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迷纸醉浮华梦,色竭人衰一场空。年华易逝终需悔,代代犹叹落暮中。”在天津负责融资筹资的张汉卿,自然也免不了声色犬马、奔波于十里洋场。
天津自古因漕运而兴起,于明永乐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正式筑城,是中国古代唯一有确切建城时间记录的城市。
自天津在1860年开放为通商口岸后,西方多国在天津设立租界,其数量为中国之最,为9国。洋务派亦在天津举办实业,使天津成为中国北方开放的前沿和近代洋务运动的基地,也使得天津工业、教育迅速发展,开中国之先河。
在领风气之先的同时,天津工业、商业、金融业等发展迅速。由天津开始的军事近代化,以及铁路、电报、电话、邮政、采矿、近代教育、司法等方面建设,均开中国之先河。得洋务派和外国租界实力,天津跻身于中国仅次于上海的第二大工商业城市和北方最大的金融商贸中心。
由于民国政|府更迭的迅速,一些政治上暂时失势的官员也都把家安在了天津。这些长期垄断着北方经济命脉的官商,也把资本放到天津,推动着它的继续繁荣。
要和头面人物交往,一些声色场所是免不了要涉足的,不过张汉卿可不认为是负担:既能谈了公事,又能兼了私事,何乐而不为?
天津南市,圣安娜舞场,闪烁的琉璃灯下,张汉卿正心猿意马地扶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漂亮女孩儿跳舞。由于靠得很近,他轻易地嗅到她身上的沁香,不经意间,还能触及到胸前的一抹汹涌。
这是津门可比后来上海百乐门相媲美的上流社会交际场所,自然,大家跳得都是风靡一时的交际舞。“男女同舞,脸儿相依,手儿相持,脚踵随乐声而旋转”,配以时髦的旗袍,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在那繁华灯火中,是旧天津独具一格的风景。
“洋风吹开国人眼”,若是搂着美女也能救国,我宁愿不吃不喝不睡觉,天天仗义为国。张汉卿如是想。
面前的女孩已经和他跳了两圈了,他还舍不得放手。
对美女,他已有阅历,也有抵抗力。论温婉大方,这个女孩不如发妻凤至;论清新柔顺,她不如婉清。可是在她白皙的脸上,有一双略带深邃大大清澈的眼睛。加上她高高的个头,和魔鬼般惹火身材,哦不,应该是丰满的身体,让张汉卿感觉到别样的情趣。
国人以瘦为美,于凤至、黄婉清都不能免俗,也有其天生就是如此的成分,不像这个女孩,混然天成,在一堆窈窕的女孩中间,颇让人有鹤立鸡群之赞。
女孩应该对张汉卿也满怀欣赏之情,不然怎么会一约即成、再约再成,根本不考虑旁边几个跃跃欲试的男伴?她虽然身体上看起来已经很成熟了,但是凭张汉卿的经验,她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而已。之所以看起来勾人,一定是高大的身材给自己遐想造成的余波。
张汉卿对于跳舞确实是门外汉,但不影响他陪着她认真的晃动。尽管他努力控制着脚步,却仍然间或地踩到她的脚。咳,习惯了军人的矫健,这慢步轻扬还真的有些别扭呢。尽管俗话说熟能生巧,第三轮开始,他还是踩了她一下,要知道跳舞这东西,真的需要下功夫的。
女孩吃吃地笑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怪罪,而是跺了下脚,仍然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她在他耳边轻轻说:“少帅,您跳舞的水平可不咋样呢。”
张汉卿难得地郝然一笑,望着她脱口而出说:“骚蕊。”
女孩很吃惊,她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试着问道:“少帅,您会英语吗?”
笑话么,出来在企业里混到中高层,英语四六级的水平是必须的。一般的听说还行,咱们的小张六公子还曾经出国两次,练得一口寒喧腔。
“当然,不过像小姐这样的年纪有这样优美流利的英语能力,我还真是少见呢。”
不是少见,是张汉卿太土包子了。作为这个时代的高档场所,能够进入的非富即贵,舞客多为名媛、贵公子及外国人。若是世家或传统书香门第出身,都对子女的教育很上心,所以民国很多有才能的人,他们的子女都是后来人中之杰,如钱玄同的儿子钱三强、蒋百里的女婿钱学森、袁世凯的孙子袁家骝、林觉民的侄女林徽因、梁启超的儿子梁思成…
他们的教育方式说起来很简单:家庭老师或直接送到国外读书,所以在民国史上数一数二的名人如南唐北陆、宋氏三姐妹、梁思成的妻子林徽因…她们不但有才气,普遍的都至少会一门外语,甚至年轻时的陆小曼因精通英法两门外语被外交部聘为兼职外交翻译,而唐瑛则曾经在长江大剧院用英语演出整部。
一句话,她们都是世家子女,继承了家庭良好的教养和优雅的风度,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绝对不是“我爸是李刚”这种教育残缺后代或者“房新树小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那种暴发户子弟所能模仿,文雅点叫做底蕴不够。
不过张汉卿虽然前生只能算作社会中产阶级一员,现在却是不折不扣的民国政要----国家两大支柱之一的奉系继承人的身份牛不牛?在中国直接控制兵力最多牛不牛?他的话,不能理解为孤陋寡闻,而应该被理解成对女孩的欣赏。
果然女孩就是这样理解的,她很优雅地侧头微点了点:“三克油。”张汉卿很绅士地回了一句英语:“我的荣幸。”两人在闪烁的灯光下对望着对方,忽然会心一笑。
身体的接触很能拉进人们之间的距离,张汉卿搂着她的腰,心里涌起阵阵涟漪。一向遵循三从四德的于凤至,在大帅府里掌管着家务,帅府不动,她根本离不开沈阳;而黄婉清因为张汉卿这两年一直居无定所,也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既抚养孩子,又给父亲以助力----没有介绍到她生了一个男孩----不过于凤至已经生了三个了,对于女人生孩子也没什么可说的。
已经连续两个月没碰女人,一直在军中忙也就感觉不出来。在见到朱三小姐后,特别在这身边莺莺燕燕的场所,这身上的荷尔蒙就像找到了多年不见的朋友,急剧地热情起来。
本着公私兼顾的想法,张汉卿话里话外套问着对方的家世:“有幸和小姐跳了三支舞,如果方便的话是否可以赐教芳名?为何英文如此流利?”并准备绅士地表示天色已晚,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可以派车送她一程。
这也算是前生得来的泡妞技术之一吧:小小年纪有良好的英文水平,家境一定不错;如果她有车,自然会适当地拒绝,毕竟才初次见面,家教好的女孩子不会轻易上他的车,虽然他是少帅。
毕竟自己还未融进这个圈子,虽然每次他来的时候全体人员都会站起欢迎以示尊敬。这些世家或多或少地和朝中人物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关系,又是租界地,倒不是特怵他的权势。津门租界里集中了全国相当数量的财富,也有相当多的人才,更是实业界、财经界的风向标,如果打入他们内部,让这部分人、财、物发挥出作用,可以起到相当积极的作用----在东北搞了那么多的事业,不过是铺底子,真正国家兴旺发达还是要靠这些人来做的。
他决心用这个女孩作为楔子,也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无论被怎样拒绝。
女孩衿持地笑了,展开银牙,轻声笑道:“我叫谷瑞玉。”
张汉卿忽然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啼笑皆非的世界里。这究竟是怎么了?他努力用这个时代的信息不对称来为自己谋得最大利益,在他的引导下,奉系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奉系,可是前生的人物还是层出不穷地涌现在自己面前,不断地善诱着自己的路。这样的好处是一切尽在掌握,可是坏处也很明显:我是来改变中国的历史的,而不是见证曾经的历史的。
这个谷瑞玉在历史上可是自己的第二个法律意义上的老婆,号称随军夫人,也曾经跟自己生死与沫过几年。他们就是在舞会上认识,现在同样地场景又来了,尽管进入舞厅的原因不同,认识时的时机也早了两年。他们因情而识,也因情而灭,有过欢乐,也有过不和最后因种种原因。可是缘份这个东西,真的不以意志为转移。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曾经未来的老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五味杂陈。他的眼神柔柔的,让谷瑞玉心里一跳:少帅这是在意我吗?虽然他注视人的眼神显示出了他丰富的感情世界,可是这样也未免太直接了吧?毕竟我们才刚刚认识而已、还有女孩子会很羞涩的嘛。
霓虹灯停止了运转,一切喧嚣都停止了,两人眼中只有你,只有我,浑不知门口处的一双眼睛也在注视着他们。月光照在她明澈的双眼之中,宛然便是两点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