。”她结婚后不久即来中国,与丈夫齐亚诺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又是聚少离多,况且其公务繁忙,根本没有时间来陪她。在北京人生地不熟时,难得张汉卿有闲又有趣地陪她,当然开心。
简单的一句对话扫清了两人间的隔膜,艾达不知不觉地靠近了张汉卿。
在游园的数小时中,张汉卿始终与艾达肩并肩地走在一起。他身材魁梧,虽然艾达是欧洲人,却也不比他高,更显得他的高大。
一阵微风吹过,湖面皱起缕缕涟漪。秋风萧瑟,在空旷的长廊里略有一丝冷意。所有的警卫们和张汉卿的副官们都远远地警戒或伴随,所以张汉卿只能自己很绅士地脱下外套轻声问:“你冷吗?把它披上吧。”
一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使素来开朗的艾达好长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看着身边的张汉卿给她披在身上。这种只有恋人间才有的亲昵,在丈夫齐亚诺身上是看不到的。咳,他们之间的结合,也只是一种政治联姻而已。
忽然之间,艾达对着湖面轻轻说出了一句话,虽然她用的是意大利语,张汉卿并不懂,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潮澎湃。欧美女人对感情的态度相对开放大方,艾达已经算是其中的另类了。
张汉卿很敏感,他微笑着说:“艾达,你刚才念的是什么诗?”
艾达很诧异他的敏感,但更多地理解为心灵感应,她看着张汉卿的眼睛,动情地说:“我刚才念了但丁的一句诗。”她翻译说:“上帝啊,你有什么高贵之处,使人们的心儿如此秀美玲珑?”
张汉卿笑笑说:“但丁在中国也是很有名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中古时期意大利文艺复兴中最伟大的诗人,也是西方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代表作有《神曲》。”
艾达真的是吃惊于他的博学,这才是真正的实力,连但丁都知道!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有种情人眼里出圣人的震惊:“少帅,您的记忆力真的很好哎----”
张汉卿对她的反应很得意。不管怎么说,男人总爱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显摆,这与年龄、地位、学识无关,而只是一种本能。作为文科毕业生,特别是文学专业毕业生,怎么会不知道但丁呢?平生第一次,他不是用剽窃的诗词来获得女性的青睐,而是全凭自己的实力,意义不一样的。
不过,他还是要卖弄一次:“我的记忆力本来是不错的,可是您提到了但丁,我就必须要谦虚一番了。中国人常说不要班门弄斧,比起他,我真的是自愧不如了。”
望着艾达不解的目光,张汉卿卖弄说:“但丁的记忆力才是真正的叫好,我听过一个关于他的故事。
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喜欢在他的家乡翡冷翠的广场上仰天枯坐----哦,翡冷翠,是我对佛罗伦萨的诗译,感觉这样好听些。
有一天晚上,有个陌生人径直向但丁走去,躬下身说道:‘久仰您的诗名,知道您是翡冷翠的骄傲。在下承诺回答一个问题,但苦于自己学识浅薄,无法解答,特请先生襄助。我要回答的问题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鸡蛋’。但丁脱口而出说。那人点点头走了。
几年之后的某一天,但丁仍然坐在那个广场上仰望星空,还是那个陌生人走上前去,继续数年前的对话:‘那么,如何烹调呢?’但丁看了来人一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放一点盐’。”
艾达不由得发出一阵格格的笑声。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他身居高位像父亲一样是传奇人物,不但博学多才,而且幽默风趣,且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迷人的味道。跟他在一起生活的女人,只怕每天要快乐得要死去吧?可是,父亲、丈夫,是一道道枷锁啊!
她喃喃地接下那首诗:
“出自爱情金库的所有英勇行为,
在我身上已完全消失,
我真是可怜已极,
因而一句话也说不出嘴。
我很想仿效那些人儿
为了害羞,他们隐瞒自己的缺陷
而我,表面上喜喜欢欢,
内心却是痛苦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