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诗作词的功夫里,时间来到1923年。
在张汉卿的努力下,新成立的苏联和中华民国正式订立了外交关系,两国互派大使。于私,在此之前,一批批苏俄时代不需要的军火通过西伯利亚铁路经新疆、经蒙古、经黑龙江运进奉系地盘。
因为苏联已经决定进入经济建设时期,意义不大的火炮能够换回亟需的粮食等物品,是他们很迫切的。
截止去年年末,奉系各大兵工厂除满足全部23个师属炮兵团的配置外,还从苏联以物交换300门75MM轻榴|弹炮。这种口径的东西虽然在苏联红军中算是轻的,在中国,还是相当稀罕的,而且比山炮打得更远。
天津汽车厂也规模出车了,除大一部分售往东北各大厂矿企业,张汉卿命令划拨1000辆卡车连同300门榴|弹炮,编成5个炮兵团,分别配置奉军第27、28、29师和人民军第1、4两个师炮兵团换装,从而让奉系五支精锐师拥有初步机械化能力,也摆脱了炮兵马驮的历史。
兰州兵工厂本来就在扩张中,在得到苏联榴|弹炮的五条生产线后,反而有比沈阳兵工厂更大的生产能力:因为全方位地生产奉军的军备,沈阳兵工厂不像兰州可以在一无所有时没有负担地直接上马榴|弹炮,而是充分保留在山炮、迫击炮、机关枪生产线的基础上,加上四条榴|弹炮生产线。
不管怎么说,连同汉口兵工厂接收的一条生产线,奉系有年生产这种榴|弹炮600门的能力,加上山炮510门的年产量,它的优势比其它派系有急剧扩大的趋势。
直系明显感受到了压力。他们也在之前8个师6个混成旅近15万人的基础上不断扩编,更加紧了其巩县兵工厂的军火生产。
不过因为财政紧缺的原因,他们无法获得中央财政的支持----奉系把持中央,通过分税制只留给各地方勉强运作的税收,其它的都拿去发展经济了。直系所能搜刮到的,只有传统的河北、河南两省和京汉铁路的收益,以及靠近京畿的山东部分地方。
地盘小、经济体量不够,自然在武装对抗上落于下风。
因为火力不足以同奉系抗衡----直系军队共装备了7个炮兵团,7个炮兵营,勉强达到奉系的四成,而且没有更大威力的榴|弹炮。
吴佩孚决定加大生产火炮,但钱从哪里来?
直豫等地贫瘪的土地再也不能多搜刮一分财力了,否则不用奉系动手,当地百姓自己就会让直系赖以安身的大本营倒蹋。这两地的工业基础薄弱,农业因为有庞大的人口和为数不多的耕地,一时是指望不上了,唯一能够凑到钱的,就是那条铁路大干线----京汉铁路了。
京汉铁路纵贯河北、河南和湖北三省,是连接华北和华中的交通命脉,有重要的经济、政治和军事意义。京汉铁路的运营收入是军阀吴佩孚军饷的主要来源之一。
湖北一地失守,京汉铁路南段易主,吴佩孚的收入锐减,更别说扩充军队的费用了。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大幅提高收入,无法开源,只有节流了。
所以,新年一过,吴佩孚便命令全线降低京汉线铁路职工的收入,并罔视民众对于“时工作制、保护童工”等的意见----他之前为了表达“爱民”情怀,还郑重其事地接下了胡适等人提出的呢。
劳动强度加大,工资却还要降低,真当工人阶级还是以前那么好糊弄?比比奉系地盘里的工人生活的滋润,再看看自己,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各个党派群体发出反对的声音后,一些进步分子包括可能为人民党倾向的活动家准备在郑州召开京汉铁路总工会,用群体的力量向吴佩孚说“不”!
这正中张汉卿的下怀,他要不善加利用就不是那个见缝插针的张汉卿了。
二月一过,沿线各铁路工会代表、汉冶萍总工会代表、武汉30多个工会的代表,以及北京和武汉等地的学生代表近300人齐聚郑州,要求直系政|府取消加税的命令。
吴佩孚派出大批荷枪实弹的军警在郑州全城戒严,下令禁止召开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但是,参加会议的工人代表不顾生死,冲破军警的重重包围,高呼“京汉铁路总工会万岁”、“劳动阶级胜利万岁”等口号,在郑州普乐园剧场举行大会,宣布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
当天,全副武装的军警严密地包围了会场,强行解散会议,捣毁总工会和郑州分会会所,并驱赶代表。
当晚,京汉铁路总工会执委会秘密召开会议,决定将总工会临时总办公处转移到汉口江岸,并决定全路自2月4日起举行总罢工。
2月4日,全路两万多工人举行大罢工,1200公里铁路顿时瘫痪。
这怎么得了?!这不单单是交通问题,还是事关直系存亡的大事件!还有英美等国在中国的利益受到极大损害。英美驻北京、驻武汉领事馆纷纷派出人马,与直系吴佩孚、与奉系在华中的政|府----主要是湖北省省长夏寿康马不停蹄地展开密集磋商,希望尽快完结此案。
历史上这次大罢工可是非同凡响----它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次工人运动高|潮的顶点,结果在帝国主义支持下,吴佩孚调动两万多军警在京汉铁路沿线镇压罢工工人,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有工人52人牺牲、300余人受伤。
最后罢工以总工会最后妥协收场,算是一次失败。当然其间的进步意义不谈了,用人命搭出来的所谓“成长”并不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美事,至少张汉卿不喜欢。
幸好张汉卿的穿越终于煽动了历史的一丝进程。比起曾经的悲剧,这次大罢工因为人民军进驻湖北而有了少许改变----湖北可是人民党的地盘,至少吴佩孚是没办法进入武汉乱杀人了,总工会也在汉口|活得很滋润。
在人民党的带领和人民军的撑腰下,湖北段的铁路线是罢得热火朝天,而河南、河北、北京段的罢工热潮则在直系的打压下哀鸿遍野----肝火上升的吴佩孚既然无法憾动南段,便对治下的工人展开更为凶猛的报复。
这引起了更大规模的声援。北京城内,学|潮一拨又一拨涌向总统府,要求黎元洪总统“出面”控制已经血腥的场面。
可是学生们又怎能知道,仰人鼻息的黎“总统”怎么会对两大支柱之一的直系台柱子吴佩孚有半点反对?换句话说,就是想反对,也得吴佩孚听他的呀!
见政|府无法有效约束吴佩孚,一些人便想到了同为支柱的奉系。少帅不是在北京城内吗?请他出面,吴佩孚该有所收敛吧?不见当初少帅一个急行军,百十人的队伍愣是止住直系萧耀南染指湖北的意图?
现在奉系更大了,他的份量不是更重了吗?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学生,连张汉卿很亲近的于一凡也作如此想。已经在财政部“被”谋得一份好差使的于一凡,也急咻咻跑进大帅府,冲着张汉卿发火:“你就不能管管京汉路上的事?”
这小丫头,还真是反了天了。不知怎地,这年来她也极少称呼自己为“小姑父”,都是“你你”的叫,有时连“你”都省了,当然是私下的时候。自己贵为少帅,人民军、人民党的领袖,在她嘴里却从来没有一个“您”字,偏偏张汉卿还吃这一套。
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气鼓鼓地微撅着小嘴,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下。不过想到她已经长大成为大姑娘了,张汉卿偷偷地咽下唾沫使劲不让自己往这方面想。
不过好不容易离开于一凡的嘴,又瞥见她起伏不定的前胸,张汉卿又忍不住不想挪开视线----要不是需要维护自己“长辈”的高大形象的话。
小丫头发育得极好!
他又偷偷咽下一口唾沫,故作深沉地说:“一凡啊,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
于一凡撇撇嘴:“有什么不简单?你有那么多军队,就是压也把他压死了,你不出手,不就是为了让吴佩孚名声扫地好乘机收拾残局吗!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的一个“压”字,又让张汉卿差一点浮想连翩。考虑到对象是吴佩孚,他还是收回这点恶趣味了。不过于一凡还是很聪明地说中了他的心事:“咦?是这个小丫头太聪明了,还是我的这点政治把戏演得太肤浅了,连她都看得出来?”
不用说,张汉卿是存着在道义上打倒吴佩孚的心思的。随着奉系越来越强大,他的想法也从直、奉和平主政北京变成打倒直系一家独大了。现在的直系,老实说已经不配跟奉系平起平坐了,能够自己君临天下,张汉卿不至于硬要显示大度。
可是随着南方孙逸仙系被打倒,直系也明智地选择了“和为贵”,开始鼓吹和平统一中国了。英、美、日等国也不愿意看到奉系最终一统中国,也希望能够保持中国的各路诸侯并存的局面,因此也在呼吁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