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二七年。
北伐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
金润之都特地写信给项南,希望他能够投身革命,多写些与革命有关的文章。
项南收到她的信之后,却是连回了好几封信,叮嘱她一定要小心在意。
因为他知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新黨之前只有一省之地,内部都还闹过分裂。现在马上要夺得天下,自然更会因名利而内讧。
到时候,金润之万一涉足其中,一个不慎,就可能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因此他劝金润之明哲保身,绝对不要表现的太过激进。
金润之却写信回来,对项南表示失望。
她在信中说,项南写《男儿当自强》,写《精忠报国》,写《回答》,写《相信未来》,甚至在武侠里写了那么多大侠,但自己却是个胆小鬼。
在这个时候都不敢站出来,只知道明哲保身,苟活性命,实在令她很是心寒。
项南见到回信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绝对不是胆小鬼,凭他的本事,在这乱世中,几乎没人殺得了他。就算是炮火轰炸,想殺他都很困难。
因为他有方展博的预感能力,遇到危险会提前感知,早早的就躲避开来。因此就算被炮火轰炸,他都可以提前躲开。
但他之所以没站出来,是因为他知道,在滚滚历史大势面前,个人的武力是没有用的。
他殺了一个军阀,会有另外一个军阀冒出头;他殺了一个卖國贼,还有其他卖國贼追权逐利……
在《射雕英雄传》中,他擒获忽必烈,刺殺蒙哥,打得蒙國大军落花流水,但仍阻止不了南宋被灭。
因为相比强大的蒙国骑兵,孱弱的南宋本就无力抵抗。他就算站出来抵抗,也只能推迟,却不能避免蒙國灭宋。
所以他也早早就明白了,人力有时而穷的道理。
他写信给金润之,也是希望她平安。毕竟六姐平日对他很好,他不想她稀里糊涂丧命。
但没想到六姐会这么想他,既然如此,他也只能是放任自流了。
……
二月,奉军南下豫州。
三月,北伐军占领金陵,
四月,新黨分裂,一派迁至武昌,一派迁至金陵。
同月,爆发反革命政変,令大好的革命形势遭受重挫。
四月末,项南从学校回到家中时,就见到了形容憔悴,哭得梨花带雨的金润之。
原来李浩然被牵连其中,被捕入狱,当天便被下令处决。
金润之盛敛了李浩然的屍首后,不敢再在南方逗留,随后想尽办法乔装改扮,利用化名,逃离南方回到了家人身边。
看到她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项南都不禁叹了一口气。
只是到了如今这地步,他也不好再对她说什么,“好了,六姐,别的不说了,你能回来就好了。”
金润之听他这么说,哭得更凶了。
她悔不当初,不该不听项南的话。如果当初能够回到京城,也许李浩然就不会死了。
“燕西,浩然死得太惨了,怎么会这样呢?大家都是同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死手。”金润之很想不通。
“姐,权力斗争是异常凶险且丑恶的,父子亲情都尚且搁在一边,又何况只是同志。”项南叹了口气道。
“父亲说得真是对。我们还太年轻,根本不知军國大事。以为凭一腔热血,就能够取得胜利。没想到,终究还是错付了。”金润之又道。
“好了,六姐,你也别那么悲观。姐夫不会白白牺牲,历史也会记住他的。”项南见她太颓废了,连忙又劝道。
金润之点了点头。
……
金润之的归来,令金铨夫妇都为之心痛,没想到她的命会这么惨。
不过好在她能平安回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金铨随后找来项南,同意他移民国外的决定。
经历了金润之这件事,他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一家人平安就好,其他的权力、金钱都不重要。
他都一把年纪,还想什么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真的是笑话。
金铨做出这种决定之后,金凤举、金鹤荪金鹏振等人都有些震惊,没想到父亲居然会突然想要移民。
“父亲,我们在京城过得好好地,为什么要走啊?”金凤举不解的问道。
虽然金铨不再当總理了,他们的收入也有所下降,但在京城依然是人上人。小官当着,小酒喝着,走到哪儿都有人恭敬。
但如果移民去國外,先不说生活能不能适应,关键是去到国外他们就是普通人,甚至还不及普通人。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肯定会受到排挤的。
金鹤荪、金鹏振也同样不想走。
他们在京城要什么有什么,去到国外就不可能了。
“还问为什么,燕西,你告诉他们。”金铨见三个儿子全无远见,只知道纸醉金迷,安逸享乐,气得恨不能骂人。
“大哥、二哥、三哥,六姐的事你们都看在眼里了,应该知道钲治斗争是残酷的。”项南随即说道,“父亲辞任總理之后,我们白家之所以还能平安,都是由于白雄起的庇护。
但是如今北伐军已经打到豫州、齐鲁,也许下半年就会打到京城。到时候,白雄起肯定会失势的。
而没有了权力的庇护,我们金家势必会遭受冲击。就像奉系大败直系时,你们三位就曾下岗一样。
所以我们为了免受冲击,就必须移民国外。否则的话,我们肯定会遭遇危险。”
金凤举、金鹤荪、金鹏振都是一愣,他们根本没想过这些。
“好了,现在你们还有什么疑虑么?”金铨又问道。
“父亲,我们能走,就怕慧厂她们不愿意走。”金鹤荪随后道。
程慧厂不像吴佩芳、王玉芬,是很有自己主意的,连他都降不住她。如果她坚持不走,那他也没有办法。
“她不愿意走就说服她,要不然的话,你也就不要走了。留在京城,自生自灭吧。”金铨怒道。
自己这二儿子最没有出息,堂堂男子汉,连屋里人都管不住,实在令他大失所望。
金鹤荪见他这么说,顿时尴尬的低下了头。
(本章完)